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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拿着纸条看了又看, 旁边的橘猫无声的走到盛着水的茶碗前, 试了试温度后, 伸出舌头喝了起来。

她默默的又念了一遍简单的两个字,啼笑皆非, 就算是朋友她也会关心的, 何况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她看向正在喝水的元宝, 问了一句:“你能回到淮陵侯府吗?”

元宝垂在地上的尾巴扫动了一下,继续喝水, 它跑了两个里坊,累的很。

楚言想起表哥说的话,夜里它能跑回去吧!淮陵侯府离她家隔了四个坊,夜猫子应该能回去。

“你不想在别人家过夜吧!”楚言弹了弹猫尾巴。

元宝的尾巴立刻躲开,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后才面向楚言坐下。

“这几日你就当个信使吧!”说罢也不经过元宝同意, 径自抱着它去隔间, 让青婷准备笔墨。

青婷看着胖猫,又看着郡主欢喜的样子, 心里对今天突兀的事情接受了不少, 虽然对郡主未来的夫君不是赵怀瑾仍感到怪怪的。

楚言也同样只写了两个字,帮他补全了信的内容, 晾干墨后同样折了三折,塞进项圈的夹层里给元宝戴上。

元宝并不喜欢被束缚, 宫阑夕给它戴上时它不敢乱动,楚言就不一样了,它撒娇挣扎的磨了好一会儿, 才被楚言强势的按住戴上项圈,它左右摇摇脑袋,朝楚言喵了一声,有些委屈。

奈何楚言顾不上它的委屈,抱着它出去放在了地上,推着它的身子道:“快回去!”

橘猫没动,回头对她叫了一声。

楚言无视,又推了推它的屁股,催促它快上树。

元宝从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拿雪白的爪子在楚言的脚上抓了一下才跳上树,爬着树干跳到了屋顶上消失不见。

楚言看到鞋上的芙蓉花被元宝抓的勾了丝,这笨猫生气了,也是,让它一只猫来来回回的当信使,当然累坏了,这还没怎么休息呢!又被她催促着回去。

元宝跑回淮陵侯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夜空里星光闪烁,它几乎是向宫阑夕砸去一样,奔进了主人的怀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宫阑夕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小心脏跳很快,摸了摸它的头道:“辛苦你了。”

而后进到屋里,颇有些急的去拆项圈,就怕楚言没有发现他的字条,或者元宝根本就没有跑到定国公府。

元宝累瘫在桌上,软乎乎的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眯着眼睛任由主人取下项圈,连水都不顾上喝,全然不知主人在怀疑它。

宫阑夕也同样顾不上安抚它,取出信条拆开,里面的内容让他一震。她看懂了他的心思,也知道了他的担心不确定。

“勿念。”

这是最好的回应了。他心里柔软,脸上是清浅的笑容,又透着无限的喜悦温暖,不住的用手触摸着这两个轻盈的楷书,似乎是有温度一样,微微灼烫。

元宝忽然支起头朝门口叫了一声,宫阑夕看过去,慢条斯理的收回字条,道:“阿茯来了?”

名唤阿茯的青衣女子端着饭菜走进来,轻声道:“晚饭时间都过了,也不见你去前面用,所以我去厨房又做了些拿过来。”

“你呢?用过了?”他问。

“嗯,”阿茯把饭菜摆好,看到累倒在桌上的元宝疑惑,“它去哪里玩了?怎么累成这样。”

“谁知道,它就爱乱跑。”宫阑夕说着坐下,拿起木箸用饭。

阿茯看着他,忽的一笑,揶揄道:“这下如愿了吧!也是费尽心思了。”

宫阑夕淡淡一笑,道:“阿茯莫要取笑我。”

阿茯拿起元宝用餐的盘子,给它添了米糊,又另倒了水,让它补充一下,看起来累的不轻。

宫阑夕脑子里却在想,待会儿给楚言回什么好,还是直让元宝去一趟?正在吃饭的元宝全然不知待会它还要受累奔波。

“老夫人如何?”宫阑夕突然问。

阿茯道:“老夫人和郎君一样,都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宫阑夕点头,楚言是郡主,还不是一般的郡主,嫁过来后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人敢欺负她。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等,等他弱冠以后搬出去,那样就自在了。

夜里凉快起来,好在宫阑夕还有良心,记得这猫是他的爱宠,等它歇到了亥时才把它放了出去,让它发挥夜猫子的本领。

“四哥已经带你走了一次,这次自己能找到吧!”他说,“以后你得记住阿楚的味道!”

