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向柳满都兄弟说想去烟水庵住一阵子,那兄弟俩如释重负,忙忙的将她们端至烟水庵。可巧师太不在庵中,二人暗喜。待他们前脚一走,二人后脚便向尼姑们撒了个慌,溜了。
于慧光寺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她们开始昼伏夜出。觑了个月黑风高之夜,一身素黑,鬼魅般来至慧光寺后墙隐蔽处,取下早就凿松的砖块,钻入寺中。
“你在洞口守着,我先去看看。”
方紫鸢早料到是这种结果,翻了个白眼,“喂,你不会今晚就付诸行动吧?”
“此时不偷,更待何时?”瞥她一眼,走人。
熟门熟路的来至窗口,就着呼呼风声,大胆的向里望。
不知为何,每来一次,就发现她家相公比上一次更让她着迷。那自骨子里往外渗透的清雅,丝丝缕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男性风致,说不明、道不白,微妙如暗夜奇香,初时不经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扣人心弦,待你发觉,已是闻香沉醉。
自己是不是越来越花痴了?
可是,她家相公此刻又是在做什么?
许久了,月亮都拼死钻出云层了,案上的茶一口也不曾喝,经卷翻在同一页,动也未动,而她家相公一直瞪着廊外的树影在发呆。难不成他老人家已练成半仙之体,可以用耳朵看书了?唔,好像神仙也不能吧?
她记得每次来偷看他时,他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是专心练功,就是目不窥园、手不释卷,几时这般偷懒过?不会是生病了吧?
正担忧,眸中忽然一亮,贼贼的笑了。
溜着墙根蹑手蹑脚的进入禅房,老天,这呆发得也太专心致志啦,丝毫也未察觉她。菩萨保佑!
长提一口气,憋住,像只猫儿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后,举手便去蒙他的眼睛。但她的手根本没有机会碰上他,才伸至半途便被一只铁环般的手掌闪电般地攫住,令她痛呼一声,龇牙咧嘴的猛吸气。
“小蝶?”他一声低呼,忙伸掌将灯扇灭,屋内霎时一团漆黑。
“哇,好痛!”她甩着手,连连吸气。
“小蝶,你怎么来了?”他手足无措的揉着她的手腕,神魂失据。
“因为我想你,所以就来了。”热力四射的柔软娇躯春水般漫了上来。
“小蝶……这……这是寺庙!”他慌忙推拒。
“我才不管四庙五庙。东篱,想我么?”她娇声说着,眸中便媚媚的动人,恍若月下妖精一般锁住他。
“我……”他的气息立时不稳,眼光不住躲避。
她扳过他的脸,声音轻若晨雾漂浮:“你刚刚就在想我,对不对?我来了,为何不看我?你看看我,好么?”
玉东篱垂着眼帘,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莫小蝶温柔一笑,捧起他的脸。“东篱,你不敢看我么?你怕什么?”
“小蝶,你……是如何进来的?”依旧看着她的肩膀。
“谁让你问这个了?”
“不——”香甜的唇立刻堵住抗议的舌,使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夜风撩起黑发,丝丝缠绵……
“听说你是风月高手?你教我。”柔柔的气息在他唇畔吹拂,香如茶,甜如蜜,娇若花瓣,媚入骨髓。
他额汗涔涔,无力挣扎:“小蝶,不——”再度被堵住。
于是,月影凌乱,暗香飞浮,门外无人问落花,春色冉冉遍天涯。
不知是如何倒在了床榻上,衣衫也不知是如何不见了。好奇的小手一寸一寸在他身上探索,又摸又捏。结实没有一丝赘肉,光滑而富有弹性,摸起来比想象中还要舒适。
正沉浸在甜蜜而又新奇的享受之中,准备继续探索未知的奥秘,灾难开始了。
“啊——”杀猪般的惨叫被他迅速灭入腹中,只余“呜呜呜”的哀鸣……
话说方紫鸢守着洞口数了三遍星星,方了一次便,又打了一阵瞌睡,仍不见莫小蝶出来,心中开始犯嘀咕,难不成这丫头真要今晚就强暴自己的老公?望望月已中天,风声怒吼,啧啧,凭什么要她做这种苦差啊!
怀着满腹怨气接近禅房,立在窗口正欲敲窗,忽听得一阵咬牙切齿的怨愤声传了出来——
“请问玉东篱公子,你刚刚是在强暴我么?”
“……”
“这是我的‘第一次’啊,人家想了好久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你无情的破坏掉了!你赔我!赔我!”
“我……对不起,小蝶,我……是有些粗暴……”
“‘有些’粗暴?”
“……是……很粗暴……对不起。”
“不成!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一点也不美!你赔我!赔我!”
“小蝶,我……不会再这般粗暴了,我发誓……”
“光说不练有何用?你——唔……”嘴巴被堵住了,唇枪舌剑终化为碧水秋江。
方紫鸢脸红的轻啐一声,还真让她得逞了!唉,可怜的玉东篱,碰上这只超级女妖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佛祖都斗不过她!还是走罢,再等下去就成傻子啦!拍屁股走人。
天将亮,“偷种”的女贼方才腾云驾雾般而返,倒头便睡。
方紫鸢呆呆看着她甜美含笑的睡颜,唯有一叹、二叹、三叹。
傍晚,那大小姐懒懒起床,张口便要饭吃。
方紫鸢瞥她一眼,本待不理,却仍旧忍不住好奇的问:“如何?你们到底是谁强暴谁呀?”
