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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缇从来没想到这么大了还会去游乐园玩耍。

昨晚想着郑若声的话,睡得很不好,她还梦到小时候去游乐园玩的事情。明明起初梦见的是郑宪文,他们坐在那只巨大的摇摆龙舟上晃啊晃,荡得高高的,好像要飞上云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牵着她手的那个人变成了赵初年,他给她买粉红色的棒棒糖,又亲了亲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脸,说“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

梦做得太多,早上就异常疲惫,她告诉自己星期天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没想到八点就被赵初年从床上叫起来,理由是一会儿游乐园的人多起来就不好买票。她飞快地洗漱完毕下楼,就在学校附近的小便场旁看到赵初年坐在车里对她招手。两个人先去吃了早餐,随后才到游乐园,老远看到那气势恢弘的大门和门前攒动的人头,她才明白赵初年的决定很正确。

即使还不到九点,但是排队的人已经有了十多位了,多半是父母带着小孩子,大门前很热闹。

今天确实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一丝风都没有,很适合出来游玩。金色的阳光落到地上就融成了糖浆化不开,烘托着游人的笑声,令人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赵初年找位置停车去了,孟缇就去买门票。结果不买不知道,买了才知道现在这种主题公园的价格已经到了十分离谱的境地,随便一个小项目都是好几十,最热门的某个游戏更是上百。

她啧啧感慨,忍不住对赵初年说:“我记得小时候没这么贵啊。上小学的时候郑大哥带来我来玩过几次,我记得最后也就花了一百多吧。”

赵初年翻看着《游乐指南》,也很吃惊,某种类似愧疚的感情油然而生,皱了眉,“我也没想到价格居然这么高。这样再让你请我就不合适了,我出钱好了。”

孟缇连连摆手,“那怎么行,说了是我请你的。”

赵初年沉吟,“不行,我不能让你花这么多……”

“没什么的,我的奖学金有好几千呢,”孟缇站住了,打断他的话,“赵老师你再跟我计较钱的事情我就生气了。”

她的表情严肃,是真的在生气了。赵初年拉着她的手微笑,“那我不说了,好不好?”

这时候两个人过了检票口,慢慢地走在游乐园那个超大的广场上,地上还有一群正在吃食的灰羽毛鸽子,游人走近后它们就一展翅朝远处的摩天轮飞过去。

这个主题公园以冒险为主题,内容就是各式各样的探险活动,山谷探险、秘密通道等项目倒还是以前的那些,但是换了个包装加上一流的环境和设施就不一样了,连工作人员的素质也是极佳,遇到问题笑容满面作答。

赵初年指着横穿公园的翻滚列车问她:“怕不怕?”

孟缇雄赳赳气昂昂地拍了拍手,“怕?我怕什么!”

正式玩起来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主题公园不仅仅是为小朋友开放的,不少比他们看起来还大的人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不愧是以探险为主的主题公园,惊险的效果真是十足。小列车载着他们从几十米的高空俯冲下来,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飞流直下三千尺”;坐着小车在漆黑的巷道里疯狂打转直到头昏眼花,孟缇也跟着所有人一起尖叫;高速运动中冷风一股股地灌进嗓子里,有段时间说话都不利索了。说不惊吓是假的,孟缇的大脑明明很精确地计算着速度和加速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掉下去,可身体的反应完全背离了理智,该产生的情绪一样没少。

可跟她一起参与了所有项目的赵初年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除了头发稍微被吹乱之外,脸色几乎没变,甚至还在微笑着。她也不得不摆出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模样,满脸都是无所谓的样子,沉稳地颇有气概地挥手,“走,下一个。”言简意赅,眼神异常镇定,迈步的节奏也十分稳健。一对小情侣一直跟他们在一组,那男生看了眼孟缇,对自己那吓得瘫软在地上路都走不动的女朋友说:“看看人家啊。”

女孩子虚弱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瞪了孟缇一眼,声音高了好几度,“人家好,那你去追啊。”

孟缇抽了抽嘴角,扯了扯赵初年的衣袖朝下一个项目而去。

玩了一个上午,最后终于歇下来,孟缇站在地面上时脸都发白了,腿肚子直哆嗦。他们玩得尽兴,也吓得够本,这一年的惊吓在这一天都用光了,也许还透支了也不一定。

她鼻尖被吹得通红,赵初年看着她强自镇定的模样,估摸着她也快撑不下去了,指着他早就看到的一家店说:“去歇一歇,再吃午饭吧?”

