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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后的午时三刻,洛水古城断头坡早已聚满了人,围观的人个个伸长脖颈,踮起脚尖看着囚车中关着的洪大鑫。

众人纷纷不乐,这洪大人虽不可亲,但为政倒也清廉,这么多年免去不少苛捐杂税,尤为身份贱卑做生意之人,地位逐渐提升与耕农并谈。

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谈着,这么清廉的官怎说要砍头就砍,没见着犯什么事。说他屯兵买马,有造反之意,这罪名多看是莫须有。这些年玄国边陲安稳,没见异域外敌来犯,何来屯兵与买马?何来造反之意?

不解,让众人深为不解啊。

人群中似有几个窥获内情的人,他们摆出一副百事通的模样,与一脸惶惑的众人娓娓道出这洪大人与人不善,做事耿直,只怕被人栽赃陷害。

这几人话刚从嘴里说出,人群中的监军便上前将他们双手缚住,拉了出去。

这一招使众人立马哑了声,个个大眼瞪小眼,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这说了自己的脑袋便要落地,人群便也安静下来。

一身威武官服着身的监斩官从断头坡一头走来,他肃冷的刀条子脸不苟言笑,冷若冰霜,那脸似从冰窖里刚拿出来一样。他朝围观的百姓投去一清冷眼色,清咳两声,正襟危坐。

众人见过严肃着脸的洪大鑫,没想到这监斩官的脸比他还要寒畏,似跟遇到寒冬里的飒飒冷风,让人撞着只顾缩起脖子。

监斩官冷眼看向囚车中的洪大鑫,哼去一声,将袖管中的大汉国皇族颁布的砍头令拿了出来,众百姓一见是皇令,立马纷纷下跪。

待张大人将皇令昭示完毕,两名衙役将囚车打开,洪大鑫颤颤巍巍地跨了出来。

他仰天长长叹出一气,天子要他死他不得不死,而天子却不知他是冤死。好一个玄王,一手遮天,射影含沙,要是遇见他,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再喝了他的血,碎了他的骨。他恨,恨自己跟狗一样忠诚却如一只羔羊般愚蠢。

囚车一旁,一身素色麻衣扮装的洪大鑫妇人与哑女流着泪,眼巴巴看着洪大鑫走向刑场。哑女哭喊着,啊啊的声音格外刺耳,揪着众多围观百姓的心,更拉扯着中年得子的洪大鑫寸步难行。

洪大鑫走向断头台,跪下身,扭头朝那无助的母女俩投去悲切留恋眼神,继而他仰视人群,寻找着夜玄瞳的身影。

夜玄瞳正站在断头台对面的酒楼上,临窗看去,一双澄碧的眸子中划过几许怜悯之情。

洪大鑫寻得她的身影,嘴角一扯,淡淡一笑,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没有看错!寻毕,他毫不犹豫地将头颅沉沉埋下,望着脚下青石砖铺成的断头台面,紧紧地合上了双眼。

死,可以,只要那母女俩相安无事就好。

午日,六月初的炽热阳光当头,抬头望去只觉一阵眩晕。刽子手拿着千人斩的大刀干脆挥下,似将白日一切分成两半。

洪大鑫的头颅咕噜噜地滚下了断头台,血从脖子中像泉涌般喷洒出。众人见那双眼圆睁的头颅滚到脚边,吓得一一避退。

待那头颅稳住,夜玄瞳却见头颅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似在诉说,那母女俩就交给她了。

监斩官冷眼观完洪大鑫被斩,这才起身拂袖离去。众人也跟着渐渐散去,陆续离开了断头台。断头坡这立马变得安静,苍蝇闻着血腥的味道嗡嗡飞来,疯狂地舔舐着地上热乎的鲜血。

洪大鑫夫人见那颗滚落的头颅,立马侧脸闭上眼,一阵钝痛袭胸,她立马捂住胸口。这痛压得她喘不过气,紧跟着头一阵眩晕,世界似乎上下颠倒。她痛苦地叫去一声,嘴里喷溅出一口脓血一头栽下。

哑女见娘亲倒地,吓得赶紧伸手去拉,却觉着她身子格外沉重,任她如何使力都拉不动。

一衙役上前,朝洪大鑫夫人鼻下摸去,蹙了蹙眉,嘀咕着说是死了。

哑女一听,双眼一怔,脸色暗沉,随即痛哭流涕,大放悲声。丧父后又丧母,怎叫她不伤心。她哭着,却无一人敢上前安慰。

哑女趴伏在娘亲的尸体上,颤抖着身体,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停地晃动着,兴许摇着摇着娘亲就会醒来。

