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两天过得异常热闹,周六那天班上的同学三个一群两个一组都来看王熙如。大四本来是最忙的时候,复习准备考研的,找工作的,但同学们还是抽出宝贵时间前来探望,不能不令王熙如感动。年轻的面孔聚集在医院里,充满朝气,又那么阳光,病房里热气腾腾。虽然这份热闹开心的的氛围与医院低调的气场不和,但好歹也是个调剂,大家说说笑笑的,连带着同病房另一位骨折的病人都心情好起来。
同学们凑了钱,买来一大堆王熙如吃不完的水果,最后在她的劝说下把买来的东西都带了回去。王熙如前脚刚送走了最后一批同学,辅导员和团委的老师后脚就来了。两人都是探病兼关怀的,带来了系里老师的慰问,还帮着解决了保险的问题。
那一份份情意令人感动。王熙如心情很好,身上的病痛似乎都消失了。
王熙如的父母是周日清晨到的,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坐得两个人疲乏不堪。她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五官跟王熙如颇有相似之处,穿着打扮相当朴素,看上去就是很节省的人,大概是出门的时候着急,连行李都没怎么带。
王熙如的父亲看上去有些显老,鬓角的头发有些斑白,母亲跟王熙如模样十分相似,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话,就一脸忧色地说要去医院看看。
孟缇领着两个人朝汽车站走,“伯父伯母,你们别太担心。”
王父不善言谈,用带着浓浓的口音的普通话道谢,“谢谢你啊孟同学,这么大清早的过来,麻烦你了。”
王母有些局促,借着晨光仔细地打量她,想起女儿说她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果然好教养,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姑娘,“熙如总跟我们说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小孟,你对我们家熙如真是好啊。”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孟缇说,“其实她对我更好的。”
虽然是清晨,但火车站门口依然人来人往,已经有点人山人海的架势,孟缇也没时间跟他们客套,英勇无比地抢到一辆出租车,然后招手让王熙如的父母过来。
上了出租车后,孟缇总算松了口气,跟司机说了地名,跟王熙如父母说笑两句,便拿起手机给赵初年打电话。按号码的时候,孟缇有点犹豫,周五那天被他抓到说谎的现行,简直像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弄得她很尴尬,最后还跟他闹得不欢而散,因此这两天她一直避免跟赵初年联系,直到现在没办法了才勉强打电话过去。
结果是手机关机,她绷紧的心顿时放松下来,随后觉得更加忧虑,她从来没遇到过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也没有他家里的电话,转念一想,现在时间还早,也许他还在睡觉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现在去医院是最要紧的事情。
一家人在医院里相见,确实是让人感动的事情。王熙如的母亲看着她脸上的擦伤和裹着石膏的腿,眼睛都红了,好在没有哭,抓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通,说了好几句“怎么这么瘦了”才放下心来。
孟缇介绍了王熙如的医生给他们认识,带着他们去医院食堂吃了早饭,又给王熙如带了粥回来。
一家人静静地用家乡语交流着,时不时地露出笑容。趁王熙如的母亲喂她吃早饭的时候,孟缇悄悄走到走廊上,再次给赵初年打了个电话,依然不通。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他怎么都该起床了,她懊恼地在原地打转,愈发后悔自己没有要他家里的号码。
周末的时候,学校肯定没有人,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走到隔壁的医生办公室问那天晚上给王熙如做急救手术的马医生,“请问赵律和先生住在哪间病房?”
她的态度彬彬有礼,马医生有点惊讶,“你干什么?”
“我只是找他问个电话号码,”孟缇说,“您看我像是去闹事的样子吗?”