孟缇乐得有台阶下,连连点头,“啊,好的好的。”

那是家有着尖尖的屋顶、浅黄色墙壁的哥特式风格的快餐屋,也卖很多精美的小点心小蛋糕,现在人还不算太多,两个人点了餐后,就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暖融融的阳光透进来,干燥的暖风从暖气管吹过来,整个人立刻暖和了。

两个人吃着奶油蛋糕,喝着热牛奶,孟缇抱着玻璃杯暖手,看着赵初年。他穿着浅色的风衣,露出了衬衣的衣领,在这间温暖的小屋子里,耀眼得好像夜空里的星星。那个女服务员的眼神全在他身上,给他的牛奶和三明治的分量明显要足一些。

孟缇诡异地笑了两声,赵初年抬头看她一眼,把自己的餐盘跟她的换了一下。

这下子有点哭笑不得,孟缇要换回来,可赵初年已经镇定自若地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孟缇瞪眼之后自己撑不住笑了,跟他闲聊,“赵老师,完全看不出你这么厉害,那么刺激的游戏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赵初年微笑不语,看着她迎着阳光的侧脸,脸颊莹然生辉,白皙里透着红润,本来就比常人大的眼睛因为兴奋和刺激,更是光华流传,有一点点光在她那双墨如点漆的眸子里闪烁,只有眨眼时才会短暂地消失,但下一次出现时比前一次更亮。

于是他停了停才说:“我只是比你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比我胆子大的人可不多的,就算你比我胆子大也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孟缇笑出来,支着头去看窗外,感慨,“其实还是蛮好玩的,很惊险,我好些年没这么大喊大叫了,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啊。”

赵初年看着她笑了笑,“是‘长啸一声天地开’吧?下午我们换平淡一点的项目。”

下午两个人先去玩了所谓的暗黑迷宫。

那是间黑漆漆的规模巨大的屋子,从外看有几百平方米,屋子的黑暗程度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不了多少,只在七八米高的顶部挂着个几瓦的小灯泡——要借着这么微弱的光芒拿到位于迷宫中心的宝物再走出来,而且还会跟妖怪厉鬼正面接触,这实在是很艰巨的任务。

孟缇听旁边的游客说,这个迷宫的成功率极低,每天最多只有几个人可以拿到宝物。所以入口处的工作人员一再强调,有心脏病的,身体不好的,胆小的,惧黑的,绝对不要进入。

两人站在入口处不远,就听到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尖叫声,给这个迷宫加上了神秘的脚注。站在门口一眼看去,里面黑沉沉的一片,显得森然可怖,孟缇吸了口气,回忆了一下电影里的迷宫,说:“我想起哈利·波特了。”

赵初年伸出手臂,“挽着我,别走掉了。”

孟缇挽住了赵初年的左臂,两个人走进某条不能回头的道路。她忽然想起某位诗人说过的一句话——自然把人们困在黑暗之中,迫使人们永远向往光明。

黑暗中身体的感觉最真实,她真实地感受着心跳的频率、他手心的温度、食指上厚厚的茧。她闻到他衣服上有种被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让人联想到森林和海洋,又像冬天雪夜归人带进屋里的一股清新水汽。

幽暗的地方往往也十分阴冷,温度似乎也比外面低得多,孟缇觉得有冷风钻进脖子,他身体的气息却很暖和,好像暖炉一样,便忍不住朝他身上靠了靠。赵初年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另一只手伸过来,覆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阿缇,别怕。”

“我不怕,我胆子可大了,不怕鬼怪不怕黑,就算半夜一个人看鬼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初年用鼓励的语气问:“是吗?”

孟缇顺手拍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白骷髅,很高兴地说起往事,“当然这话也有夸张的成分,不过我胆子确实比一般女孩子要大一些。大二的时候我们去春游,那座山上有个无名山谷,据说每到下雨天就有鬼怪之声,有不少人都死在那里还是什么的。我还专门跟几个男生在下雨天过去看了看热闹,才发现所谓的鬼怪之声其实就是回音。那山谷的结构很奇特,有点像天坛的构造,回音来回撞击,可以回荡很久。”

“阿缇,不要这样了,”赵初年心口一震,站住了,摸索着抚上她的脸,另一只手臂拥紧她,“不知道的地方不要乱去,知道吗?出事了怎么办?很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我……我没办法再忍受一次了。”

赵初年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沙哑和凄楚的感觉,最后那几句话几近哀求。他抓住她的手,固执地等她的答案。

孟缇轻轻应了一声,赵初年这才放了心,带着她拐了个弯,进入了另一条黑漆漆的巷道。

孟缇心里却有事,有什么事情如鲠在喉,她心不在焉地跟着赵初年的脚步,迟疑着问:“再忍受一次?你……刚刚想起你妹妹了吗?”

