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一直注意着对面女子的一举一动,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时,眼里的点滴荒凉虽是一闪而过,却并未逃过他的眼睛。这个女子,只比他小了两岁,为何能拥有这般的一双眸:如蒙雾霭,深邃,静淡,凉薄,荒凉……
“菩提……”他轻声呢喃她的名。
她抬眼看他,眼底已经恢复了昔日的静淡,浮上一丝清浅的笑意。
容宴笑,“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在走神。”
“……”菩提是在走神,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将心底的情绪完全隐没,没想到还是泄露了,是她大意了。
菜陆续上来,菩提也不客气,享受地吃菜喝酒。这里的菜真的可以媲美星级酒店,不仅卖相好,味道很是递到,怪不得天天满座。
烫热后的米酒,要比常温的容易醉人。但入口的口感,醇香中带着甘冽的甜,还有浓厚的米香,菩提很喜欢。秋日的晚上,窗外飘进的微风带着丝丝清冷,温热的米酒顺喉而下,暖了脾胃,连冰凉的心也开始沾染上暖意。两壶酒见底,菩提的眼底漫上星星点点的慵懒,本就娇艳欲滴的唇,在酒液的浸润下水光潋滟,艳如红樱。
看得容宴口干舌燥,胸口象有把火在烧,想扑过去直接将她摁倒,然后就地正法。却,他只能忍住,一杯一杯地狂灌酒。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有多灼热,里面烧灼的欲望好似随时能喷布出来,想将人烧成灰烬。
容宴承认,对面的这个女人是个异数。她是容宴活了二十九年,第一个主动想追的女人。但是容宴也知道,这个女人和以往他身边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无疑,他是喜欢她的,想将这个令他无法看透的女人占为己有。当然,只是作为情人。
他不动声色的,一直在观察她的言行和表情,象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一样观察自己的猎物,然后一举捕获,让她没有招架的可能。
容宴眼里的情绪菩提看得分明,却只能在心里无声叹息,垂下眼睑喝酒吃菜。
她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是这样形容男人的:
男人是什么?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用下半身那根棍子思考,永远遵循自己的本能。在他没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在他眼里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但当他得到了她,她身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的缺点,他眼里再也看不到昔日她的美好。上床后,他开始草草了事,之后他开始躲着她,因为他已经对她的肉体厌倦了。
菩提觉得,也许说的有些片面,但也有其道理。
菩提杯里的酒一见底,容宴便很绅士的为她加满。他知道她酒量了得,上次已经见识过,那么烈的威士忌她喝了两瓶,仍是面色不改心不跳,步履平稳,还能开车。
菩提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不再动筷子,也不再端酒杯。无声的告诉对面的男人,“我已经酒足饭饱,您老请尽快。”
容宴岂能看不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选择视而不见。
“菩提,问你个私人问题可以吗?”容宴不动声色的试探。
菩提笑,清淡的瞄他一眼,“既然是私人问题,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是我突兀了。”容宴轻笑,“可吃好了?”
菩提点头,“谢谢容少的晚餐,吃的很好。”
容宴抬腕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找个地方喝杯茶?”
“改天吧。”
“那好,我送你回去。”
开车将菩提送到楼下,看着她进了楼,容宴并未马上离开,靠着车门点了根烟。刚点着烟还没抽两口,兜里的电话响了,掏出一看是凤染那厮。
按了接听键,对面传来凤染调侃的声音,“阿宴,我们在王朝呢,赶紧过来,有人都等不及了。”
容宴了然,“纪妃跟你们在一起?”
“是啊,说是给你打电话关机。”
“好,我一会儿就到。”挂了电话,抽完手里的烟后,容宴才上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容宴到了王朝夜宴的长包房,人刚进包厢,“容少,你可算是来了,人纪大美人儿都等你一晚上了,都望穿秋水了!”成飞嬉笑着咋呼。
纪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胡说,我哪有?”声音又娇又软的争辩。
几个男人坏笑,笑得眉飞色舞。
容宴走过去坐下,“你不是去南国演出了么?”看着她问。
“恩。”纪妃笑着说:“已经结束了,且公司给了我半个月大假。”说话间人已经扑到他胸前,手搂住他的腰,扬起漂亮精致的脸,看着他说,“我终于可以好好陪你了。”
看着怀里这张妆容精致的脸,容宴脑海里浮出的却是那张不施脂粉的素颜——他抬手将她推离自己,从酒台上捞过烟盒捻出一根点上,让烟雾迷离他的视线。
纪妃用胳膊撞撞容宴,红艳的小嘴一嘟,“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见到我?”话罢弯眉一笑,那笑颜娇艳不可方物。
容宴不说话,望着她,这女人微笑起来的样子,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小算计。
他不爱她,也知晓她也不爱自己,他们的相处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贪婪,活得真实率性,喜欢世界上所有知名品牌。他每月转入她银行账户的钱,几乎全部花光,漫无止境地购买,近乎病态。衣服,包包,鞋子,首饰,与其说她在消费,不如说是在享受消费的快感与旁人的羡慕。
她很有自知之明,遵守他定下的规则,从不痴心妄想,只要给她钱就好。所以,容宴也愿意宠她,她是呆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已有将近三年。
容宴喜欢女人,从来是从她们的身体开始。和她们在一起,是钱与肉体的交换,各取所需而已。
从十八岁开了荤,容宴身边就没断过女人。他向来对待女人的态度简单明了,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当然,如果一旦和某个女人上了床,他出手一向大方。
但是,他也很直白,丑话说在前面,搁明面儿上:“别痴心妄想的要我娶你,也别拿怀孕生孩子说事儿,我说结束的时候,绝对不能纠缠,否则后果自负。”
如果对方愿意,那么好,大家开心一场。他得到了青春肉体,满足了身体的欲望。她得到了足够的金钱,珠宝首饰房子名牌,满足了虚荣心。
如果不愿意,那么也好,就此别过。见多了美女投怀送抱的容宴,从来不知道“非你不可”这个词是怎么写的。
曾经也有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想挑战容宴的原则。当然,最后都以惨败收场。容宴的手段和他的心一样,冷酷无情,阴狠毒辣。他有千百种办法,能将一个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无知无觉中,那张素颜再次占据了他的脑海。无形中,他开始将她和以往身边的女人开始比较,可是越比越是发现她那般与众不同。
无疑,他对她的好奇心越来越盛。
他想自己是怎么认识纪妃的呢?
大概两年多前,他去参加一个朋友公司的周年庆,她被邀请来拉小提琴。大家穿得都挺正式,她学生装扮,淡淡的妆容,面对每一个搭讪的男人,不迎合也不拒绝,有点与众不同。她眼底的贪婪和欲望那样浓烈纯粹,明目张胆地完全不加隐藏,所以并不令人厌恶。
不得不说,她是非常漂亮的。因为喝了酒,她双颊微红,犹如抹了一层胭脂,更加艳若桃李。
纪妃看着有些出神的容宴,知道他在想事情,所以没再出声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