莫小蝶一边慢吞吞的蹬上绣花鞋,一边慢吞吞的走向桌旁,慢吞吞的夹了块西兰花填入口中,直至方紫鸢恨得一脚飞了出去,方仰天一叹,慢吞吞道:
“简直是下地狱转了一圈!”
“啊?这么惨?”方紫鸢惊叫,不由担忧起自己的将来。
“唔……第一次是下地狱,后来几次就是上天堂了。”继续慢吞吞吃菜。
方紫鸢的嘴巴随着眼睛越张越大,怀疑道:“几……几次?”
莫小蝶瞟她一眼,慢吞吞的支着面颊,慢吞吞的点头。
“喂,你作死啊,有话痛快讲,要死不活的,臭美啊!”
“我……”莫小蝶叹口气,伸出手,“小姐,我此刻能举得起这双筷子就是本事了,你还想让我如何?大跳森巴舞?”
“真……这么惨?”方紫鸢咋舌。
“唔,我要接着睡。”梦游一般摸索到床,乱七八糟的一躺,万事不理。
“啧啧,真是开了眼界,做贼做到这份上。”方紫鸢喃喃骂。
第三日傍晚,莫小蝶梳洗一新,等待天黑。
“喂,你还去?”
“你买一次彩票就能中奖么?”
“那……照此说来,这还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了。我可不去吹冷风了!”
“唔,给我准备好早餐。”起身,走人。
方紫鸢半天方才怒喝出声:“我成免费老妈子啦!”气咻咻的爬上床,蒙头大睡。
正欲朦胧入梦,忽听“喀啦”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她乍惊之下刚要大喊“捉贼”,却见那人影娇小玲珑,熟得不能再熟,喊叫蓦地卡在喉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娇小人影往另一张床榻上一躺,再无声息。
方紫鸢终于沉不住气道:“喂,你怎么了?”
“……”
“被人发现了?”
“……”
“看来今晚没偷成。”
“呜呜……”
方紫鸢确信那不是猫在叫,故而大吃一惊。“小蝶,你……在哭?”
“呜呜……”
“发生什么事了?”方紫鸢连忙爬到她床上,只见她正埋在枕间低声呜咽。这个玉二少本事可真不小,让她有幸在古代猛拾金豆子。
“他赶我!”莫小蝶终于抽抽噎噎发出声来,“他居然……赶我走,理也不理我!呜呜……”
“啊?他赶你?明早的太阳会不会从西边爬出来呀!”
“他要我日后再也不要去找他,呜呜……才过了一天,他就全变了!”
“这样?”方紫鸢开始攒眉苦思。“小蝶啊,你伤什么心呢?你相公如此做情有可原啊!”
“有什么情?我讨厌他!呜呜……”
“你傻啦!你想想啊,你相公是古人,古人嘛,难免古板些、保守些,你们在寺院圆房,本就超出他的预料。前晚他毫无防备,被你偷袭成功,但事后他一定惭愧之极,怎会再让你得逞?”
“可恶!呜呜……”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最好趁他不备——”
“他肯定会将洞口堵上,我进也进不去,还有何办法?”
“……这样啊。”的确棘手啊。“咱们先回别馆,你正式‘探视’的日子快到了,六哥他们去接咱们时岂不穿帮?”
“呜呜……”大声哀嚎。
回到别馆,惊险的发现那二人正要出门接她们,暗松口气。
数日后傍晚——
“弟妹呢?怎的还不出来用膳?她不急着去看老幺了?”六哥奇道。
“我去看看。”方紫鸢也索然不解,来到莫小蝶的卧房,见她竟然高枕而卧,酣睡如死。完了,看这情形,大概是病了。近前一看,果不其然。忙忙跑去将柳满都拽了来,后者略加诊视一番,便欲出去煎药。
“喂,小蝶到底如何?”方紫鸢及时抓住他。
“忧思郁结,心火上升,煎几副清火的药即可。”
“我来煎,你去看玉东篱。”
“不急。”
“怎么不急?告诉他,他老婆快死了!”
“……什么?快死了?”
“没错!去啊!”
“怎能如此侵扰东篱——”
方紫鸢眼一瞪,“放屁!你真想让他修炼成佛啊?老婆重病在床,他不该回来看看么?佛家不是讲普度众生?怎么,老婆难道不属于芸芸众生?”
柳满都有些发懵。“可是,弟妹的病——”
“很严重!非常严重!非常非常严重!就这么告诉他!”
“可——”
“柳满都!”方紫鸢开始张牙舞爪,“你想死么?”
“不想!”
“如若不照做,狗头铡伺候!或者,我和小蝶走得干干净净,你们想看也看不到了,信不信?”
“我……信!”柳满都毫无骨气的转身离去,决定为了未来老婆出卖义弟一回。义弟一定会体谅自己的,他也是为他好啊!对对,是为他好,不是为自己!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