赵初年片刻后“嗯”了一声,放慢了脚步。他好像被人正面击中了,手指微微发抖,整个人更是气息不稳。

孟缇后悔得直抓头发,轻声问:“赵老师,我又让你想起你妹妹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初年苦涩地开口,“不是的,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我最后一次见到知予,是个下雨的晚上。那天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样子,四周也是这么黑暗,没有月亮,我带着手电,但是根本照不了多远。我着急去找医生,她跑不动了,又不想拖累我,说坐在路边等我……可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那时候她虽然只有五岁半,但很听话很乖,绝不会乱跑的……”

他记得那个晚上,是南方的梅雨天气,绵绵不绝的雨细如游丝,下了足足一天,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两个半大的孩子站在路边的水洼旁,陈旧的房屋参差不齐,阴森森排列路旁。三更半夜,路上行人稀少,路灯大半都坏掉了,只有远处两盏苍白的水银灯,好像一双疲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街道。

孟缇从他长长的沉默里感觉到了许多感情,赵初年在提到他妹妹的时候,总会虚弱得好像随时都要死过去。那种难受的情绪感染了孟缇,心脏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反复揉捏,眼睛鼻子酸涩难忍,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然而此时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孟缇站住了,费力地抬起头去看赵初年的脸。黑暗把一切都变得模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连些微的情绪都融化在黑暗里了。她从嗓子眼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却又说不出话来,干脆放开他的胳膊,转而展开双臂搂住他的腰,试图传递一些温暖过去。

这个温情的拥抱冲散了赵初年心头所有的抑郁和沉重,他无声地回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上,闻到她头发上的花香,伸手摩挲着她的头发,微笑了,“阿缇,你真的很善良。”

“我当然是好人了。”孟缇抿嘴一笑。

“不说这个了,”赵初年拉起她的手,“继续走吧,也不知道迷宫中心有什么惊人的礼物。”

“唔,别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就好。”孟缇看到前方的岔路口,扯了扯赵初年的衣服,“赵老师,这边走。我记得我们进来后拐了两个弯,都是朝左,再拐一次就回到原点了。就算不会原点也肯定不对。”

赵初年说:“不是,我们拐了两个弯,一个朝左一个朝右。我进来的时候看了地图,如果现在右拐的话,是死路。”

孟缇言之凿凿,“我的方向感是很好的!”

赵初年没有反驳,愉快地笑,“那就按你说的走吧。”

结果就真如他所言,遇到死胡同了。孟缇无奈地笑了两声,自己肯定是被赵初年刚才的情绪扰乱了心神,所以记错了。可他明明更难过,怎么就没记错呢?于是讷讷地说:“那个,看来是我记错了。”

赵初年的语气却分外轻松,声音都是戏谑,“知道错了吧,那就回去重走。”

孟缇不敢再有意见,乖乖地跟着他在迷宫里绕来绕去,一路上打败妖魔鬼怪无数,有时候也会遇到别的游人,因为太暗,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行走,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一声尖叫稍微显得不一样,因为随后就响起了一个男人“有人昏过去了,麻烦来人救命”的声音。两个人同时站住了,眼看着都走到了中心,但已经没心思去管,孟缇皱着眉头,竭力辨别声音的方向,“似乎在侧前方,就是咱们刚刚过来的那条路。”

“去看看。”赵初年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拉着孟缇朝左边的岔路小跑过去,高声说,“你们在那儿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到。”

原以为听准了声音找准了路,很快就能找到呼救的人,可两个人在附近绕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这里已经是迷宫的中心,能走到这里的人不多,围墙又高得很,也不知道除了他们还有谁听到了呼救。

两人走到一条岔路口,孟缇略一沉吟,放开赵初年,拿出手机照着路,“赵老师,你走这边的路,我往这边走,兵分两路好一些。”

赵初年一口回绝,“不行,你走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地方才多大?再说还有工作人员。”孟缇肯定地一挥手,迈开腿朝另一条路小跑走过去,赵初年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不论找到没找到,五分钟后都要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

孟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迷宫中,他犹豫了一下拐上另外一条路,一路辨明声音,在两三个拐弯之后就找到那个呼救的男人,拿着手机一照,地上躺着个年轻的女孩子。

赵初年脸一沉,当即半蹲下去,手指准确地探到她脖子的动脉上,察觉到还在稳健地跳动之后,才皱眉去看男人,“她吓到了?心脏病?”

