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经舟,没听太清他临走说的什么意思,等衣服揉搓洗完后,已是汗流浃背。脱下手套,看到红肿的敷了药膏的创面烂了一片,钻心的痛感如火烧一样腐蚀着心,立即再度将药膏涂抹了一层。
“您好,这里是永志律师事务所,请问你是穆恋洁小姐吗?”
“是,是啊。”接起电话,奇怪打来的居然是律师事务所,她好象没跟他们打过交道。
“您好,我是张永志律师,是这样的,关于一份赔付书需要您的签字,您看下午两点您能来一趟我办公室吗?”
“赔付书?对不起,我不太明白。”
“是关于五年前一起投标书的赔付书,当事人姓吴,吴老板……”
难道,五年前的事还没结束?
“喂,喂,穆小姐,您在听吗?”
“哦,我在听,请问事务所在哪里?”
“在永辉路科技大厦二十层,您到了直接找我就可以。”
“好的,我两点准时到。”
“下午见。”
“再见。”
赔付书?事情不是处理完了吗?记得海伦说过,总经理求情后都处理好了呀,这怎么又出来一个赔付书呢?拽扯着头顶的头发,害怕无助借着扯下的几缕头发来发泄。
“请问张永志律师在吗?”
“在,您预约了吗?”
“是,我们约好两点钟见面。”
“您贵姓?”
“免贵姓穆,穆恋洁。”
“穆女士,张律师正在等您,请进吧。”
“谢谢。”
“不客气。”
“您好,您就是穆恋洁。”
“是。”
“今天请您来,是想让您在给吴老板的赔付书上签字确认。当时我们未联系到您,所以就先办了赔付手续,找了您几年,总算今天可以将这个案子终结了。”
“请问这赔付书的内容是?”
“哦,对不起,这是赔付书,您先过目。”
仔细的翻阅着赔付书的内容,大意是:吴老板向穆恋洁索赔1000万元,原因是穆恋洁泄露出卖他们公司的投标书,导致他的公司损失惨重。而穆恋洁这边的委托人却提出只赔付100万元,第一,吴老板无凭无据,只是意测是穆恋洁泄密;第二,吴老板确实是有打电话给穆恋洁约好由他的秘书拷贝投标书,但却事后称秘书有事没有去(同样无凭无据,是否他指示其他人员冒充找穆恋洁拷贝。)第三,穆恋洁在接到吴老板的电话后,确实是在约定的时间、地点等到来人按事前说好的拷贝投标书(这一点相当重要,如果是事先约好的买家,为何不在当天动手,而选在和吴老板约定的同一时间,而且穆恋洁也并未接到吴老板的通知秘书有事不去了,再有穆恋洁在酒店工作三年,很熟悉摄录探头的位置,为何还把交易约在酒店有摄录镜头的地方,这很是矛盾。)不过,鉴于穆恋洁只是寻问了对方的姓名后就给对方拷贝了,并未查实对方的身份证明,这一点存在疏忽;而吴老板此次投标确未中投,双方协议商定,由穆恋洁赔付吴老板100万元做为精神补偿,钱付协议生效,吴老板不再起诉当事人穆恋洁。
合上赔偿书,脑中只盘旋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是谁代自己赔偿了100万呢?
“穆小姐,请问有问题吗?如果没有,请在最后一页赔偿人上签上您的名字。”
“有,张律师,第一,为什么这件事作为当事人的我一无所知?第二,是谁请你作为我的代理律师的?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看到这份赔偿书后有付款单,不知道是谁替我付了这笔钱?”
“穆小姐,第一个问师很好回答,就是事发后您从酒店离职,而您的家又搬迁,什么人也不知道您的新家地址,我们一直在找,这一找就是五年;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同是一个人要求的,但是这个,我只是负责作为你的代理律师,只负责赔偿书的拟写及双方按协议完成条款,至于您问是谁付钱的事,我不太方便告诉你。”
“张律师,你们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便武断地判我应负责任而要求我赔付,这难道不违反法律程序吗?现在,我没有追究你们的过失,只是希望你告诉我那个付钱的人是谁,希望你配合告诉我。”
“对不起,这是我们律师从业的职业操守,我不能告诉您,请您见谅,您在这份赔偿书上签字吧。”
“张律师,字我可以签,虽然五年来我一直坚持自己是无辜的。但是,也请你体谅我,有人替我付了100万,那他就是借了钱给我的人,我有必要知道他是谁,而且这笔钱,我必须得还给他。请你告诉我好吗?”