医生笑了笑,看她瘦而单薄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去闹事的,反而让人担心她会被欺负。医生带着她走到窗前,指了指远处的某栋楼,“他住在那边的特级病房,不过,你去了未必看得到他。”
“嗯,试一下吧。”
所谓的特级病房果然不一样,见个人还要预约,总台护士打了内线电话进去问了问。孟缇满肚子腹诽,愤愤地把脸别到一边,盯着墙纸上的花纹,半晌后那边才回话,她才得了许可进去。
她按照护士的指引上了楼,脚步放得极轻,最后才到病房,抬起手臂叩了叩门。很快有人开了门,却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两鬓斑白,面容很是和善。
孟缇说:“我找赵先生。”
她笑着点头,让开门,“请进吧。”
进去后才发现完全是宾馆一样的房间,除了淡淡的药水味道,简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里是病房。室内装修十分精美,还不失整洁,常用的家电一样不缺。窗帘拉到了一旁,早上的阳光透进来,洒在地上。大概还开了暖气,屋子里的温度比走廊上高了好几度,暖和得几乎要令她出汗了。
想起王熙如的病房,孟缇不免怒火中烧,又有些感慨,果然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连病房都比普通的病房气派一些。赵律和坐在床上,悠然吃着早餐。他除了脑袋上缠着绷带,一时半会儿看不出跟正常人有何不同。
做好心里建设后,她才跨前一步,“赵先生你好。”
赵律和抬起头看她一眼,放下了勺,扯过面巾纸擦了擦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笑容,格外礼貌地开口,“请坐。虽然我不认识你,不过你是今天第一个来探望我的客人,不论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
孟缇没想到赵律和居然会这么有礼貌,倒是吓了一跳,见鬼一样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
赵律和微笑了一下,看向她身后说:“吴妈,我不吃了,麻烦收拾一下。”然后等着她的吃惊的劲头过去,态度亲切而友好地说,“我不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不过我猜你找我有事,那请说吧。”
一旦没有了孟缇第一次见他时那种暴怒的表情,就能看出赵律和长得不错,即使头上缠着绷带,也称得上是容止有度。孟缇迅速收好惊讶的表情,清清嗓子说:“我是王熙如的同学,”这个名字让赵律和有点茫然,孟缇见状迅速补充,“王熙如就是在这次车祸中,你撞伤的那个大学生。我叫孟缇。”
“啊,是吗?很抱歉。”赵律和微微欠身,但这个欠身的动作做得也不甚利索,但足够让孟缇看到他睡衣下带着淡淡血丝的绷带。
正在收拾碗筷的吴妈一把扶住他,用叮嘱的口吻说:“阿和你不要乱动,忘记医生怎么说的吗?卧床静养!”
“吴妈你别担心,我没事,又不是纸做的,耐得住磨。”赵律和舒展眉头,看向孟缇,“我今天早上才醒过来,现在脑子其实还是一团糟,有时还会幻听,就像一堆蜜蜂在蜂房里同时扇动翅膀的那种声音。”
这话形容得十分巧妙,文学性十足,孟缇都觉得自己耳朵里也要嗡嗡叫起来了。
“所以我也没来得及问详细的情况,听说已经处理好了。对你的同学,我真的很愧疚,她伤得重不重?”
“小腿骨裂,胸口受到了撞击有一点内伤。”
“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问题不太大,休养两个月就会好。”
赵律和松了口气,“没大事就好。真出了事,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不论怎么样,我会尽力补偿你同学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就是这个情况,孟缇困惑,这个赵律和给她的印象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上次在文学院办公室门口撞见他时,他明明就是个飞扬跋扈的男人,现在却变得比谁都有礼貌。难道是车祸把他的脑子撞坏了?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纳闷地开口,“你父亲已经补偿了。”
“那就好,”赵律和微微颔首,“等我好一点就亲自去道歉。不过既然不是补偿的问题,你找我是何事?”
