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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影孤、万籁俱寂,湛月花田埋下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案,万千怨魂恨魄。元宵手执清酒一壶,对影成双,洒酒一壶,最后一口留下给了自己。仰头对月之时,婉约动人的容颜上,目光隐含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

韩尘看着她孤孤单单的窈窕身影在月光下洒下清冷的光影,心中波澜起伏,她祭酒的动作几乎在这个夜里深刻地像是一幅画,祭奠着无边无际的思念,他踱步靠近,手中多了一壶酒、两盏杯。元宵听到他的靠近,唇角轻轻的勾勒起了弧度,是嘲、是讽:“韩少,你觉不觉得他们都是些笨蛋?他们以为自己都是一个个铜皮铁骨的男儿,不怕死、不惧亡。可是号称不死军又能如何,还不是最终落得个尸首异处,家人陪葬的地步!他们笨得无药可救,是他们错信了上官羽晟,他们视他为主,视他为神,又将他视之为手足兄弟,把他当做是可以醉卧沙场、横刀立马的战友。为他,他们可以将生命全然交付,却无怨无悔,慨然赴死。而他呢……为不死将士又做了些什么?他根本一点都不值得他们如此去待他!他入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与他们相见叙旧?”

韩尘将其中一只酒盏塞到她的手中,替两人斟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再倒上了一杯,轻轻晃动了酒盏,在月下流溢出一抹柔和的光泽。

这个叫元宵的女子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女子,银面遮颜,字字句句不离上官羽晟,又在夜半花田,举杯拜祭土下的亡魂,心中更似有万千愁结,百转千回之间皆是无边痛楚。

元宵再次将酒倒向眼前的这片土地,苦笑蔓延而开,犹若天上的悬月,凄清如水:“上官羽晟也是个笨蛋,他以为自己有能耐可以扭转大局、可以救民于难?在纷乱的朝政下他不过是一个牵线的木偶,五万三千六百名军士他们含怨被害,他本该留着性命,寻找机会为他们洗清仇恨,为他们正名天下,他呢又做了什么,以拼却一死以报他们……他死了,他们怎么办,活着的人又怎么办……”

韩尘依旧静寞,替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倒酒,然后饮尽。他自来到湛月花田,都是习惯支身一人,坐在漆黑的夜里,听着风呤、观着冷月、闻着几不可闻的血腥,今天空荡荡的湛月花田多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她在那里笑、在那里骂,却热闹地像是有了生气,不再静若死城。他星眸深处是无人可懂的寒冷彻骨,嘴畔是那般雍容浅笑的优雅。不死军营空旷静寂,他却在元宵的自语中看到了繁华喧闹的那一场风华葱茂渐渐地化为了截然相反的连绵血腥与悲凄。

“韩少,聪明如你,换你是上官羽晟,你又会如何做?”元宵从他手中抢过酒壶,仰头,酒悉数尽饮,辛辣的口感引来她的不断咳嗽。

他夺下酒壶,摇了摇,壶中空荡:“看样子你不会喝酒,学什么借酒消愁。一个女子夜半醉酒,旁边又有个陌生男子,不是好事。”见元宵银质面具中唯有那双水眸清淅可见,似乎还有些不满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轻声一叹:“这世间没有如果,若有……天下必乱。不管你与上官羽晟亦或是其他不死军人物有什么关系,若元宵姑娘你愿听我一句劝,把那些关于上官羽晟的话投放在心里,你的字字句句落在有心人的耳里都会成为一条条灭门的大罪。”

元宵侧头望向与她比肩而立,一派雍容雅度的韩尘,苦涩而笑:“我明白。”

韩尘笑道了一句姑娘聪慧。

“我该走了。”她解开系在树上的马缰,“谢谢你愿于月下,听我说话。”

“元宵姑娘,稍等。”韩尘借田边他特意点起的灯笼亮光,取过一旁闲置的竹篓,垫了些土,俯身从湛月花田中,小心的取了连根的桑月,将湛月安移至其中,“你权当是把他们的魂魄带在身边吧。”

“第一次听人让别人把魂魄带在身边的。”她含笑接过,“不过,我喜欢。”言罢,跃身上马,在他的目送下,清影而过。

“功非功、过非过,天涯已是别样天,人非人、鬼非鬼,地府皆成聚冤地。五万三千六百名的不死军魂,他们在等着有人为他们洗尽冤枉,从此坐享牌位。”清灵悦耳的声音渐渐远去,只余一缕清香浮于空气,颇有佳人音已渺的离伤之感。

在元宵离去之后,韩尘的笑容渐渐隐散,一张冷漠如同腊月寒天的冰棱的俊容,与这黑夜分外的融洽,犹如勾魂夺魄的死神,让人心颤。

况、曦、然……你的银色面具,我怎会不认得?元宵佳节倍思亲,你这个元宵可还有心去思什么亲,那些曾经的,离你最近的那些亲人、朋友,早已一个个死在你的冷血无情中。

神秘的元宵走了,他同样也是该离开了,这天下也总该有一个了结了。

翌日清晨,赵伯一如往常挑水浇灌,路过,见大门微掩,便放下水桶,见敲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空荡荡的房子,早已无人,只见床上放着一包银子、一封信笺。他折信入袖,关门上锁,看来他这个老头子又剩下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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