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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澈嘴角牵起,淡淡一笑,“你也莫气,毕竟姑母做的那些事,若换了你我,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萧氏的任何一人。”

“我也不是气,只是觉得不值。”落雁在他对面坐下,随手翻动了下他所看的书,“澈哥哥何时也对炼丹之术感兴趣了?”

“临潼来信,皇帝突然对长生不老之法生了兴趣,我想道家的炼丹之术上大抵会有记录,所以看看。”

落雁一怔,因坊间早有“天下是萧氏的天下”的传言,所以朝中大臣屡屡上奏称要“削萧”,起先皇帝犹豫不决,便强压着此事。谁料前时瑞王入京途中遇刺失踪,又激起朝中一片轩然。虽然皇帝与瑞王并不亲厚,然,皇帝与萧皇妃心生芥蒂已久,即便瑞王遇刺一事并非萧皇妃暗中授意,皇帝也会禁她的足。因着这个原因,原本不受宠的刘妃风头大盛,莫非……微思片刻,她向萧澈做了一个口型:是刘妃?

萧澈神情中流露出丝丝奇妙的莫测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帝王的心并非是一个后宫妃子便能轻易左右的,怕是皇帝心中也是这般想。”当初选中刘妃也不过是因刘妃的野心足够大却无一眼便吸引皇帝的亮点。所以他稍稍提点了下,不想竟真的改变了刘妃的处境。至于他帮刘妃的目的,只是要借刘妃告诉他那个一向高高在上且不念情分又自负的姑母,她极力维护着的那多年无人可摧的位子也有摇摇欲坠之时。可没有想到刘妃竟然极聪明地想着只要皇帝一日在位,那么她便有机会在后宫一争高下,果然有野心的女子很善于动心思。

“只怕刘妃不会总这样被咱们压着。”落雁提醒道。

“她……”萧澈唇角微勾,“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若是抓住了她的痛脚,即便心有不甘又有何用?况且她也知在自己的势力没有足够强大时,若与咱们翻脸,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见落雁一脸的担忧,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刘妃只是个快要没落的世族嫡女并非什么大族门阀出身,不管她怎样想,出身已经决定了其心性。”

落雁秀眉微展,心道:原来澈哥哥早有定夺,怕是抓住了刘妃的痛处,遂展颜一笑。

“刘妃的目的只是争宠,这与我们的目的并无冲突。”萧澈微微一笑,其实真正令人担忧的是落月的势力能否为他所用。

“既然澈哥哥都这样说了,雁儿也就不再徒增烦扰了,只是雁儿想不通的是……”落雁顿了顿,瞥见萧澈示意的目光后才小声地说出这几日心中的疑惑:“澈哥哥在邕城经营数年,又何必非要拉拢一个落月山庄呢?”

“雁儿——”萧澈看着她的目光中带出些微的柔和温暖,落雁跟随他多年,学了不少,虽沉稳且精于官场与处事之道,可毕竟年纪轻,在权谋上以及认知上还是差了些,这就难怪她会有此一问。静默了两息,他方幽幽道:“待回了临潼我自会禀明太后取消你入宫一事。”

“为什么?”落雁心中疑惑。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不想让你成为一个与我一般心灵黑暗的人,不想将我最信任,最挂念的亲人时刻置于危险的处境,任人拿捏,哪怕这个人是九五之尊,是太后,我只是想着时刻护你周全!萧澈微垂眼帘,灯影深浅,将他俊雅的面容勾勒得分明。他用力握紧落雁的手,心中认为这个决定是他此生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方才他一直在斟酌此事,现在他彻底有了决定,就算付出十倍代价,也不能让雁儿入宫,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

落雁定睛凝眸,她注目对面的萧澈,用力甩开他微颤的手,哽着声音道:“雁儿知道澈哥哥一直将雁儿放在心尖上,想着要时刻护着。六岁,雁儿失了父亲,是澈哥哥以及母亲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雁儿,令雁儿衣食无忧,令雁儿时刻有家的温暖,可是澈哥哥与母亲却时常吃不饱,穿不暖;十二岁,雁儿想着终于可以贴补家用便偷偷去了姬肆卖艺,澈哥哥第一次动手打了雁儿,可是雁儿心中一点都不恨,雁儿知道那是因为澈哥哥心中将雁儿当作了真正的亲人,想来嫡亲嫡亲的妹妹也不过如此吧?十六岁,恩王欲讨要雁儿过府做妾,可澈哥哥却为了雁儿得罪了恩王……这么多年,雁儿一直想着要为澈哥哥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难道澈哥哥不想成全雁儿吗?况且这事早已经定下,又怎么能变来变去?”

萧澈的眼中有些雾蒙的水雾,他的手微微攥紧,这些年他与母亲被萧氏嫌弃、抛弃,生活的艰辛,人性的冷漠早已将他锤炼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唯一不变的便是对母亲的承诺以及对落雁的那份保护的心。他默默看了一眼落雁,不得不承认他守护着的雁儿真的长大了,甚至在面对这样神情郑重的落雁时,他的意志竟在渐渐动摇。“不行!”

