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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达伦有着人类看不见感受不到的天使之躯,他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在烈火之中,空手调起地上燃烧着的木棍,朝着前方猛然挥手,不远处悬起了的粗壮的木棍便像长着眼睛一样朝着前方逃跑的人类飞去,贯穿了那个可怜的充满了惊恐的人。木棍上的烈火焚烧着尸体,鲜血还在淋漓地滴落,燃着的木棍在米达伦的控制下掉头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又一次贯穿了一个逃跑的人类。

木棍在流窜的人群中追逐着,刺穿那些人类的身体,然后串着这些尸体继续追猎。

烈火焚烧尽一切罪恶。

一个孩子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浑身颤抖着,已经不能动弹。米达伦冷冷地瞥见如此狼狈的他,缓缓朝这边走来。幼小的孩子有着纯真的眼,隐约感到了有什么在向这边走来。米达伦看了一眼被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几乎要被他勒死的狗,冷哼了一声。

孩子望着魔鬼一样的烈火,瞳孔缩得狭细,眼睛却越瞪越大。想要闭上眼,不想看这一切,可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你信仰神么?”孩子怀里的狗突然出声问,狗那黑亮的圆眼此刻看起来竟是无比冷漠。孩子吓得一把将狗扔了出去,而那只狗却在空中灵巧地翻滚,轻轻地落地了。

它一步一步朝着孩子走来,有着一只狗所完全不会有的气势。它直视着孩子那刻满了恐惧的眼,仿佛在拷问他的灵魂。它问:“你信仰神么?”

神……村子里的人全部都不相信神。大人们都说,曾经他们那么虔诚地信奉着神,然而神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在他们饥饿的时候送来食物,也没有在他们被疾病折磨的时候送来医药。村子里的人们过着悲惨艰难的生活还要供奉着神明,可是神明呢?从来都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痛苦的那块石头而已,石头而已。

所以他们背弃了神,他们不再信仰神,不再供奉神,他们放弃了祈祷,自己去奋斗。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们努力地劳作,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耕作。不靠神,他们顽强地活着,活得很好。

孩子摇了摇头。

“是么。”那只狗仿佛冷笑了一声。接着烈焰从周围扑卷而来,焚尽了孩子和狗的躯体。烈火燃烧的愤怒之声中,凄厉的悲鸣仿佛控诉,刺穿云霄。

天界的神慵懒地坐在神座上,“呐,潘多拉,对天使们重新进行试炼罢。七位天使长也该换换了。”

“是。”潘多拉,恭敬地点头,“安排在七日后么?陛下?”

“诶呃,不。”神朝着潘多拉笑着,笑容温柔而纯良——“米达伦回来之后就开始罢。”

“是。陛下。”潘多拉恭敬地退下。

于是,天界新一轮天使试炼再一次开始。作为天使长的甄选试炼,试炼场所毫无疑问地就是七重试炼场。炎之谷、冰之牢、雾之城、风之崖、影之泽、雷之森、光之原,这终极的七重试炼,如今创造出它的天使和另外一个能够一口气轻易穿过它的天使,都已经叛离了天界,而天界在这之后对天使长的选拔还是要通过它来进行,怎么都叫人觉得有些可笑。

只是即将面对这些试炼的上位天使们却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七重试炼,只有上位天使才能够接受,而接受这七重试炼的天使们,要么通过这一切到达光之原外的山顶成为天使长候选,要么在半途退出,做一个失败了的上位天使,要么……死在试炼场中。

如今的影之泽已经成了惩罚堕落天使的地方,那些被黑暗吞噬了的天使们在其中已经俨然恶魔,这七重试炼,比起以前更加残酷了。

当下位天使和中位天使羡慕上位天使可以参与终极试炼,而上位天使则一面心怀忐忑一面踌躇满志的时候,神正在神殿里一个人下着棋。

“呐,潘多拉,路西法他……好像是在地狱建起了一个不输于天界的乐园呢。”神说着,优雅地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不愧是最接近我的天使呢。”

——连这个都可以当做得意的理由?潘多拉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别处。

“天使试炼怎样了?”

