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走出审讯室,王传芳低头琢磨着这个问题。
警察局办公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电话铃声,原本安安静静写档案敲键盘的警员们纷纷拿起听筒,众人嘴上的回答和内心的独白造成了巨大的噪声,打断了王传芳的思绪。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突然间反常。王传芳单手捂上右耳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向蒋警员。蒋警员板着一张扑克脸,大石头般杵在她身后。
“哦,怎么了吗?”整理好审讯室的张警官抱着三四个厚厚的文件袋,“嗯?又有人报案了吗?怎么这么热闹呀?”
年轻的小保安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来,“张警官,不得了了,门口来了好多人。”
张警官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传芳,问小保安:“是记者吗?”
“嗯——大部分人看起来不像,面儿生,脖子上也没挂记者证。”
张警官点点头,边对小保安摆摆手说:“知道了,你回去吧。”边朝能看到正门的玻璃窗走去。正如小保安所言,大门口人山人海,举照相机扛摄像机的不少,可只有那么几个常来警局采访的熟面孔挂了记者证;手里攥着笔和笔记本与门卫据理力争的,也都是熟面孔,其他东张西望的家伙,完全不像真正的记者。
张警官刚想回头对蒋警员说什么,瞥到街角走来了一个穿异能军团军装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看不清此人的肩章,但从衣服的布料和色泽判断,估计是位高级军官;军帽遮挡住了脸庞,根据身姿和步伐,他尚且年轻;左边胸前五颜六色的一片,右边胸章是从没见过的式样。
王同学不仅是女生,且是兰惬家族族长的干女儿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有记者追风不足为奇,问题是盘古的报社就那么三两家,哪来的那么一群熙熙攘攘的记者?兰惬家族对外具有神秘感,张警官翻阅了大量资料,依旧对其知之甚少。民间相传兰惬家长在异能军团首脑席上独占一位,不知这位胸章奇特的高官,和王同学有何种关联。
张警官看了看手表,抬头对蒋警员道:“你先带王同学去会议室,我一会儿到。”
“是。”蒋警员标准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伸出右手对王传芳说:“请。”
王传芳光洁的额头上,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陆续冒出。景夕赠予的读心术,一定存在什么法门。好奇办公大厅来电的内容,好奇警察局门外的事情,大家的心声音量越来越大,听取的范围越来越广,大脑里“轰轰”直响,就快要炸开了。她痛苦的撑着脑袋趴在桌边,咬白了下唇。
张警官推门进来,“哇!什么味儿?太香了吧,都呛人了!蒋警员,把窗户打开。哟!王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蒋警员,你也真是的,都不给倒杯水。”他关上门,从门旁饮水机柜取了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温热的水递给王传芳,顺势坐到她旁边。“哪儿不舒服?头疼吗?”
耳边的声音控制不住,王传芳难受的说不出话,只能哼出声“不”。
“该不会是紧张的吧。别怕,孩子,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生在世,谁能顺顺当当的不碰上点事儿?遇到事儿了别紧张,解决了,事儿就完了。”
王传芳捧着脑袋“嗯”了声。
“这样下去不行呀,可别紧张的得了急性病。蒋警员,去叫辆救护车来,打好招呼,让车从后门进。”
王传芳憋白了一张脸,捂着嘴皱着眉。门锁轻响,推门而入的不是预料中的蒋警员。
张警官从座位上蹦起,用身体挡住王传芳,“这位将军,您走错房间了。”
“是吗?”来者用余光快速环顾了整个会议室,瞬间对屋内摆设、房间构造做出分析。“我是来借口水喝的,胃不好,想喝口温乎的。”他自说自话的蹲到饮水机前,慢悠悠的找杯子接水。
军官俊美的容颜优秀的身材,张警官看呆了一瞬,使对方有机可乘。
王传芳通过缝隙看见了来人,“朵丽公爵?”
张警官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慰她不用怕。
“救护车……”蒋警员发现蹲在一旁的可疑人物,“这位先生,请不要打扰我们办公。”
朵丽端着纸杯,边说着“啊,好,打扰了,抱歉啊。”边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张警官就咬牙小声训道:“你个成事不足的家伙,进来后也不先看看情况。医院那边怎么说?”
“呃,说知道了。”
“嗯,多久能到。”
“这个……”
“找的哪家医院?”