“不是不是,她没有心脏病,身体一直很健康,不然怎么敢让她进来。她忽然就昏过去了,我刚刚做了一点急救措施,好像还没有醒过来。”

呼救的男生看到来了人,而且是个个子极高的男人,心下大喜,急匆匆地说:“我一个人弄不动她,麻烦你帮我把她扶起来,送她出去。我在左边你在右边。”

地上的女孩子有些胖,而且昏过去的人特别沉,一个人弄不动也是正常的,赵初年点点头,蹲下身从右扶着女孩,跟站在左边的男生同时用力,一起扶起了她。

赵初年自然是记得路的,在他的引导下,几分钟后,两人已经看到了出口的光线。工作人员连忙上前迎接,边问了情况,边从赵初年手里接过那个女孩子,门外,救护车和医生已经在等候了。

医生熟练地给女孩挂上生理盐水,进行身体检查。赵初年略微退开,拿出手机给孟缇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赵初年心下一急,有人拉住他道谢也无暇顾及,大步朝迷宫里走去。

他又往里面走了不少,再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最后手机响了起来。孟缇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我没找到人……你找到了吗?”

赵初年松了口气,“我已经把人送出去了,你在哪里?”

“哦,那就好,”孟缇说,“我刚刚想起我的手机是振动,一直没听到响,赵老师,对不起啊。”

“不说这些了,快点出来。”

“那怎么行,”孟缇轻快地笑了,“赵老师你在外面等我吧,我找到宝物再出来。”

“你知道路吗?”

“我认方向很准的,放心吧。”

挂上电话后,赵初年还是有些担忧,他没办法安心地在外面等她出来,干脆朝迷宫深处走去。他仔细地辨明道路,听着声音,然而迷宫的道路很复杂,绕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孟缇,只能先行离开,重新走回出口时,却跟从另一条路出来的孟缇在门口碰了个面,她兴高采烈地抱着个小盒子。

赵初年扬眉微笑,“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快一些,里面是什么?”

“我说了我方向感很好嘛,”孟缇喜滋滋地说,“这个盒子在迷宫中心放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在暗处中待得太久,出来看到明亮的光线总会觉得不习惯,孟缇在阳光下站了片刻才适应过来,把盒子交给工作人。工作人员且笑且叹地赞美了孟缇若干句,拿出钥匙打开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多张公园的全票招待券,旁边的人满心羡慕,一个劲地夸她,孟缇笑得神采飞扬,“天生的,我方位感好得很。”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她感觉头轻脚也轻,简直要飞入云端,欣喜感许久不散。赵初年忍不住笑了,“你几何学得不错吧?”

“是非常不错。”孟缇更正他,拿过招待券递过去,“赵老师,你要不要?拿去送人做顺水人情吧。”

“你留着吧,我不要。”

孟缇本来还想再劝,又想起赵初年不会连几张票都买不起,抿抿嘴,把出口的劝说换成了另外一句,“那我回去拿给熙如她们吧,她腿好了就可以过来玩了。”

“很好的主意,”赵初年微笑,“我们去坐摩天轮。”

此时的摩天轮笼罩在阳光下,十分耀眼,那一节节透明的车厢像一串亮晶晶的水滴挂在上面。七八十米高的摩天轮和几百米高的大厦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人就像像一个站在它底下的小娃娃。走一圈将近三十分钟,据说走到最顶端的时候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摩天轮的车厢很小,车厢整洁,玻璃擦得相当干净,可容纳四个人,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和她的妈妈。年轻的母亲十分安静,小女孩很听话,扎着两根小辫,趴在玻璃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人。

摩天轮启动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来,缓缓上升的感觉不错,好像有人摇晃着婴儿床一般。长久地盯着窗外也会疲劳,孟缇很快把视线收回来,些微的困意浮了上来,双眼都难以睁开。

赵初年注意到她的疲惫,揽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低语,“困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儿。”

“嗯。”

她是真的困得厉害,头一枕上他宽阔的肩膀就睡着了。对面年轻的母亲看着他们,目光在孟缇动人的眉宇间停了停,露出个笑容。赵初年也回了一个笑容,但没有人说话,一时间车厢静谧异常。

孟缇中途醒过来一次,那时候摩天轮已经爬到了最高点,地面上的人都缩成了小点,远处的湖泊缩成了一块玲珑的蓝玉,在阳光下闪耀得犹如宝石。头顶的天空不过咫尺距离,仿佛触手可及。拥着她的赵初年低着头默默无声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实际上也无法说什么。他的眸子异常温润,色泽跟平日里截然不同,那么英俊的男人温柔起来简直能溺死人。孟缇自觉心跳快了一拍,重新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头,昏昏沉沉时若有似无的念头飘进了脑海:他透过她到底看到了谁,又或者是看到了别的什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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