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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车窗玻璃看看出去,高速公路旁草木凋敝,清清冷冷,一点点没有化尽的残雪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平整的田地一眼看不到尽头,三三两两的乡村小屋如同电影胶片那样翻卷着滚过去。这景色明明跟昨天从乡下回来看到的景色相差无几,可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柔和多了。

早上看到赵初年开车来接她时,孟缇很是吃了一惊。他解释说为了出行方便,所以租了车。过年的时候,回乡探亲的人格外多,而大巴车人多得要命,会有种种不方便之处,所以赵初年租了车,请了位有经验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应山寺。

刚刚下过雪,地上湿滑,司机开得很慢很谨慎。她收回视线,看了看前排的司机,又侧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初年,他正潜心研究膝盖上的交通地图。孟缇也凑过去,挨着他的头看了看,地图上纵横交错。

这样复杂的地图使孟缇想起昨晚的那副色泽斑斓的扑克牌,扑哧一声笑了。

赵初年看得差不多了,折好地图放在一边,问她:“笑什么?”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玩牌了吗?”孟缇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可郁闷了,王熙如那个弟弟打牌太厉害了,我们输得鬼哭狼嚎的,好在后来赢回来了。”

“你们玩什么?”

“拖拉机、拱猪什么的。”孟缇说起牌局,“谁说学数学的玩牌好啊,我跟王熙还真是不行。”

“下次我教你,玩牌虽然需要考运气,但其实也还很简单。”

孟缇不确信地看着他,“呃,你很厉害?”

赵初年仿佛想了想,才气定神闲地开口,“我基本没有输过,只要记牌就可以了。如果下次玩牌,我当你的参谋。”

“好啊。”

车子在应山寺门前停住时,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阴霾了一个上午的天气变得透明起来,太阳从云层后露出红彤彤的脸,路边榆树枝条上挂着的残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应城附近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只有视线的尽头会有一两处低低的丘陵,还有几处小小的屋子,大概是个小乡村,因为距离远,看得并不分明,仿佛淡墨画出来一样水墨山水图,纯粹写意,细节并不真切。

而在这萧索,甚至可以说荒凉的平原后方,矗立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应山。那基本上是一座睡着了的山,所处极其偏僻,仰头看去,寒山冷树,石块嶙峋突兀,没有亭间,也瞧不到任何人影。

孟缇醒过来的一瞬间,陡然看到这样一座高山,那种奇峰突起的感觉让她愣是呆滞了几秒,才笨拙地从赵初年怀里坐起来,下了车。

赵初年提着那个装满零食矿泉水的布袋下了车,又让司机去附近的镇子上吃点午饭,然后三个小时后开车回来接他们。

那位沉默寡言的司机点了点头,对二人挥挥手,“好好玩。”

车子很快消失在拐角的丛林后,孟缇总算明白赵初年带了一大堆食物的用意了。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赵老师,你是带我这个大人来春游吗?”

赵初年拉过她的手,“走吧。”

虽然已经是正月,可春天还是迟迟不至。这一片山林依然属于冬天,无声地沉默着。天空明朗、湛蓝无边,凛冽的风从远处吹来,有节奏地击打着林中的一排排栗色树干。因为天气寒冷,树都被冻得瘦瘦弱弱的。

道路其实也有两三米宽,是最原始的泥土路,高低不平,看得出车轮碾过的痕迹。赵初年解释说:“前几天这里下了场雨,车子一直都上不去。昨天又下了雪,我估计就更上不去了,果真如此。应山寺就在半山腰,走上去要一个多小时。”

孟缇诧异,“走路没有关系的。赵老师,你刚刚来吧,什么时候把这些细节打听清楚的?”

“只要有心,总会问到的。”赵初年眨眨眼,说得轻松。

两人并肩而行,说笑着,沿着盘旋的山路一步步地走上去。山路都冻僵了,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孟缇也不在乎,跟在赵初年身边。她从小到大虽然养尊处优,但也绝不是会叫苦的人,大部分时候都能自得其乐。

这条粗糙的山路每千米都会有一块简陋的指示牌,落标都是考古队。

“没想到还有考古队在,也不知道发掘出什么好东西。”孟缇充满向往。

“据我所知,才开了个头而已,”赵初年说,“过几个月再看成果吧。”

长时间地行走,身体很快热了起来,她想脱大衣被赵初年制止,只好退而求次挽起袖子散热,然后抬起一截莲藕似的胳膊,朝附近的低矮灌木中的某一处指了指。

“那是什么?”

