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鸾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隐不可见的浅笑,随后故作惊讶的反身一瞧,却见秦夫人领着秦夕凤与皇后一道走了过来。
那出声训斥之人,正是当今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
她妆容华贵,容颜端庄,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只觉得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让人慑然的气息,从她的身上,隐隐有一股遥远的疏离感,即使站在她的身边,也像是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这便是万人景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表象吧!
秦夕鸾吃惊的看着她,眼中有不解闪过,而后,她突然一笑,浅道:“母亲,这位是?”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但是,这一世,秦夕鸾是不曾见过皇后的,自然要装作不认识她。
皇甫司古怪的瞧着秦夕鸾,嘴角微微抽搐,这女子分明就是在作戏,刚刚,他并未报上姓名,她却一口便喊出了他的王号。
且不论,她是聪明伶俐到立即猜出了他的身份,还是故意制造了今日与他相遇的假象。
就凭她刚刚那落差极大的反应,便知,她一定是利用他,在图谋着什么。
“放肆,夕鸾,你真是太让母亲失望了,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秦夫人羞恼的瞪着她,语气是母亲对做错事的女儿极度的失望。
她刚刚看到秦夕鸾与慕王殿下拉拉扯扯之时,确实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刚刚在集市上,她没能唆动那般人将她羞辱至死,说不定,调戏王爷的罪名,反倒能让她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秦夫人的心里极度的兴奋起来,而表面上却又要装得恼怒失望,确实是难为她了。
跟在她身后的秦夕凤的样子并不会比她好看多少。
她亦在极力的隐忍着,隐忍着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兴灾乐祸,这一回……想她秦夕鸾怕是插翅都难飞了。
这可是皇后娘娘亲眼所见,秦家长女确实是淫荡不堪,抬不上王妃的位置。
这事禀了皇上,这桩婚事自然是告吹了,而秦夕鸾莫说是嫁进皇家,恐怕这辈子都莫想嫁出去了,试问,一名未婚先被休的女人,还有哪家的公子敢要?
皇后的眉心死死的拧了起来,脸上满是对秦夕鸾的厌恶,她虽然深居宫中,却也听过宫女、嬷嬷们的闲言碎语。
秦夕鸾的名声在京城中早就如一滩烂泥,若不是有南安候和太傅大人在背后支撑着,恐怕谦王也不会隐忍至今了,如今想来,倒是难为了谦王了。
“秦家长女果然如市井小人所传,水性扬花,不知廉耻!”皇后柳眉一挑,一抹居高临下的凌利中带着对秦夕鸾深深的厌恶和蔑视。
秦夫人陪着笑,安抚道:“皇后娘娘莫气,小女生性骄纵,许是一时顽皮失了分寸,还请娘娘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陛下,谦王爷那边……”
她欲言又止,表面上是替秦夕鸾求情说好话。
可这话中,却是字字贬义,没有一句是赞扬秦夕鸾的。
秦夕鸾不免在心中失笑,秦夫人的好人角色,倒是越演越入戏了。
虽然早已知道皇后的身份,但秦夕鸾却在听了秦夫人的话之后才表现出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片刻之后,她惊恐的跪了下来,脸上早已吓得冷汗淋淋,连连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小女不知是皇后娘娘,更不知这位美少年便是慕王殿下,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夕鸾这一回,夕鸾下回不敢再对慕王殿下无礼了……”
“哼……不敢对慕王无礼,难道你要对陈王、睿王无礼?”皇后冷哼一声,找出她话中漏洞。
脸上的厌恶之色越加的重了,她移开目光,似乎多看秦夕鸾一眼,都会污辱了她的双眼,玷污了她的视线。
秦夫人的心中一阵畅快,恨不得立即让皇后娘娘禀了皇上,将她和谦王的那桩婚事早早推了。
如此一来,候爷铁定不会再留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了,太傅那边也无颜再替她说情了。
秦夕鸾一走,那么……秦夕凤便是家中长女了。
这么想着,秦夫人又是温婉一笑,假意教训女儿,道:“夕鸾,母亲对你太失望了,早些日子的那档子事,还嫌闹得不够么?如今街头巷尾,谁人不知你的事迹?你让母亲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向谦王殿下交待?”
秦夫人说得声泪俱下,一边还掏出手绢揭了揭眼角,似乎真有多么痛心疾首一般。
秦夕凤早已知道母亲的用意,遂假意劝说道:“大姐,你平日里在府中做些荒唐事也就算了,这可是在外头啊……”
这么一说,更加坐实了秦夕鸾的罪名,皇后娘娘听得是怒火交加,直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无耻的女子。
明明已经许了人家,却屡次三番的调戏其他男子,在这佛门清静地,还真是丢尽了秦家的脸面,她一甩袖,大喝一声:“本宫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女人嫁进皇家,摆驾回宫!”
身后的随从婢女鱼贯而行,簇拥着她往院外走去。
秦夫人和秦夕凤对视一笑,尾随而去。
只不过,刚走出几步,秦夕凤却回过头,认真的瞧了皇甫司一眼,这男子站在那里静得让人足以忽视,但多瞧几眼,却又让人移不开双眼。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挽乱了秦夕凤的视线,只见慕王一手捂着艳红的唇瓣,身子娇弱的靠在随从的身上,似乎这一咳,就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咳出来似的。
她立即收回目光,心中叹道,这人虽长得好看,却是个药罐子,可惜了……
人一散去,诺大的梅园里,便只余下仍旧跪地不起的秦夕鸾和吓得脸色青白的红莲以及慕王爷三人。
秦夕鸾脸上的惧意渐渐消失了去,她缓缓起身,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骄不躁的冲红莲喊道:“看什么呢?该回府去了,我肚子饿了!”
皇甫司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此时,见她像没事人一般,笑得那般如沐春风,明明是大祸临头,她却像是拣了个宝似的。
他越发的不懂她了,眉心一蹙,他忍不住问道:“你可知道,今日这一遭,你和谦王的婚事恐怕保不住了!”
“知道!”她转身就走,语气干净利落,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不仅如此,你这一世都休想再嫁入名门,没有任何一家的公子会娶一名水性扬花的女子为妻,而且,你嫡女的地位或许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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