“穆小姐,这件事情只要您签了字就结案了,再说那个人也未要求您还款,所以,请您签好字,其它的我真的无可奉告。”
“真的不能说吗?我不告诉其他人是你说的还不行吗?”
“对不起,不能。”
“那,张律师这份赔偿书是不是可以给我复印一份?”
“可以,您是当事人,这赔偿书本来就有一份是给您的。”
“好吧,我签了。”
签好字,拿起自己的那份赔偿书放入皮包之中,有个可疑的人一直在脑中来回晃动,思索着怎么才能确定他就是替她付钱的人呢?有什么办法,可以查五年前的事,这唯一知道的律师因为职业操守不说,那那个人去问他他会说吗?还有,海伦在哪里呢?她是不是也知清呢?
真是乱了,乱了,太乱了。低着头,心神恍惚的走着,不小心被人拉到一边。
“哎哟。”
“怎么不看路,你低头找黄金呢吗?”明亮的噪音好听的回响在耳边。
“放手,疼。”可怜惜惜的唉嚎着,看着手上的伤,又碰破了。
“对不起,我看看伤哪了?”
“对不起啊,我看你低着头没瞧见这里摆的花瓶,怕你撞着,才拉你躲开的,真是对不起啊。”
原来是好心人,看看右侧确实立放着一个一人高的花瓶,对此人点点头。
“谢谢,我太不小心了。”
“哎,你要走了?”
“是啊,谢谢你,再见。”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吴亚捷,前两天我们才见过的。”
“嗯,谢谢你吴亚捷,我有事我先走了。”
她看上去脸色苍白,精神恍惚,身体不舒服吗?追上去,扶住她,引来她不解的目光。
“你脸色不好,还是到我办公室喝杯水休息一会,觉得好点了再走,来,跟我来。”
任由他扶着自己到了一间办公室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
“好点了吗?”
“啊?”神游太虚还未进入状态,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忘了要靠后闪开,迷糊的眼睛因无法看清对方而将头颅又向前探出寸许,凑近些瞧了个清楚,这个人?有点印象。
她这是怎么了?吴亚捷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彼此间的呼吸清晰的喷绕在两人鼻端,脸不自觉的有些微红,平稳的心瞬间乱跳难止起来,两个人的身形不动,迷雾笼照着他们,各怀心事,时间静止不动。
首先回过神来的吴亚捷干咳几声,压抑着心中涌现出的一丝情绪,对着比他较晚回神的穆恋洁暖暖的微笑着,好象老者看到小孩犯了过失后慈爱无害的微笑,穆恋洁不由的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你好点了?再喝点水吧!手怎么烫伤了?看过医生了没有?涂的什么药啊?是不是很疼?”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关怀之意字里行间比比皆是,说完了吴亚捷有些讶异自己的举动,为何对只见了两次的她如此的关心。
“你是律师?”
“是啊……”有些吃惊他的问题得来的答案是提问。
“怪不得,总是向人提问,问题多的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嘟着嘴巴甜甜的声音好似小孩子在撒娇。
“啊?……”不好意思,吴亚捷觉得语穷词乏,对她的抱怨无言对答。
“哈哈,嘻嘻,我和你开玩笑呢!我不喝水了,手没事了已涂了药膏,不疼了。”
“哦,那就好。”附和着她的笑也傻乐着。
“吴律师,谢谢你,我没事了,不找挠你了,我先走了。”起身跟他告辞,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再呆着了。
“好吧,那我送你。”不想她这么快就从眼前离去,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不用了,你很忙的,我走了啊,再见。”冲他挥挥手,急速关上办公室的门,将一脸失落的他关闭在房门之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次见她都是如此,三两句话,一个微笑,就象风一样从不停留。吴亚捷无可耐何的笑了笑,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唉,来不及了,人都走远了,追也来不及了。她叫什么名字呢?下次还能见到她吧!对了,她来律师楼,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刚才走路都不看,心事重重的样子,别看她刚才和他开着玩笑,但是那眼里的忧虑是躲不过他的眼睛的。要不是为了缓和刚才的尴尬气氛,不让他难堪,她是不会开他玩笑的,真是个敏感善良的小女人啊。