赵初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碑,过去看看。”

这附近的路还算平坦,长着一地野草和小小的灌木。灌木枯萎了,只剩下栗色的小枝条,野草偶尔从地上探出一点头,那块长长的黑色的长方形碑石就歪歪斜斜地竖在地里,用手指一拭,文字基本可辨。小小的一块石碑让这座本来没有温度的应山忽然鲜活起来。

孟缇蹲下,吹了吹碑石上的灰,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起来。

“……林泉纠合之势,山川表里之制,抽紫岩而四绝,叠丹峰而万变。连溪拒壑,所以控引太虚。潮将旭日争光;都城百雉……”

她停了停,伸手抚摸石碑。风吹日晒千年的石碑冰冷而厚重,不以外物为喜为悲,带着沉重的历史印记,显得木讷和沉稳。

“赵老师,这个字念什么?”

赵初年弯下腰,因为残缺不全辨认了一会儿,才说:“估计是甍,屋顶的意思。”

孟缇磕磕绊绊地接着念下去,“神姿满月,疑临石镜之峰;众馥扬烟,似对香炉之岳。信可下清人境,上配天都……呃,这个是?”

“桷。韩愈说,细木为桷,就是这个字。”

孟缇“唔”了一声,受教地点头,“赵老师你不愧是文学博士呢。你觉得这篇碑文怎么样?我觉得文采斐然,写得还是蛮好的。”

“还是骈文,有六朝遗风,”赵初年说,“估计是南北朝隋唐时期的碑了。”

“啊,那是珍贵的历史文物,怎么就这样扔在地里呢?”

“考古队人手不够,估计还在发掘寺庙里的文物。这碑也在这里一千多年,多几天也没有关系的。”

她念完了整篇碑文,拿出照相机将这块石碑前前后后地照了个遍,方揉了揉蹲得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就被赵初年握住了手。

“好看的在上面。”

“嗯,”孟缇歪着头想了想,“赵老师,你真是百科辞典,跟你在一起什么都知道了。”

赵初年侧头,目光眷恋地在她脸上停住,微微笑着,连唇线是温暖的,“所以,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孟缇抿着嘴“嗯”了一声,任凭赵初年握住她的手,同时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指。阳光从身后照过来,照出了挨在一起的两个倒影。

到达应山寺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却是欲飞如云的独特飞檐,然后一拐弯,孟缇惊讶于山中居然有这样一块大平地,再看到了那座古老而高大的寺庙,比她想象的应山寺大得多,墙身漆黑,门窗可见隐约的朱红色,森然肃穆;最前方的外墙塌毁了一大半,散了一地的砖块和腐木。

孟缇震惊,“啊”的一声叫出来,“好高!”

“的确非常高。”赵初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寺庙的真身,效果远非计算机上的图片可比。

寺庙周围是一圈高大的树木,走进了才发现,有些树粗得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百年历史应该少不了。有风吹过树林,窸窸窣窣地落下细雪。

她在路上不顾赵初年的阻止,仍是脱掉了大衣,现在才觉得冷,赶紧重新穿上。赵初年伸手把她压在大衣下的头发取出来,又握住她的手穿过树林,踏着石板小路走向寺庙旁的密林之中。

“啊,赵老师,这是去哪儿……”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明白了,“考古队住在这里啊?”

密林中原来有个一面是墙,三面是房的古老院落,青砖墁地,外围的几棵大树老老实实地罩着院子,简直是浑然天成的天棚。

入口处,有木门旁则竖了块蓝底白色的牌子,写着某大学考古队。

孟缇这时才恍然大悟,“赵老师,这不是你母校吗?”

“对的。”

推门而入,小小的院落里有个天井,搁着木板,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正把被子铺在板上晒,阳光落下来,暖意融融。

孟缇“咦”了一声,那年轻人已经回过了头,发现他们,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色,叫了一句“表哥”,朝他们奔了过来。

在穷乡僻壤居然也能遇到熟人,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小芭率事件,这样莫名的状况让孟缇摸不着头脑,扯了扯赵初年的衣袖,“啊,你认识?”