潘多拉还以为神已经忘了外面的七重试炼场正进行着天使长的甄选,没想到神会在那样的话题之后突然这么问,于是恭敬地回答:“正在进行中。已经有几位天使率先出来了。”说着,潘多拉走到神的面前,在空中挥手,施展镜壁之术,一面空镜出现在神的面前,光之原外的山顶上,沙利尔迎风而立,仿佛在思念着什么,银灰色的长发飞扬着,浅栗色的瞳子中映着他的怀恋。

神勾起唇笑了笑。

“嗯……米达伦还没有出来么?在雾之城滞留了么?看来是还有着相当的困惑呢。”虽然是这么说着,神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纯良,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潘多拉,猜一猜,都会有谁通过试炼呢?”

潘多拉低垂着头,回道:“潘多拉不敢妄言。”

神自信一笑,“七位天使长,米迦勒、拉斐尔、加百列、乌利尔、沙利尔、雷米尔,还有就是……米达伦。”

“哇——好吃!果然吃几次都不会厌啊,这里的费南雪。”街道旁边的店里,那犽吃得一脸满足,让看得人都觉得幸福起来。云错托着脸颊看着幸福的那犽,面前摆着的只是一杯柠檬水。

“还要吃么?”

“嗯!嗯!再要三个!”那犽嘴里吃着蛋糕含混不清地说着。云错招来侍者又点了三分蛋糕,那犽风卷残云一般横扫桌上的蛋糕和热巧克力,云错往窗外一瞧,唇边荡起深深的笑意来。

“哟!”

走在街上的审问长布鲁斯突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有人在向他打招呼,而且,令他惊讶的是,向他打招呼的人竟然是那个说他长得有损审美的越狱女人!布鲁斯怀疑地抬头看了看天,没有看到任何异常,这才充满疑虑地走过去。

“要什么?”云错竟然面带微笑地问走近店来的布鲁斯审问长。布鲁斯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诚惶诚恐地坐下来,不无拘束地回答:“苏打水就好了。”

侍者将苏打水送上来的时候布鲁斯还没有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个时候的那犽已经吃完了蛋糕,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坐着,云错拿起旁边的丝帕抬手去为那犽擦嘴角沾着的巧克力,却不慎打翻了她面前的半杯柠檬水。

洒出来的水好巧不巧地飞溅了出去,溅在了那犽的白色衣服上。云错很抱歉地对布鲁斯说:“抱歉,我带这孩子去清理一下。”说着就拎起坐在椅子上的那犽离开了。

布鲁斯还在忐忑不安地猜测着云错今日如此反常地向他打招呼的原因,侍者却拿着账单过来了。“先生,那位小姐说您要结账。”

“哈?”不明就里的布鲁斯接过账单,突然傻了眼。

此刻走在大街上的那犽看着自己并没有被清理的衣服上明显的污渍,一手拉起自己的衣襟一手拉住云错说:“呐,呐,云错,你看,脏了。”

“唔。知道了。”

“脏了啊,云错。”

“嗯。”

“脏了啊!云错!”

“我知道,那又怎样?”

那犽突然停下来,很不高兴地嘟着嘴:“穿着这样的衣服走在街上很丢脸啊。”云错看了看他衣服上的污渍,又整体地打量了他一边,赞同:“确实,很丢脸。”表示了赞同的意思之后便继续走路。那犽在她身后大声喊:“很丢脸啊!”

“啊,所以呢?”

“所以?所以帮我弄干净啊。”那犽再一次无法理解云错的理解能力。

“不要。”云错拒绝得相当干脆。

“哈?”

“又不是在我身上。”说出这种无情的话的云错无情地抛下那犽自己走在前面,后面的那犽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母亲大人……呜呜……母亲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呢?”

