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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窗外夕阳白雪,使寒天生了些许的暖意,况曦然坐在窗前的榻上,收回了遥视的目光,抚过右臂,这毒说轻不轻,说重也是不重,串流在五脏六腑的毒素已经不再撕心裂肺的痛疼,只会偶尔有些牵扯而已,臂上的伤口愈得似乎很快,结疤的伤口不知是巧合还是毒本身的原故,竟形成了一朵妖冶的净蓝彼岸,一朵曾经晟哥哥画过的一种彼岸花,世上常说彼岸丹色、如火如荼,染尽灵魂血色。唯有他说,彼岸为蓝,若得天下太平,地府可无血色,灵魂可安,那便是人间地府之福,得天之净蓝。

依风殿的几位婢子宫人在看到自家的主子日渐康复,心也安了,尤其是忘、忧、舍、得四人更是喜笑颜开,时不时想着法子,逗着公主开心。喜儿倒是一片平静,无起无伏地看着他们几人瞎忙。

悦儿在为公主抚琴一曲之后,想到了一件事,道:“奴婢觉得有件事着实有些令人费解……”替公主绣着锦帕的喜儿抬了抬头,复而低了头未有言语,继续引线,从她敛眉的举动,几乎已经明白悦儿所指之事。

在听完悦儿怀疑之事后,挑眉:“哦?是吗?蓝魅巨毒!”她笑了笑,“替我更衣!”

“公主要去哪?身子还没好呢?”向来最细心体贴的小得,急得迎上前去,扶住了尚显微弱的身子,“若有事儿,和奴才说一声便是,何需您亲自去一趟。”

一直沉默的喜儿反而是最了解她的人,放下手头上的绣品,起身转向里屋,片刻之后,已经挑了一套织绣宫前些日子刚刚送来的百鸟鸣翠锦绣袍,为她套上。裙袍的竖领、宽袖以及下摆之处都缝上了密实锦毛裘,不仅华丽高贵,又极是保暖。悦儿笑着对他们几个道:“公主不是出去,只是想让傅太医过来见见,说一会子话。瞧,你们几个忧的。”这边说着,这边取来菱花铜镜,照在公主的娇容前,同时又令小忧在熏炉中添了一味公主喜欢的玉兰香味儿。不多久,一股清淡之香,溢满了殿内。

菱花铜镜内的容颜,柔唇依旧带着些惨白,娇容带乏,却自流露出惹人疼惜的柔弱美丽,丹唇微启:“你们几个都退下吧。小舍你去一趟太医院,让傅太医过来见我。还有喜儿你去一趟闻政殿,告知父皇,说我不碍事,请他安心国事。”

“是,公主!”喜儿央了央身子,转身退离,同时也唤走了在寝殿他们几个。

况曦然瞧了眼喜儿离去的背影,轻声道:“病了这么多日,她都不曾过来看过我半眼,说是生为齊瑞王朝最受宠爱的公主,却连亲生母亲见个面都是困难,还不如普通人家的母子,也能得个承欢父母的膝下,也好过冷漠宫庭,步步心机。”

“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难处、贫困之户亦有诸多的痛苦,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悦儿笑了笑,“蓝妃娘娘及公主心中的悲苦,奴婢也是晓得的,公主何苦累了自己,好好保重身体,才能让今后之事做好打算。”扶公主坐下,到了殿外,见傅允宗已候在外面,笑请他入内后,方才央身退下。

况曦然理理云鬓,半倚花梨贵妃椅,一身雍容华贵的姿态,凤眸伶俐,淡扫跪在她跟前的傅太医,唤起他,吩附他下方坐下,柔柔开口:“本宫知你在这几天颇是尽心尽力,只是……本宫这毒来得奇怪……你是用了哪几味药物,方才治愈的?”眸光笑凝在了他的身上,“你也是知的,本宫向来对战谋、易理、医术都极有兴趣,这一中毒,反而起了些兴致,倒是想听听您的说法。”

——蓝魅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独门密制!

好一个独门密制!既然是密制,傅允宗又怎么会知道,是百密一疏吗?