“那个,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赵老师,嗯,也就是你堂弟赵初年家里的电话。”
这个名字好像石块投入池塘,溅起了奇特的反应,赵律和本来平和的脸上有片刻的扭曲,温文尔雅的态度也消失了片刻,眼底多了一层可以说是戒心和防备的情绪,然而这些情绪又更像是表面的东西,其下的微妙情绪则不是她能读懂的。
“你找他做什么?”说这句话的他和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孟缇说了说王熙如的父母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他的手机关机了,我也联系不上他,所以过来问你知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
赵律和嘴角挑起一丝模糊的笑纹,那里面暗藏着讥讽和嘲笑,极其刺眼,“哦,原来他还做好事啊。我还真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
孟缇片刻无语,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闹得这么难看,真是水火不容,不忌惮外人的存在,明摆着撕破脸。
她认真地看着赵律和,“赵先生,你不要这么说他,赵老师人很好。”
赵律和对这个话题仿佛有了兴致,“怎么个好法?”最后的“法”字拉得又高又长,玩味十足,声音好像带着尖锐的钩子,从皮肤上割过去,绝对不会让人舒服。
孟缇一开始就知道这对兄弟间的隔阂极大,绝不是她一个外人能插手的和多话的。她忍了又忍,发现自己的修养远不如想象的那么好,于是说:“至少车祸的那天晚上,我听说他是最早到医院里来看你的人。”
赵律和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包含怜悯,“他恐怕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你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泵娘。”
“接触他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为人,你一个人的意见说明不了什么。”
孟缇不想再跟他谈这个问题,很快转移了话题,“赵先生,我们不说其他了。我来只是想问问赵老师家里的电话而已。”
吴妈正在收拾碗碟,一听这话,放下手里的工作,“律和,初年少爷住的是以前二少爷的那栋屋子吧?那里的电话我记得明辉那里有,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
“不用了,我可以处理。吴妈你先回去。”
“好的,我中午再过来。”
门被带上后,赵律和对孟缇颔首,伸出手指敲了敲病床上的小桌,表情里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件小事不用担心。孟缇,麻烦你把电话递给我。”
孟缇拿起床头柜上电话的话筒递到他手里,同时看到他手臂上也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其实她很难对他产生同情,觉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过看到他浑身都捆着绷带,也受伤不轻,那股子恨意奇特地消散了不少,安心地站在原地听他打电话。
她这时候才发现赵律和手臂并不十分灵活,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用的左手还算正常,可因为电话线的长度有限,接电话没办法用左手,只能用右臂举着,下臂十分无力地贴在身上,全靠上臂勉励支撑。他处理事情很干脆,问了王熙如父母的名字后,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最后放下话筒,有点疲倦地对孟缇笑了笑,“我已经交代过了,让他们住进附近的丽景酒店,距医院也就几百米,你知道那里吗?”
“嗯,知道。”
孟缇每次来医院或者离开的时候都会看到丽景酒店,那是相当气派的一栋大厦,在一堆高楼大厦的建筑中显得十分醒目,印象中不是四星级就五星级的。
赵律和继续说:“你带你同学的父母过去,让他们出示身份证就可以入住了。我已经交代了关经理,会给他们特别的关照。”
“好的,我知道了。”孟缇客气而疏离地道了谢,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她的心情也轻松下来。
“不足挂齿的小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赵律和微微颔首,话却说得极其诚恳。
孟缇欠欠身就要离开,不料刚刚转身,就被赵律和从后面叫住,“赵初年当老师当得怎么样?”
孟缇完全拿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模模糊糊地回答,“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赵律和嗤笑了一声,“是吗?喜欢他的恐怕也只有女生吧。”
孟缇心下不豫,一句一顿开口,“他是好老师,课很多,带的班级也很多。每天批改的作业都是一大堆,每天早上一到学校,就马不停蹄地忙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去,有时候周末都不能休息,很多老师都不像他那样尽责,但我从来没听到他一句抱怨,学校里人人都夸他。”
“他自己要当老师,也没有人逼他。”赵律和伸手抚上胸口,皱眉低声喘息了一会儿,问她:“孟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孟缇愤愤地想,上次把我推到墙上撞得我眼冒金星的难道不是你吗?亏你还好意思说我眼熟。然而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灵光一现后,换了个话题,“赵先生,赵老师有个妹妹吗?”
赵律和惊讶于她为什么说起这事,凝神看了她一眼。站得笔直的女孩子,不卑不亢,容貌十分出众,就像古典仕女图里的美女,在这间病房里一站,像阳光一样夺目。他见惯了各种美女,也不得不承认她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女孩子都漂亮得多。
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玩味地看她一眼,“据说是有一个,但是被人拐走了。这么多年不见人,应该是早就不在了。”
“据说?”
“我没见过,也只是听说。”赵律和观察着她的神色,“据说我小叔离家出走那些年里的确生了个小女儿,不过我二叔最后只带回了赵初年一个,所以,我没有见过这个妹妹。”
孟缇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欠欠身就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赵律和沉思片刻,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面,轻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慢慢地扩展到手臂,他微微蹙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了,拿起枕边的电话,拨了号码。
“吕秘书,帮我查一个人。她叫孟缇,是赵初年在平大的学生。”
孟缇当天就带着王熙如的父母去了丽景酒店。这段时间并不是旅游旺季,但某个协会的某个重要的会议在酒店召开,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声音简直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因为喧闹,酒店那本来高雅尊贵的气氛也淡化了不少。
这样让人头痛的环境,更不要提已经坐了几十个小时火车的王熙如父母。孟缇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了等,自己去问大堂前台,“请问关经理在吗?”