“认识,”赵初年回答,“我姑姑的儿子,程璟。”

孟缇一乐,体会了一把醍醐灌顶的感觉——难怪他胸有成竹,原来是有人接应。

程璟是个很热情的年轻人,估计比她大不了几岁,先夸张地跟赵初年拥抱,说了句“你们果然来了啊”;又在孟缇完全不设防时,同样给了她一个夸张的拥抱,“你就是孟缇?表哥说要带你过来,我等你们好久啦。”

他特别热情,孟缇被他拥抱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等他放开她了,才说:“程大哥,你好。”

程璟笑容可掬,眸光在她身上盘桓不去,连连点头,“初次见面,你也好。”

被打量的同时孟缇也在打量他,面前的年轻人穿得非常朴素,浑身上下灰扑扑的,但一张脸却明朗得好比现在的太阳,五官轮廓很深,看不出跟赵初年相似的地方,鼻梁非常直,眸子的颜色则介于蓝墨之间,转眸之间光彩灼灼。

在这样富有历史气息的地方,看到一张明显带着“非我族类”的脸让孟缇觉得相当有趣。她睁大眼睛,“呃,你是混血儿?”

这个问题对程璟而言,显然已经是被人问过一百万次的问题,他哈哈一笑,“看出来了?我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

大概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吧?何况话一多,就可以发现他的普通话其实不甚流利。孟缇抿着嘴角,没再问什么。

赵初年拍拍他的肩膀,“进屋去吧,我们还没吃饭。”

进屋后,孟缇知道了这间院落的来历。这间院落大概修建于清朝,当时应山寺已经衰败多年,根本无人记得,有个行游的僧人无意中发现这座古庙,想要在此终老,于是到处化缘,修好了这座小院落。在他去世后,这庙宇更无人踏足了,直到去年被人发现,然后来了考古队。

而程璟的身份说起来也很复杂,他本来是留学生,到国内学习历史,很快痴迷于考古,进入了大学的考古队来了应城。现在全队人都回家去过年了,而他也因为自己的爱好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根本不打算回家。对他来说,回到大学宿舍或者清清淡淡地过年,远不如在这里陪着满屋子文物来得有趣——这些文物也需要人管理和保护。

程璟一边介绍着这座寺庙的背景知识,一边用炉子给他们俩煮面。屋子本就不大,放了三张并排的床铺,堆放了大量的史料后,狭小得无法转身。电灯光芒微弱,电烤炉则亮得让人心生暖意,颇有“经窗灯焰短,僧炉火气深”的感觉。这样一张华丽的脸在这间连砖头都有几百年历史的屋子里出现,不能不让人产生一些“人生如戏”的感觉。

他应该能过着像赵律和或者赵初年那样坐在温暖的屋子里看着窗外雪花飞舞的日子。孟缇不得不佩服程璟,在吃苦耐劳、艰苦朴素这一点上,他更像是勤勤恳恳的中国人。

程璟很快就煮好了一锅面条,分在三个碗里。他做饭的本领相当出色,孟缇吃了个底朝天,再美滋滋地喝了一杯茶水,这才算饱了。

寺庙里发掘出的文物就在隔壁的房间,一样一样地装在木格子里,摆得整整齐齐。程璟寒假时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文物分门别类,拍照,标上编号。

孟缇看不出所以然,只是欣赏这些精美的文物,有几件特别精美,三十公分高的小钟,深褐色钟身上流淌着乌金般的色泽,上面镌刻着复杂奇特的文字,字迹清晰可辨。

赵初年颔首,说:“是梵文。”

程璟赞不绝口,“真是很漂亮。”

“漂亮其次,”赵初年说,“一千多年后还光洁如新,技术和工艺都让人叹为观止。”

“秦剑也是,”孟缇说,“工艺很好。”

赵初年显然比她了解文物,跟程璟聊起古文物的时候,动辄引经据典的。

有时候她分一点心神去听两人聊天,觉得程璟的水平远不如赵初年,连一些简单的古文都读不太懂,但一腔热情简直就是十足的赤金。

他们站在窗前聊天。赵家的基因确实很不错,看着赏心悦目,赵初年微微笑着,侧脸精致得像艺术馆里的雕塑。

程璟随后侧过头,对她招手,“我们去看寺庙吧。”

寺庙古老而幽深,充盈着外人无法窥探的神秘和未知。千年前那些念祷和钟声,在战乱后不再响起,被遗弃在时间的缝隙里。而建筑的木头经千年而不朽,如冬眠的动物般轻巧而绵长地呼吸,默默地站在那里。所有的古迹都有一种沉重的历史氛围,大殿顶那么高那么深,震得人好长时间不能言语。人间千年匆匆而过,唯有此地被时间遗忘。

三人绕寺一周,除了殿后禅房的一栋危楼,其他地方也都看过了。

然而本来惬意的游赏不知不觉地就有了变化,到底是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呢?大概是看到泉边的那块巨石时。