“三院,大概。”
“咝——为什么不找一院呢?一院离咱近呀。门卫呢?打过招呼了没?”
“这个……”
“诶——”张警官摇摇头,掏出手机坐下来打电话:“喂?宇文医生吗?哈哈,我是老张……没,我没喝酒,真没……嘿嘿,就那一次,一次……宇文医生啊,我的事儿先放一放。您在一院吗?……哦,太好了。我们这儿呢,有个孩子身体不舒服,我刚去了急救电话,请你们快点派人来,孩子难受的都不行了,来晚了扛不住……呃,我估摸着是被吓的,过度紧张……对,对对……从后门儿进,哎,谢谢您了……呵呵,不客气不客气……哟!好的好的……嗯嗯,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又拨起了另一个,边拨号码边笑着对王传芳他们解释:“呵呵,我这上了年纪了,你们小青年儿用的那种手表手机我不会用。喂!小刘吗?五分钟后有辆救护车从后门进,车牌号XXXX,你给看一下。哎,好嘞。”
张警官将手机揣回羽绒服兜里,“同学,你先喝口水,再有五分钟就有医生来了,啊。”
“在你的心上……”张警官的手机响起铃声,“喂!小刘啊……什么什么?研究所检疫小组?我怎么没听过,不让进!……他们敢!”他挪开电话对蒋警员说:“你好好照顾她,除我以外,别让别人进来,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蒋警员起立,郑重的点点头,等张警官关门出去方才坐下。听王传芳叽叽咕咕念叨着什么,凑过去听。
“Hello……LiLei……HanMei”
她又想起什么事了吗?蒋警员掏出笔记本来,“同学,你说什么?”
“Howdoyoudo……”
“哈?”
王传芳撸了撸湿漉漉的刘海,摆摆手,“我没说什么,太紧张了,背英语课文冷静一下。”
“哦。”
空旷的房间里,唯有王传芳细若蚊蝇的背课文声。
脑中的狂轰滥炸渐渐平息,王传芳舒了一口气,摸摸额头才发觉自己出了许多汗,里衣都湿透了。舔舔嘴唇,她将面前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走到饮水机前,不停的接水喝。喝着喝着,她停下手头上的动作,盯着门看。
门把旋转,戴白手套的大手推开了门,“请保持镇静!”堵在门口的,是一干穿着白大褂,背着氧气筒戴面罩的人。“我们是研究所检疫小组的,怀疑兰惬·乘辉先生感染了不明疫病,具有传染的可能性,请二位配合我们的检查。”
在大脑中搜索关于研究所的信息,王传芳暗道不妙,研究所所长正是宇文磬的父亲。她朝蒋警员投去求救的眼神,蒋警员却只是乖乖坐在那儿接受身体检查。张警官不是嘱咐他别让其他人进来的吗?真是个不可靠的笨蛋。
“你是王传芳同学吧。”说不清是玻璃还是塑料的护目镜反着白光,拿着电子温度计在她太阳穴上点了一下。“嗯?34度半?体温有点低啊。头发湿透了,是出了大量的汗吧。刚才是在喝水吗?嘴唇干裂得都流血了,有轻微脱水的征兆呢。脸色也不大好,煞白煞白的。”
“叔叔,我刚接受了警察的询问,现在特别紧张,手脚冰凉……”王传芳辩解着。
他点点头,“有可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研究所经行深入的检查比较好吧。”
“明确了疫病会通过空气传播吗?”
“最终结果尚未得出,但是极有可能。”
“我……”
“同学,请不要拿别人的健康开玩笑。”
蒋警员嫌弃的直往角落躲,“王同学,这个时候就不要任性了,去研究所免费做个细致的检查有什么不好?又不会少块儿肉。”
“蒋警员,张警官说了,要你亲自护送我回家的,一步不离。”
“呃……”这个丫头真麻烦!研究所可是谢绝闲杂人等的,别说进去,就连站在百米外等着都不可能;却又不能违背长官的命令,怎么办?他看向白大褂们。
“哼!我们研究所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给王传芳体检的那位开口,“王同学的身份今日不同往昔,出了事情我们也担当不起,定当竭尽所能的护她周全。”
“既然如此,”蒋警员抓抓脸,“我想张警官也会同意将人交给你们的。”
王传芳苦笑,她该庆幸甩脱了蒋警员吗?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