她刚才去找谁了呢?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她是谁?发生了什么事?能帮就帮帮她,这样他就可以再见到她了。打定主意,走出办公室,去一个一个找同事打听,不一会结果就出来了,听师兄的秘书说,是来找师兄的,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补签个字。那她为什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行有行规,别人的案子不便过问,也不好去问张师兄了。
穆恋洁,她叫穆恋洁,很好听。穆恋洁,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不是对你说过有事可以找我嘛,怎么不找我呢?喜欢她阳光灿烂的笑容,不愿意看到她愁云惨雾的样子。哎呀,刚才就应该跟秘书把她的电话号码要过来的嘛,自己怎么这么笨呢,可是,这样子要到她的电话号码好象不太好。
今天的吴亚捷,吴律师很清闲,为什么这样说呢,是有原因的,你们看看,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喃喃自语或是静坐思考中,不理会一桌子的案卷,也不去接听任何一个找上门来的客户电话,高级的怠着工。
付出了惨痛代价而换回来的两天休息,第一天,被惊人的消息吓的六神无主,一夜未眠;第二天,浅睡不到两小时的她硬是被响个不停的敲门声吵着,不管她如何不去理会,对方就是一个劲的敲拍、踢踹,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装了半天家里没人的她只好起身,穿着睡衣气哼哼的打开房门,待看到是一脸笑容可掬的刘经舟时,起床气立刻爆发。
穆恋洁不顾形象冲着刘经舟一顿怒吼,“你干什么?怎么这么烦啊!我不想开门,你走就行了,这一大早的敲什么敲啊?你没事爱上哪上哪,我很累,我要休息,哎,你出去,你进来干嘛?我没请你进来,你,你,你出去啊。”
“你的睡衣真老土。”一套卡通牛的黄色裤装睡衣,包的跟个棕子似的,一点形状都没有,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体形一点都显露不出来,刘经舟看多了身材妖娆或白或红或黑或透或纱或纺着着各款引人喷血的美人,她们的睡衣通常薄、透就跟没穿一样,衬得身材香溢欲醉、氤氤美幻,让人遐想翩翩、赏心悦目,而这个女人披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肥肥大大的不露一点肌肤的睡衣,真是土掉了渣,这表哥是怎么看上她的?该不会他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吧,难道他们还没有坦诚相见?如果她这个样子被表哥看的话,那他会不会失去性趣呀。嘴角列的幅度太大,扯疼了嘴角,肚子也笑的抽了筋。
“你给我出去。”使着吃奶的劲将上下打量了她太久的刘经舟,就是现在正抱着肚子笑个不停的那个刘经舟推搡出门,砰的一声关上门。
“啊,啊。”穆恋洁气恼的锤着门怒喊不停。
取笑她,这个混蛋,打挠了她睡觉不说,还嘲笑她的睡衣,他的眼睛好象在穿过她的衣服打量她,让她感到衣服被一层层剥下般,可恶,这一大早的,气死她了。
“开门,快开门,这都快中午了,睡什么睡,快开门。”
真是流年不利,前几天楼下的电子防盗门坏了,这重重的铁门就如一个摆设般无用,现在任何人都可以不必呼叫屋主就可以自行上到楼上来,这也太不安全了嘛。自己招谁惹谁了,被他烫伤不算,还上门来侮辱她看她笑话。
刘经舟还在敲着门,嘻笑着说穆恋洁如果再不开门,他会一直敲下去,引得旁边的邻居一直在自己的屋门缝隙里窥探了很久。刘经舟却不理会,只是停两下,再敲,再停几下,再继续敲,如此反反复复,屋子里的穆恋洁撕扯着头发,气得直跳脚。
停了敲门声,这个瘟神应该走了吧。哎呀,一脑袋的瞌睡虫经他一闹都跑光了,这叫她再怎么睡么,天哪,这不睡着满脑子都想着一百万的赔付款,哎呀,她真要疯了。
砰砰砰,可恶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稍停下来撕扯头发的动作,准备继续上床去找周公的穆恋洁,火冒三丈,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冲向门,一把拉开门披头盖脸的朝来人的脑袋打去,边打边喊:“刘经舟,你再不走,我就……”。
“你和他怎么了?”怒狮狂吼一声,夺过迎头挥来的不明物体,扔了出去,大拳捏住不停挥动着的胳膊,气氛异常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