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司徒红玉一直在回味宫暝的话。她哪里不像女人了?不就是在他面前,从未忌讳男女有别?她承认她捉弄他是过火了一些,可是出于本心,她现在急不可耐地想要打破她与宫暝的关系,迅速拉近一步距离。
她对宫暝,倒是没什么男女私情,但是宫宸已经赐婚,她要嫁给宫暝也是既定的事实。既然无法拒绝,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他的思维,让他认识到皇权的重要性,让他看清宫宸的真实面目,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
回到相国府已经是下午,司徒詹因为院落整修的工期未定,急的在书房里团团打转。听说司徒红玉回来了,忙叫来管家。
“大小姐回来了,你看看她在什么地方,叫她来见我!”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适才听门房的人说,大小姐回了府直奔工地了,似乎是有了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司徒詹的愁眉舒展了几分,迫不及待地问,“她才出去大半天,就已经有了主意了?”
“老爷,大小姐聪慧过人,之前那几件事办的都不错,想来这一次……也绝对迎刃而解!”
精明的管家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司徒红玉拱上了至高点,摆在了必胜的位置。既迎合了司徒詹此刻的心思,也能按着许氏的意思,将司徒红玉推上了风口浪尖。
果然,司徒詹按耐不住,急急渴渴地也去了工地。
司徒红玉先是叫了工头,然后将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开会。起初,工人们颇有微词,纷纷抗议,表示不满。
“工期本来就紧,拖延了工期谁负责任?”
“就是,就是,没事找我们开会,说不定又要压工钱!”
……
工人们的话,司徒红玉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她微笑着看着大家,胸有成竹地说:“耽误大家一点点的时间,不过我相信,我下面要说的话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工人们一听好消息,这才慢慢地闭了嘴,围坐到司徒红玉的周围。
“各位工友先看看,我给大家带了什么。”司徒红玉说着,将一袋子银叶子倒在了桌子上。
银叶子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再加上反光折射的光芒,白花花的一片,看的工人们目瞪口呆。
人群里一下子炸了锅,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更是有人激动地喊:“银叶子?难道大小姐要给咱发银叶子?”
又有一个声音说:“王二屁,你想的倒美。你干这些个天,才值几个工钱?发银叶子,作梦去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司徒詹和管家也赶到了。管家看到满桌的银叶子,吃了一惊,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司徒詹拦住。司徒詹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与管家躲进了暗处,远远地看着。
司徒红玉拾起几枚银叶子,说:“各位工友辛苦了。刚刚那位大叔猜的不错,这些银叶子,的确是我送给大家的!”
众人迷惑不解,纷纷挠头。管家一听,又急了眼,刚想跑出去阻拦,又被司徒詹制止了。
“大家不必怀疑,这银叶子,我既然拿了出来,就没打算收回去,只不过…….”司徒红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天底下没有什么便宜好占,所以这银叶子,可不能就这么发给大家。”
人群里开始起哄:“大小姐,您这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呀?”
“是呀,您可别拿我们穷苦人开玩笑。”
“大小姐闲来无事,可咱还有活要干。大小姐若是没别的吩咐,咱们就不陪大小姐找乐子了。”人群里有人这么喊着,大伙儿果然就站起来往工地里去。
“大家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司徒红玉喊道,“因为老太妃凤驾将至,我相国府要修葺园子迎接,眼看着老太妃快到了,可园子还没有修缮完毕。我知道大家已经极尽所能,可是因为赶工期,在修缮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平整、掉泥砖等情况,所以,我把银叶子发给各位,大家在修缮的时候如果发现不平整又不能返工的情况,就垫上一片银叶子,一片不行垫两片,直到垫平为止。”
“原来是垫墙呀?”大家略有失望。
“相国府果然大手笔,拿银叶子垫墙,我还真是头回听说!”
司徒红玉笑笑说:“虽然这银叶子是用来垫墙的,但是,我要给大家一个承诺。如果房子垫的平整,又能如期完工,最后无论剩下多少银叶子,都是大家的!大家可以拿回去贴补家用,我相国府绝不讨还!”
“大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我们一片银叶子都不用,您也不会追讨?”
“我说了,这三百枚银叶子全归你们,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立字为据。不过,前提是,要如期完工,并保证质量!”
工人们沸腾了,管家仿佛又受了打击,顶着一张苦瓜脸,急切地说:“老爷,三……三百……”
司徒詹怕他惊扰了大家,立即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这才松了手。
“老……老爷……”管家憋的面红耳赤,气喘不定地说,“三百银叶子,三百呀,老爷!”
“怎么?”司徒詹道,“老爷我听的很清楚,不需要你再重复。”
“三百张银叶子,加起来能买下一所宅子,大小姐眼睛都不眨,全都送给那帮穷泥匠?”
司徒詹道:“我问你,工人的工钱是怎么计算的?”
管家答:“听说是工头一月三两,普通工人一个月二两。”
“咱们府里的活儿就这么多,之前二夫人管家,她谈价钱的时候压了价,所以这些工人们就只能靠拖工期赚银子。平时看着他们好像不闲着,但未必干的都实在。还有,如果平时他们把泥和的稀些,糊不上墙,就得再中和,如此,费时费工费料,修葺的质量也不好。红玉这么做,虽然花了银子,但工人们为了多赚银叶子,就得赶工期,还提把活儿做精做细,从时间和原料上,反而节省了大量的银子。”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这三百张银叶子也未免太多了一些吧?”
司徒詹不以为然,道:“你记着,在某些时候,银子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太妃驾临,何等重要,若是像樱儿那样被砸了脚,那就不是用银子可以解决的事了。红玉这次做的非常好,明白一早,你把我亲笔提的几个字裱成牌匾送到南院。”
“是。”管家唯唯诺诺,心里却对红玉更加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