衙役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抓住哑女的胳膊,将她拉起,交给身后兵营里来的两个士兵。两士兵一左一右挟着哑女朝断头坡下走去,哑女扭着头不住地回望着,泪水湿满了小脸。

从断头坡到洛水古城军营,需经过一条粉巷,各青楼后院门都设在粉巷里。一般老鸨与妓女们都白日补觉,午时才起身,因而这粉巷白日里便很少有人走动,显得格外安静,至于巷子里发生什么事,她们才不会多管闲事。

夜玄瞳紧紧盯着三人,悄无声息地绕到粉巷前面,与这三人迎面走来。

刚到这三人处,她故意装出肚痛的模样倚墙倒去,一脚朝前伸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士兵见一标致姑娘倒地,一人立马上前扶去。

哑女悲伤着,抬头一见倒地的女子是那日将她从青楼救出的人,立马一愣,嘴里似要嘀咕。夜玄瞳朝她使去一个眼色,她立马低头不语,她清楚夜玄瞳是来救她的。

夜玄瞳被小兵扶着缓缓起身,作揖谢了。

趁两人转身,她猛地朝他们后脑勺一掌劈去,两人头一晕立马倒地。

她和哑女立马将两人拽到巷子中不易被人察觉的拐角,找来干草覆盖,这样就不会引起过路人注意。待他俩醒来,估计她与哑女早已出城。

前后花去时间不长,夜玄瞳急忙将哑女发髻理好,拉着她的胳膊,朝洛水古城城门口走去。

两人出了洛水古城,一路朝前走去。

夜玄瞳一路都在思量,她走的是一条复仇路,自身都难保,怎能带一个哑女同行?她停住脚步,朝哑女问道:“洛水外面,你可有亲人?”

哑女点点头,立马朝地上寻去,拾起一胡杨枝,在地上写了起来。原来哑女娘亲是匈奴人,她有一舅舅在北面,过了戈壁荒城,翻过羌郎山,便可到那里。

夜玄瞳清楚羌郎山的狼群甚多,她一个女孩子家翻山寻去怎叫她放心。

“你知道怎么走吗?”她蹙紧眉头问道。

哑女点点头,她和娘亲每年都会去舅舅家,哑女嘴巴虽不能说话,但眼睛比常人更能寻路。

“好,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找你舅舅。”夜玄瞳摸着她的脑袋,淡笑着说道。

哑女的眸噙着泪,急忙点着头,拿起夜玄瞳的手朝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夜玄瞳苦笑,这哑女看似把她当成了亲人。

夜玄瞳和哑女走到城外一驿站,押上银两牵出两马。两人骑上马一路朝北疾驰,这样到了傍晚便可进入匈奴人圈地的边界,然后再一路向北行一日,便可到哑女的舅舅家。

天渐渐黑下,夜玄瞳和哑女进入大汉国与匈奴人的交界处,寻得一废弃土墙夯筑的碉楼,两人走了进去。

两人沉沉一觉睡到天明,只被外来的一阵沙沙声给吵醒,两人立马弯腰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碉楼外一空地,一老头闭目坐在沙地上,上身赤裸着,正抓起地上的细沙朝前胸与后背擦去。这老头浑身汗毛发红,连头发和胡须也是褐红色,在阳光照耀下似一团赤红的火包围全身。

老头并没因她俩走近而起身,仍纹丝不动闭目坐立。

哑女朝夜玄瞳望望,这老头莫不是精神异常之人?夜玄瞳细细瞧去,这老头鼻翼微微翕动,无丝毫局促,一脸平静,不像精神出乱。

只是这天也不至于热成脱了上衣,大早的日头并不强烈,夜里的凉气甚寒,怕这样是要冻着。可他身上并不见鸡皮疙瘩,也未显出被冻着抖抖索索的样子,这估计与他浑身的红毛有关,人似一团火,还怕什么冷呢!

老头嘴里轻轻吐出一气,味道冲鼻,似大蒜味还带着浓烈的腥气。这怪异味让人闻着就想吐,夜玄瞳立马用手在鼻前扇了几下,哑女则赶紧捏住鼻子。

这怪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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