元宝不敢多喵,只不舒服的蹭了蹭项圈,跳上高墙,尾巴一翘不见了。

定国公府里,赵九翎登门拜访,他对今日之事也大感惊讶。宫阑夕求亲便罢了,定国公居然还同意了,而传闻中明河郡主也没有反对的举动,听闻她是欣然接受的。

楚言听到赵九翎登门来访也有点复杂,前世不管赵怀瑾、周氏和赵望月对她如何,赵九翎对她这个儿媳态度不错,她也曾听到过赵九翎劝解赵怀瑾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

她看向璀璨的星空,怔怔的发了呆,如果不是前世死的时候疼痛那么清晰,她真的觉得自己以前过得那么凄凉都是梦一场。

书房里灯火通明,到了夜里定国公视物就没有白天清楚,他听了赵九翎的问话后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住子息了,茜茜的婚事就这样定了。”

赵九翎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对不住,当年若不是我去找您,您也不会有这般进退不得的境遇,是子息对不住您才是。”

定国公很早就不参与朝政了,当年废太子造反他顾不得那么多,才会把定国公牵连进去。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时也是考虑后才那么做的,”定国公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消瘦沧桑,“只是没想到圣上后来会……”他叹了一声。

赵九翎也默然,片刻道:“不管怎样,赵家还是会站在楚家这边。”

定国公道:“这样也好,省的上头多想你我两家,也免得你在上头跟前难做。”

赵九翎苦笑,换了话题道:“南边听说他们过的不太好,当地官员有意放纵,那里的居民时常欺负他们。”

定国公皱了眉:“这事不好办,只要跟他们有一点联系,圣上知道了必会大怒。”

书房里一时寂静,许久赵九翎才说:“不能敲打当地官员,只能用别的法子了,虽然手段不怎么光明。”

“嗯?”定国公看向他。

饶是赵九翎久经官场多年,这法子说出来都觉得太不入流了,低低的说了两个字:“鬼神。”

定国公一愣,继而大笑:“好好,这法子好。”

圣上和太后那么注重佛教不就是因为心里不安吗?岭南的林家也是他们不安的源头之一,林家是太子妃的娘家。

当年林家没有被处斩,但被发配到了岭南,三代之内不得入京。只要林家被人欺辱时就相应的弄出一些奇怪之事,再派人散播一些鬼神报应的言论,当地人普遍学识不高,难免不会惧怕。

这样做虽然复杂了一些,但是传到了京城圣上只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心虚。

因为当年造反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定国公带兵平定谋逆之后,圣上却断然指定造反的人还有太子,随后二皇子也咬定是太子指使他的。六皇子为太子辩解,结果也被一并论罪处置。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太子被圣上定了罪,随后自缢来保全自己的孩子与太子妃的娘家。而被废为庶人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前者没多久便病死,后者在发配的路上经过蓝田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那弋阳郡公和清平真人可还好?”定国公问。

“两位都安然无恙,您不必担心。”

定国公点头,忽然拍着赵九翎的肩膀道:“不能跟你做亲家,我也倍感可惜,哈哈~”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如国公您悔婚?”赵九翎开玩笑道。

“诶~”定国公摆手道,“宫五郎是茜茜亲自挑选的,我反悔没用。”

赵九翎一怔,明白了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儿子听的,不禁无奈,他的二郎呀!近水楼台时却不珍惜,如今又岂能挽回?

告别了定国公后,赵九翎回了家,赵怀瑾已经等候多时,见他进来就站了起来。

周氏看到儿子那么急切的样子,心里一阵恼火,她巴不得那楚言赶紧嫁给别人,省的自己这儿子被纠缠不清,但谁想到,如今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愿意放开。

“看二哥急的。”赵望月凉嗖嗖的说了一句。

赵怀瑾和赵怀瑜同时扫了她一眼。

赵望月浑身一颤,不敢再说什么,大哥也就罢了,但二哥从未这样看过她,这样冰冷的目光,以前都是宠着她让着她的。

赵九翎刚走进屋里就听到小女儿的话,摇头道:“阿绵,带三娘回去,还有,怎么能这样跟你哥哥说话?”

赵望月低着头不敢吭声,周氏不急着走,问道:“明河郡主跟淮陵侯的五郎婚事定下了吗?”

赵九翎如何不明白自己夫人的心思,回道:“双方文书已经交换,只等京兆尹收录。”

赵怀瑾身子不易察觉的微颤,已经定了?难道定国公不在乎了?

赵怀瑜看向弟弟,只见他面色微白,目光怔然。

赵九翎暗叹,让他们都先回屋,只留下次子,看着他失意的样子道:“定国公说,明河郡主的夫君是自己挑选的。”

赵怀瑾愣住:“她……”

“你以前是不是认为,明河郡主会嫁给你这件事是铁定的,是吗?”赵九翎开门见山的问。

他下意识的摇头,摇到一半又顿住,以前是,如今又岂会是?