墨绿色的巨石大约属于花岗岩,像是勺子搅乱顶部的蛋糕,深陷泥中,纹丝不动,有两三米高,背靠两棵参天柏树,清澈的泉水从其下潺潺流过;青苔贴着水中巨石生长,像少女的头发一样柔软和纤长,在水中轻轻扫着。

她落后一步,把耳朵贴上长满青苔的墙壁,泉声从青砖之中传来,好像动物的呼吸。青砖上有着细腻的纹路,可以看出异兽的轮廓。

似曾相识的感觉就那么弥漫上来,好像散在空中的大雾。她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孟缇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困惑越发大了,甚至有点焦躁起来。她似乎要想起什么,但那点线索就像蜘蛛丝一样,缠绕上来,又断裂。

她沿着墙脚倒退若干步,又不甘心地回去,

她些微的烦躁感染了另外两个人,赵初年跟程璟对视一眼,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似曾相识。”

赵初年微笑,“你什么时候来过?”

“也不是来过……”孟缇咬着唇,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巨石,“那块石头我有那么一点印象。”

她拧着眉心,在自己的记忆中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搜索回放,猛然一个转身,朝古寺背后走过去。下了雪,石板铺就的林中小径湿滑,她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进入了那栋残破的危楼中。

院子里长着一颗巨大的丹桂树,没了枝叶,显得有些肃杀。其下靠着一块古老的匾额,写着“古寺唐造”四个大字,下面附着一行小字,“有丹桂一株,此枝霜骨,阅数百年至咸丰丙辰,甲申重修后桂苗复生,今高已五尺。”

看到这块牌匾,孟缇总算想起来了,猛然一个转身,赵初年面带微笑就站在她身后,如醍醐灌顶般叫出来,“我想起来了,《白雁》里提到过这个地方!”

她的声音很高,回音卷动山林,树叶沙沙作响,雪一簇簇从高枝坠落,被低枝弹开,纷纷扬扬,蒙蒙如雾如霰。

美景刻不容缓,孟缇扬起手里的相机,“咔咔”将四周拍摄下来。

赵初年含笑,“总算想起来了。”

“原来你带我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孟缇又是好笑又是恍然,“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要是我一直都发现不了呢,还会被蒙在鼓里呢?”

“你肯定能发现的。”

孟缇扑哧一笑,“你对我也太相信了。”

赵初年含笑不语,两人只隔了一臂的距离,他伸出手,手指从她头发上轻轻擦过。

门口的程璟并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何事高兴,拍了拍手,“好了,你们俩先出来,这楼比较危险,新年过了才有人来修复,到时候再来看吧。”

这下再看这座庙就有了别样的意味,光是单调的风景总是不够迷人,而被文学一渲染,花草树木因为被文字浸染过,便有了别样的意味,这就是所谓的人文景观。

“不过我一直以为是虚构的地方呢,想不到是真的。”

“都是真的。”

“嗯?”

赵初年定定看着她,才说:“枯槐名下的不是小说,都是自传,也都是真的。”

孟缇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句话,仿佛理解了什么,睁大眼睛,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才问:“那条河也在吗?”

“在,一会儿下山的时候我们站在山上看看。”

下山时已经是傍晚,他们跟程璟道别,然后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赵初年问程璟要不要跟着一起走,他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他们站在山脊口俯瞰,那条河就像《白雁》里所写的,安静地躺在宽广的平原上,成为大地上永久的标志。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汽车正在山下等待,车厢里十分温暖。

孟缇说:“程璟还真是认真。”

在山路上奔波了一天之后,孟缇的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她很想说一句什么,可赵初年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伸手搂住她,轻轻压在他的肩头。

“阿缇,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这个提议太好了,她根本没法拒绝。既然跟赵初年都这么熟了,她也不再跟他客气,闭上眼睛,不消两分钟,呼吸声就十分均匀了。

枕着肩膀的姿势其实并不舒服,赵初年搂住她的腰,在尽量不惊动她的前提下把她些微放平,扶着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盖住她,收回手臂时,手指轻轻拂过她长长的睫毛,才拿起书看起来。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有所触动,叹了口气。

赵初年知道这位憨厚的司机沉默寡言,不是多话的人,这也是他雇用他的原因。这一声叹息让赵初年非常意外,抬起眸子问:“汪师傅,你叹气什么?”

汪师傅摇了摇头,才说:“现在的年轻人,像你对女孩子这么细心认真的,不多了。”

赵初年低头看了自己怀里的人,她呼吸均匀,睡得很熟。夕阳的光覆盖在她的脸上,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半月形的阴影。于是他微微笑了,很小心地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凝视那张面孔,清晰地开了口。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除了对她好,还对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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