前台小姐在忙碌中回答了一句,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男人,“他刚刚带客户上楼出去了,一会儿回来,黎经理在。你有什么事情跟黎经理说也是一样。”
那个黎经理的铭牌上写着黎正君,看起来年纪不大,孟缇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解释清楚,硬着头皮说:“是赵律和先生让我来找关经理的,他说让我同学——王熙如的父母住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让他们两位过来办一下手续。”黎正君颔首,打断她的话。
简单地登记之后,三个人就跟着他上了楼,孟缇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这件麻烦的事情,赵律和果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房间环境不错,黎正君面带微笑,体贴细心,完全展现了服务行业从业人员的最高服务水平,完全不用他们操心什么事情。
在客房转了一下,孟缇总算是放了心,说:“谢谢黎先生。”
黎正君微笑,“赵初年先生两天前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孟缇迷惑,“不是赵律和?”
“不是。”黎正君说,“好了,二位慢慢休息,住多久都没有问题。我去大厅处理事情了,有事就请拨内线叫我。”
他离开之后,王熙如的父亲看了看房间,这间屋子比一般的标准间大一些,还有个大阳台,城市风景一览无余。赵家做事太周到了,让人想找茬都没理由,他叹了口气,“能有地方住,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母握住孟缇的手,再三道谢,“小孟,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也很累了。我听说你们学校跟医院蛮远的,你们课也多,以后就不要常来了,学习要紧啊。”
孟缇立刻说:“没事的。”
王熙如现在有父母照顾,孟缇安心下来,搭公车回学校。因为困倦无比,结果在车上都睡着了,坐到了终点站才被司机叫下来,她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搭上返程的公车回学校。她也不是万能的超人,这几天已经把所有的能量耗干了,那股疲倦实实在在地渗入到了骨子里面。
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了,孟缇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洗澡,洗完澡后人精神了一点,哪里也不去了,在厨房里翻出了包方便面聊以果腹。
吃完后她打了个电话去医院问了问王熙如的情况,得到一切都好的回答后,再次给赵初年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她想起前两天的不愉快,言语格外地客气,显得极为疏远,谢谢他给王熙如的帮助。
赵初年平淡地说了句“不用跟我客气”,又问:“你今天去见了赵律和?为什么不找我?”
“对的,是见了一面。”孟缇诧异于他消息的灵通,也无意瞒着他,“我今天早上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我本来想去问问他你家里的电话,他就直接打电话联系了酒店。”
“今天是我的疏忽,连手机什么时候没电都没发现,不过,”赵初年沉默了片刻,“前两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父母要过来?周五那天我们在医院也碰见过,这两天你随便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你一直没给我电话,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或者说避开我了。”
孟缇握着手机的手在出汗,她知道自己的脸是滚烫的。其实现在赵初年连发怒都算不上,但他的每个质问都像是钉子一样揳入她的心口。这段时间赵初年对她的照顾一一回想起来,她艰难地补充,“避开?没有啊,我……我只是……”
赵初年听出她的踟蹰和慌乱,压低声音苦涩地叹气,“你不愿意照MRI就算了,只是我这个人就那么让你不高兴吗?看到我都讨厌吗?”
孟缇咬着唇,手心都是汗,“我,我不是的……”
赵初年静了静,转了话题,“阿缇,我不愿意让你为难,只是你不应该去找赵律和,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两兄弟在对对方的憎恨上倒是惊人的一致,连说法都相差无几,也不知道有什么刻骨的仇恨,使他们互相憎恨到这个地步。
孟缇有点茫然,没有吱声。赵初年淡淡地说:“记住了吗?”
“我肯定不会再去找他的,”孟缇摇摇头,“不过早上你堂兄也说了类似的话。我看他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你的意思……难道不通情理的是我?”
即使隔着听筒也能感觉到赵初年的声音变得冰冷,语气显得僵硬和不快。孟缇深悔多管闲事,两个人的关系不论多好,也有不能触碰的禁区。她也知道有些仇怨一旦深起来之后是没办法化解的。她缄默片刻,调整好情绪后才说:“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一个外人是不应该多说什么。”
她顿了顿,在他爆发之前迅速截住了话,“总之,今天谢谢你,晚安。”
她回到书桌前坐下,伸手推开窗户,目光所见,夜色中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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