落雁咬了咬唇,起身道:“雁儿难得下一回决心,虽然太后不问政事,可在一些事情的抉择上,皇帝仍旧会去慈宁宫问上一问,尽管太后总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可她的意见仍旧可以轻易影响皇帝。若澈哥哥要成事,里应外合才是上上之策,雁儿自随了澈哥哥,心中便时时刻刻将澈哥哥放在首位,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雁儿也是情愿心甘!若澈哥哥执意不允,那么……雁儿今日倒不如跳江算了!”话音方落,落雁已经夺门而出。

“雁儿……”

感到一阵风卷了起来,未及落雁奔至廊上,忽觉眼前人影一晃。落雁眸中含泪,扬了扬眉,看着面前的男子,牵出一抹明媚而狡黠的笑容:“雁儿就知道澈哥哥会答应的。”

萧澈无奈地揉了揉落雁柔滑的青丝,自身上取出一道符,塞入落雁手中:“母亲当年为我求的,说是可以保平安,如今这道符送与你。”

落雁神情动容,推阻道:“当年母亲也给雁儿求了,这符还是……”

萧澈截口道:“这符与母亲为你求的不一样,因为还饱含着兄长的牵挂。”他握住落雁纤白的手,笑容愈发柔和,“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

落雁点了点头,将那符握紧,二人相视而笑着走入房中,并未注意到廊上暗处一隅的那一袭绯红色。

景少洵拿着玉箸一一挑起那些精致的菜肴,又凑至鼻端,阖目轻嗅之后,起身将碟中精致的菜肴倒入江中。

黎纾见他方才饮茶时神情洒然,毫无防备之心,此时却是小心谨慎的模样,笑谑道:“如此浪费,岂不是罪过?”

景少洵面上浮上一丝复杂的神色,茶与菜皆无问题,只是食物相生相克,食之便会中毒。“照理说萧澈若真的有心拉拢,并不需要在菜上做文章。”

黎纾轻笑道:“我说过萧澈并非善人,不过令我诧异的却是……”

“却是什么?”

“你,你才是那个最高深莫测的人。”黎纾凝注他粲然深邃的眸子,缓缓道。

景少洵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说不出是在笑还是不笑,好一会儿他才凑近压低声音慢慢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想知道,我不介意与你说上三天三夜。”

黎纾被他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微一垂眼:“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玄看着便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却不想你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萧澈的船上,难保不会隔墙有耳,是以黎纾也时刻注意着回避景少洵的身份。

“原来我在姑娘眼中竟是这般……这般不堪。”景少洵声音平淡,却给人一种笑容真切的感觉。黎纾诧然抬头,正落入他柔和的目光中。屋内一片清寂,唯有灯影摇曳,两人靠的又近,呼吸可闻,黎纾只觉得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气息和着茶香扑面而来,呼吸徒然一滞。

景少洵看着她狭促地垂着眼,微不可闻地低笑一声。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心中都有些诧异,相视之后,景少洵带着磁性的声音幽幽响起:“进来。”

出人意料地门外进来的并非落雁,而是一位妙龄姑娘,年约十五六岁,一双眸子透着精明与灵秀。“奴婢桃儿奉命来请公子。”

“奉谁的命?又要请去哪里?”黎纾警觉地看了桃儿一眼。

桃儿被那清冷的目光所摄,心底一慌,支吾道:“故人相邀,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奴婢。”

景少洵颔首起身,临行前用力拍了拍黎纾的肩,示意她这是有人故意要分开他二人,嘱她万要注意安全。黎纾心下了然,与他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桃儿领着景少洵向二楼廊上最里面走去,一面走一面兴致盎然地偷瞧景少洵,不得不说这位公子气度优雅,虽看着很容易令人生出压迫感,可偏偏优雅极了。

“公子,到了。”桃儿推开房门,微微低着头,脸红欲滴。

景少洵缓步踏入房中并迅速环视一番四周环境,这是一间相对独立的房间,没有轩窗,四周置着书柜,柜中整齐码放着各种书籍,略略估计一下,至少也得有上千本,多是杂记,地图,地方志,医学,道家,兵法等,所涉极其广博。看样子此处应是萧澈的藏书之处,可是烛火却这般暗,难道……

他方要问些什么,突然听得几声异响,一道铁门沉沉落下。

这藏书之处竟然设了机关?!

景少洵眸光乍沉,迅速腾跃,欲在铁门尚未完全落下时滑出房间,可是同时地,有箭矢自四角射出,速度极快,他既要躲避箭矢的攻势,又要尽快逃离,着实不易。

情势紧急,景少洵提起全身内劲,跃至几前,挥袖击出几上的烛台。

一阵沉闷的声音后,房内变得一片黑暗。

景少洵走至铁门前,看着自铁门下透出的一丝微薄的光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幸得这烛台,否则要破这玄铁所制的铁门还真是不易。竖耳细听,似乎桃儿还在门外守着,他倒也不担心,只贴着铁门站着,稳了稳气息,同时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一个普通的藏书之处为何会安有如此精妙的暗器以及玄铁所铸的铁门,联想到萧澈在邕城经营数年,莫不是这屋中有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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