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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回

只见他一身黑衣,头戴黑熊皮帽,双行白狐裘毛自耳后垂下,极是贵仪。两手交叉在胸前,神态倨傲冷峻。

我定了定神,客气的朝他拱拱手:“客人你好,可是也来帮衬小号的?怕且要请你宽待些时了。”

那人斜眼扫了一下店内热闹的景况,并不回话。

他身旁的铁塔一般的侍从接声道:“我们大人不等的,快给位置。”汉语生硬,连态度也甚是嚣张。

我皱了皱眉,陪笑道:“可不巧,大伙都坐满了,不然大人先行他处逛逛,估摸一个半时辰左右,应该是有位了。介时小的给您专程留座便是。”

侍从瞪着我,喝道:“叫他们,出来。”

我摇头。笑话!我怎么可能得罪的店里的客人,况且先来后到总要讲规矩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斜了那青年男子一眼,他似乎并不想约束下属的行事。

“几位大人气宇轩昴,举止不凡,想必是来自骁努的贵客了。”

那汉子大声道:“骁努外节使,我们是,这位是普赞大人,”他嗓门甚是大,象是跟人吵架一般,惹来众人侧目。

“原来是外节大人”我微笑道:“那是我们的贵客了,大周向来以礼,谦诚待客,务求来者感觉亲切,小号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我声一扬:“却不知骁努的待客之道又是如何?”

他骄傲的道:“咱们骁努人当然热情厚道,将最好的宝贵拿出来与大家一起享用。”

我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么骁努人要去别人家中作客时,会是呼三喝四自当作是主人一般吗?”

那汉子脸涨成紫色。

“几位既是以使节到访大周,身上无一处不是表现其国之精粹,一言一举皆受托于国民。我听说骁努土地富沃,浩翰千里,人们的性格也如同骏马般不受拘约,心胸比得起那广瀚的草原,大人此时此地,身为骁努外节,便是代表着骁努人民,您说是吗?”

那人被我明褒暗贬一番,听得一愣一愣的,旁边的围客已经有人叫起好来了。

那位普赞大人看着我:“哼,有几分能言善道之才。”说罢转身离去,他的下属赶紧跟了上去。

我抹了一把虚汗,还好,还一天开业,终算是顺利的。

我见刘胜处事稳稳当当的,做起掌柜来象模象样,轻影聪明伶俐,做些账本、验收进货之类,新业其间,店内的生意极是忙碌,人如柁罗般转个不停。

我纵观大局,眼看着自己离开得一时三刻也无太大问题。想着闵宗元的事情,于是趁着他两人不留意之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独自去探访病人。

转入小街,寻得那间客栈,小二听说我来寻一位文公子,眉头皱了皱:“少爷可得小心了,这位文公子脾性不大好。”给我指了方向,顺道说:“这位爷已经欠了咱小号半个月的房钱了。少爷,您若是。。。”

我从怀内掏出一绽银子:“也够这一个月的房钱了。”

他大喜,忙不迭的接了,说道:“文公子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三生修得的福了。”

还没走到窗前,闵宗元生气的喊叫:“我说了不喝,不要你来管我。”

一把柔弱的女声,怯怯地道:“公子,这药虽是有些苦,还请你喝了罢,不要再作贱自己身体了。”

我甚是诧奇,怎么会有个女人在,我之前给闵宗元安排的小男孩却是去哪了呢。

门一推,屋内的两人同时回头望将过来。

我笑嘻嘻的走进去,闵宗元脸上筋肉跳动,狠狠的瞪着我。过了半晌才哑着声线说道:“你来做什么”

而那女子甚是年轻,却朝我盈盈一跪:“恩公。”

原来竟是那日街头卖身葬父的女子。

我一边伸手示意她起来,一边应闵宗元:“我是来瞧你死了没有。”

闵宗元身子颤抖:“是他叫你来的?”

我冷冷的看着,虽然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可还是觉得他可悲,满腔的爱和热情都付了出去,换来的一场无情伤。

早已明知其果,可怜竟然心底还有丝丝的希翼。

“柳公子我前些日子还曾见着,可不曾听他提起过来。哎,你不必操心他了,柳公子现正炙手可热着呢。”

受我之托,楚锦珏帮柳凡儿搭起了通往皇宫的大桥。

此时此刻的柳凡儿,正全力以赴的为他日后的荣华富贵摩拳擦掌,在他心底最深,可能最爱的还不一定就是那千金小姐,而是他自己。他就算是再感恩于闵宗元,也许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戏子无情!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人都这么说。

闵宗元打着罗嗦:“想必你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柳公子对你定当感激不尽。”

我嘻嘻一笑:“柳公子感不感激我,我是丝毫不在意。我只如他所愿搭根线而已,反倒是闵公子你为他出过不少力,他不念顾旧情,竟提都不曾提一下,不免让人心寒。”

闵宗元冷冷地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些?要这般下作我?”

我也不理会他的态度,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见桌面放着一碗黑黑的汤药,我伸手在鼻子面扇了两扇:“还喝什么药呀,我要是你呀,不如早些死算了。”

“恩公。。。”那女子上前一步,怯怯地道:“请您莫要这般说,闵公子他。。。心里苦得很。”

闵宗元喝道:“你闭嘴”

我冷笑:“他心里苦?他有什么苦得。他自小生于荣华、锦衣玉食,享尽了富贵,无尽逍遥,为求得一已之欲,不受父母劝说,妄顾祖母年事更高,一意任性作为,既是父母深恩仍得他这般看待,又何必执苦于今日遭遇。”

闵宗元几欲发狂:“我与他原是心生相印,若不是你这奸人拆散。。。。”

我打断他的话:“心生相印吗?若真这样,他此时人又在何处?若是真心,谁能拆得散你们?好,你说是我拆散你们的,可你是亲眼所见,是那柳凡儿求着我帮他的。若是我不帮他,他必也还是再有另求他人,只是时机迟早的问题,”

闵宗元半天说不得话,呆呆发怔。神情如痴如狂。

“你既有今日之苦,何不想想当初父母之疼!只怕你现是身受的还不及你父母十之其一!”无论你对爱情多么执着深情,永远都比不上父母对孩子付出的那么彻底无私。

“你大少爷可知这世道人间,苦难有多少?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她便是比你强得多了,你不妨问问她的经历,你受得了点点儿挫折,失了这么一个爱财的朋友,乃是幸事,你在这里却象个女人般的哭哭啼啼,伤怀感悲,不思上进,怨天尤人。可算是个男人吗?对得住父母二十年来的养肓之恩吗?”

我越说越怒,伸手重重一拍,桌上那碗中药砰的一声受震跳动起来,洒了在我手上。

那女孩子哎呀一声,跑过来抓起我的手。

皮肤已是红了一片,幸而已经不算太烫了。我甩了甩手,继续借题发挥:“我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只是闵公子心头的伤,难以医治了。”

闵宗元怒气早已消沉,被我一顿臭骂,垂头丧气的呆坐一旁。

眼看着火侯也差不多了,我从怀内掏出一张银票,悄悄的放在案桌的茶壶下,说:“其实,年轻谁没走错路的时侯,关键是懂不懂得回头,或是再选另一条道。男儿有志,应当建功立业以取功名,又何必要沉溺于这削肉腐骨的温柔乡,消了一番济四海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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