赵九翎看着儿子,无论多么的名声大噪,但也有太多事情不会如他所想。

“你可知三年前百姓们提起楚家说的是什么?而今百姓们提起楚家说的又是什么?”赵九翎问。

三年前百姓们提起楚家是楚家父子的战功,是平定了西北边疆的千古功绩,如今百姓们提起的是楚言的童真豪言,与他赵怀瑾的事情,鲜少有人提起当年楚家的英勇事迹。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父亲,心里翻涌:“您、您的意思是……”

赵九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怜悯:“都说是定国公教坏了明河郡主,这句话没错。”

“您是说,楚言会说那句话,是楚公有意为之?”赵怀瑾艰难的问道。

赵九翎并没有立刻作答,等他自己消化。

定国公凭借自己的威望调动了南衙十六卫,平定了二皇子逼宫一事,在京城里的声望一时达到了顶峰,盖过了所有的人风头。

“若非定国公及时赶到,阻止了三庶人逼宫造反,圣上安危难测”,诸如此类的言论实在太多,惹得圣上不满更不安,又有李觅之等人煽风点火。

定国公当时的处境实在不妙,所以才出此下策,果然凭借楚言对赵怀瑾一番轰轰烈烈的举动,百姓们被转移了视线,不再谈论定国公的丰功伟绩,转而津津有道的是“明河郡主与宪台青郎”的各种事情。因为风花雪月更能让人提起兴趣。

赵九翎看着儿子,心下愧疚:“当年郡主说的话我也是同意的,我与定国公也有派人推动此事,所以你要怨只能怨我。”

赵怀瑾怔怔的看向父亲,他知道楚言说的那句话更多的是天真童言,但如今却告诉他是故意的,这让他……如何接受?

“后来我见郡主对你是真心,而你虽然别扭但也看得出来并非无意,也倍感欣慰,只是阿瑾,人的心是会冷的。”赵九翎想起圣上的所作所为,对早故的皇后,对楚言的母亲,对太子,对定国公,一件件事情身为臣子也是寒了心,现在他在效忠于圣上时也同样在算计着。

看着儿子呆立在屋中间,赵九翎不忍再说,摇首离开,郡主能痛快的放下,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尽早放下。

屋里的蜡烛越燃越亮,赵怀瑾的心却越来越沉,直到靠近他的一只蜡烛忽然灭了,他才蓦然惊醒一般,浑浑噩噩的往外走。

“二郎君?”守门的小厮见他精神恍惚的出了门,迟疑的叫了一声。

赵怀瑾没有听见,仍旧往外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双脚似乎自己有意识似得往坊门走去,然而亥时已过,坊门早已关闭,又哪能去到他想去的地方。

夏夜清爽,巡街的宿卫见到对着坊门发呆的赵怀瑾感到奇怪,想上前说让他早点回府,但又碍于他的身份,最终当做没看见的又往别处巡去。

宵禁之后,人不能随意走动,但妨碍不了一只猫,或者一群猫,元宝在去往楚家的路上遇见了无数只夜猫,一时间猫叫声此起彼伏,惊扰了不少人的好梦。

它花了半个时辰才慢悠悠的赶到定国公府,楚言已经睡着了,但想着宫阑夕可能还会给她回信,便特地把窗户虚掩着方便橘猫钻进来。

元宝用头顶开窗户,轻盈的跳进去,左右看了看,准确的爬上了楚言的床,鼻尖在楚言面前嗅了嗅,然后卧在她的枕头边,收起尾巴居然也跟着睡了。

次日,楚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团漂亮的橘色,皮毛鲜亮,她迷茫的看了一会儿,清晨的风从窗户缝中吹来,她打了个激灵才清醒过来,一下子坐起来:“元宝!”

元宝被她吵醒,眯着眼睛软软的叫了一声,又继续睡觉。

楚言戳了戳它的脊梁,把它抱到腿上拆开项圈,元宝仍是闭着眼睛侧躺着随她动作,项圈一解开它舒服了,就翻了个身子倒在床上陆续睡觉。

楚言没空注意它,只打开字条,这次里面的内容完整了,但是……她还以为会说些别的,怎么就只有“安好,勿念”呢?

“宫阑夕,笨蛋。”她低声骂了一句,在柳家酒楼里不还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怎么写到纸上就只有这几个字?

“郡主?”青婷在门外轻声唤道。

楚言气的丢下纸条,让青婷进来,收拾好后,看了看在被窝里还在酣睡的猫,对青婷道:“今日我要与阿翁进宫,你照顾好元宝。”

至于信,她不要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到五千……

小猫一直叫一直叫……

明天晚上7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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