傅太医正要起身回禀,只见公主玉手拂过桌面,一盏药茶泼落在地,药香四溢出别样的唯美。怒颜俏丽生动,秀眉微颦出淡淡的威严,令他心惊。

“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医,本宫居然才知道傅太医你精通江湖人士的独门巨毒,还一口道破蓝魅的名字?本宫倒是很想知道傅太医你的真正身份?”话说急了一些,扯得心口有些疼痛,毒还是没有清得太彻底,顺了口气,音调都冷下了几分,“你也是知道本宫性子的,平素虽算和顺,但也绝对不是个好欺侮的,谁让本宫过不去,谁便是往死里头寻!”满朝文武以及百姓都传她是冷血公主,所以她的命令多少让人有些不敢违背,生怕她的冷血无情。

况曦然冷笑,又有谁真正知道她的心比谁都痛、比谁都苦!

寒冬腊月,脚生寒气,不及公主那一眼的冷睨。他是再也坐不住那把椅子了,椅子简直成了刀圈,刺得他生疼,他起身下跪,勉强镇定,言之凿凿:“蓝魅之毒确属秘方,微臣在两年前游历至雪清山时,遇上过一个医女,正在山中采药,此药草未曾见过,因此微臣曾问冒昧上前,问那药所做所用。那女子也不怕生,也许同知药理,与她攀谈许久,那时说的正是公主所中之‘蓝魅’,她在谈及的毒性与公主您所中之毒极是相似。”傅颂的声音逐渐于平静,“恕臣冒昧,不知当问不当问,据那医女所述蓝魅为紫晟皇室特制的毒药,为何公主……”

紫晟皇室,蓝魅出自于那里,那么紫晟王朝的目标必会是齐瑞……

况曦然神色淡漠地盯着傅允宗,让傅允宗根本看不清她的所思所想,只能跪在地上,静候公主出声,差不多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就当以为会一直跪下去的时候,公主她终于开了金口:“你的意思是指本宫运气不错,也得感谢那个医女,否则此时此刻,本宫早就下了黄泉?”听到此处,傅允宗用力一叩头:“公主运气的确极好,下臣以为能遇上那名医女,必是上苍的安排。”

傅允宗的话真假参半,但从中可见从一开始便有人特意安排好了每一步路。

雪在静寂中融化,时光在沙漏中消失。

腊月十五,冬试开始,所以在十一月末的钥月城内热闹非凡,举国上下的学子纷纷涌入城内,意图一跃龙门,从此出入朝堂,光宗耀祖。

此次参与监考的二名主试官及考场各级监试名单已批核下来,均是由太子上官琪向皇上推荐的,分别殿阁大学士卓帆、太傅钱予二人,各自领各府少卿、翰林院学士负责此次冬试。

大病初遇的雪柔公主在见过莫陨之后,随手翻着此次监考及各举子的名单,直到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之后,停了下来,唇角轻轻的扬起,果如自己所料,他入钥月有着一定的目的,可是……凭他的身份远比一些官员要举足轻重的多,他究竟是看中了什么,执意做官?若猜得没错,此次的状元爷非他莫属。

钥月城,天下脚下,各地举子喧于城内,比文论言、畅谈天下大事,皆心有壮志,欲挤身庙堂之高!但这几日的文轩诗社,均不及落棋居来得热闹非凡。只因落棋居内,一婀娜佳人,赛雪姿容、棋艺绝佳,每日对弈者仅限二人,上下午各一人,能与伺棋对弈者先需在一楼过关斩将,战败所有的敌手,方可上楼与伺棋姑娘步局对弈,但无一人赢得了她。无论男女,败者下楼均言心服口服,更言伺棋姑娘娇柔美艳、聪颖过人,但无人一人敢对她起半些非份之想。

两天之后,落棋居挂出一牌,言:“赢司棋者,得天下!”举城皆惊,轰动了所有人,此牌大逆不道,更是没有人再敢进此门一步,那些文人,尤其是举子们生怕得罪了朝庭、误了前程、惹了官非。果不其然,没多久,朝庭便下令派兵封馆,堵住了所在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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