云错顿时眼角抽筋。衣服脏了很丢脸,这样当街大哭就不丢脸了吗?回头看,那犽正“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情深意切,凄凄惨惨戚戚。云错当下就明白,敢情那犽这是豁出去了要两个人一起丢脸。亏她为了他无良地害了布鲁斯。

一个长相甜美衣着华丽的少年当街大哭,在这个人流最多的时候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那犽正在心中暗自得意,却突然从指缝间发觉不见了自己哭着控诉的对象。“呀咧呀咧,谁家孩子,如此不知羞耻,居然当街大哭。”听到这样的声音,那犽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云错那个卑鄙女人居然在行人聚集起来的时候迅速地混进了围观人群。

围观者的态度被云错这一说,顿时由还未出口的对这个“金发少年”的同情和怜悯变成了嘲笑和鄙夷。

那犽登时“无语凝噎”。

灰溜溜地钻出人群,那犽挑着最偏僻的小巷朝着别墅的方向逃掉了。围观者渐渐散开,云错这才纯良地微笑着也离开了。

只是……

回到别墅之后,云错突然说要搬家。

戒丝毫没有疑问地就开始准备收拾行李。而面对云错毫无预兆就提出的这样任性的要求,原本还在跟云错置气的那犽也忘了自己的面子,“诶——”了一声,说:“蛋糕……”“戒都已经会了,以后都会有他会做给你的。”

正在收拾东西的戒听到云错的话,忙着把东西装进行李箱的手稍微停滞了一下。接着,唇边漾出馨暖的笑意来。“‘以后都有’……吗?”他微笑着,继续收拾——云错的温柔,总是这么地隐晦呢。

云错坐在椅子上,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却使唤那犽去“帮戒的忙”,好像这一切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那犽虽然不大乐意干活,不过因为以后都有戒做好吃的伦迪尼姆蛋糕给他吃,所以心情很好,所以偶尔干一点点活还是可以的。

云错托着脸颊望着戒和那犽忙碌的背影,轻轻阖上了眼。

告诉戒他的真实身份,原本以为他会难以接受,会出现难以处置的状况,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戒似乎并没有过分诧异。

戒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馨暖的盈盈笑意,但是骨子里却固执而且骄傲。人造人的事实甚至否定了他为人的基本存在,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悲呼情何以堪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样的戒?可是戒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王立教廷13课居然在做这样的事,对于他自身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说,之前他便有这样的感觉了,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的灵魂在,每一个都那么真实,他甚至不能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些日子里一直在担忧着,生怕这个和云错还有那犽在一起的戒只不过是虚妄的、一场梦一样的存在,生怕一觉醒来,这一切就会结束,只剩下另一个“他”。听了云错说的,他反而觉得安心了。

“有些地方有着这样的传说,他们说,人类死后灵魂会继续投胎转世,遗忘前尘过往,变成懵懂无知的赤子,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按照这样的想法,那么,那个瑞恩,不就是我的前世么?只不过没有忘记前尘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我,只是戒啊,吸血鬼的戒。诶呃,不对,是血族的戒。”那个时候,戒对云错如是说。

云错知道,轮回转世什么的,是根本不存在的。死了便是死了,肉体消亡,灵魂作为特殊的能量失去了储存物质,也会彻底消散,不可保存。

但是,无所谓了。戒只是戒。

“云错,离开伦迪尼姆我们要去哪里呢?”楼上的那犽突然跑到走廊上,扶着护栏探下头来大声问下面悠然坐着的云错。

“谁知到呢。”云错说得漫不经心,甚至还理所当然。

“哈?还没确定去哪里吗?”那犽声音突然提高,宽敞的大厅里几乎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啊,走哪算哪。”云错靠着椅背,向后仰过头来,慵懒地半挑着眼帘这样说,依旧是她那么任性的理所当然。正在收拾行礼的戒听到这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不加掩饰的宠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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