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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皇上几日没来了?”春日渐暖,我伏于窗棱一侧,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已现翠绿之色的山石,轻声问道。

“近半月了。”玉儿的声音不大,却依旧令我心底升起一丝凉薄,已经有十数日不见泓烨了,不知此刻他在为何事忙碌,竟然有七八日不曾踏足后宫境地了。

“娘娘,虽然万岁爷没来咱们这儿,却也没去其他娘娘小主那里,想必是公事繁忙不得脱身吧。”玉儿见我神色萧瑟,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这几日的汤水都送去了吧?”

“是,按着娘娘的吩咐,每日午时奴婢便会将汤水送到【养心殿】,不过几日来却不得见天颜,皆是由静昌公公和穆公公代为呈递的。”

这二人皆是在御前当差多年之人,如此小事绝不会出纰漏,想必原因还是在泓烨身上,只是前朝并未听说有何风吹草动,究竟是何事阻了泓烨的脚步呢?我心中思量着。

玉儿见我沉默不语,又道:“娘娘,那今日的汤水是否还是照旧送过去?”

“汤水炖好告诉我,我亲自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催一下小厨房。”玉儿退了出去,我轻呵了一口春日里的清新空气,站直身子,缓了缓僵直的肩膀,喊了锁寰进来帮我更衣梳妆。

当我与玉儿二人行至【养心殿】门口时,正见到穆公公守在殿门前,空落的院内只有一队侍卫四处巡查,见我来了,穆公公快步迎了上来:“婕妤娘娘您来了。”

“我熬了些补身子的汤水,这段日子皇上政务繁忙,本宫怕他累坏了身子,皇上在里面吧?”

穆公公笑容一僵,略有些踯躅道:“呃……娘娘,万岁爷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娘娘的心意奴才稍后一定为您送到。”

我心中有异,再度望了一眼穆公公,只见他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有事瞒着,不由得一笑道:“并非本宫不领公公的好意,只是这幅汤饮是两位王太医共同斟酌的补饮,用法和时辰都颇有些讲究,本宫还要细细嘱咐皇上一番才可安心,请公公代为通禀吧。”

“这……”穆公公为难之色溢于言表,犹豫着不肯迈步,我心下一动,只觉得事情蹊跷,不由得收起脸上的笑意,略有些不悦道:“怎么?公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只管进去通禀,若是万岁爷恼怒,也由本宫一力承担。”

“哎唷娘娘啊,您就是再借奴才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拦着娘娘啊!”穆公公此刻已额头见汗,面色微红,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请娘娘借一步说话。”我见穆公公似是真有隐情,面色终是和缓了下来,移步向一侧走了几步,等着穆公公开口。

“婕妤娘娘,并非奴才拦着您,只是……万岁爷他如今并不在【养心殿】内。”

“什么?”

“嘘,娘娘求求您小声些,此事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奴才的小命怕是不保了。”穆公公抱拳作揖,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而下,不住的四下巡视。

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悄声问道:“公公你且仔细说来,皇上不在【养心殿】是在何处?莫非他身不在宫中?”

“娘娘冰雪聪明,奴才也知道瞒不住您,实话说吧,万岁爷此时人确实不在宫中,自万岁爷登基,每隔两三年的初春时节,万岁爷同九王爷都会微服出游几日,如今已经四日有余了。”

心中讶然,我不由得疑问:“如此这几日都是如何会见朝臣的呢?为何朝堂上未传出任何动静来。”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几日都是由静昌公公与御前的常公公负责收集奏折,再送至【养心殿】,对外便称皇上有要事在身,暂不上朝。若是日子久了,那静昌公公便会称龙体抱恙。如此几番下来,朝臣们即便不知真相,便也明白隔些时日万岁爷会闭门不出一段日子,因此也不再如同之前一般焦灼,都是安静的等着万岁爷再现朝堂之上罢了。”

心思电转,我突然想起入宫前,父亲曾对我说起皇上重病,莫非也不过是他出游的烟幕而已?依照穆公公所言,似乎确是符合他所说的三两年期间。

“那一般皇上离宫,多久才会回返?又是去了哪里?”

“这个……奴才实在不知,完全凭着万岁爷的兴趣所致,有时只在近郊修养几日,有时则会一时兴起远下江南,少则三五日,多则月余,不可定论啊。”

“那,皇上的安全如何确保?”

“万岁爷是微服出巡,平常人只做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倒是少了些许麻烦,若是真遇到劫匪山贼,万岁爷和九王爷都是练家子,区区毛贼倒是难以奈何。”

想不到看起来羸弱消瘦的泓烨竟然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回神再想一想,既然身在帝王家,从小自然会习武防身,上一次狩猎归来,清婉也曾意兴盎然的同我谈起泓烨射杀猎物的英姿,是我并未在意。

“哦,若是这般本宫也略安心些,好吧,此事本宫不会同第二人说起,你且好好守着殿门,若有皇上的消息一定要通禀本宫。”

“多谢娘娘,您放心吧,若是得到皇上的消息,奴才一定第一时间去回禀娘娘。”穆公公这才放下心来,千恩万谢的将我送出了【养心殿】地界。

“真没想到万岁爷竟然瞒着太后娘娘离开皇宫,这可是天大的事啊。”玉儿搀扶着我走在御花园中,四下安静,只听得鸟儿欢鸣,然而却无法令我释怀,玉儿的话说中了我心中所想,不由得更是轻叹一声。

“走吧,这件事切切不可从咱们口中走漏风声,你只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便是锁寰也不能提起,知道吗?”

“是,奴婢不会多嘴的。”

对于久不受恩宠的妃嫔来说,泓烨不曾踏足后宫之中并不会引起多少的恐慌,甚至于出于某些私心,皇上不来后宫倒比频频宠幸她人更得乐见,唯有如我一般的清婉及虽入宫日久但近段日子才算受宠幸悦娘子才心中不安,这几日来也不由得多来了我宫中几次。

“姐姐当真这般稳得住心性,皇上这么久不来了也不见姐姐说一句。”此刻,清婉手中正抱着婳歆,心思却依旧在多日不曾露面的泓烨身上。

轻轻一笑,由清婉怀中抱过婳歆,我亲了亲婳歆水嫩的小脸道:“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皇上多日不曾踏足后宫,她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有计较,妹妹别急。”

“话虽如此说,皇后娘娘毕竟身体病弱,更何况平日里皇上也不常去【永福宫】,皇后怕也是有心无力。前几日我去【养心殿】探望,也被静昌公公婉拒了回来,说是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见,姐姐可知道是何因由?”

“蓉嫔小主,我们娘娘也有快二十日没见到万岁爷了。”琐寰一旁说道。

“姐姐,不如我们结伴去探望吧,我总是觉得不安心,不会是皇上有什么事吧?”

“傻丫头,若是皇上有事岂能如此安静,你看宫中的太医,再看看皇上身边的公公们,哪一个不是神色如常老神在在的,你啊,别太多心了。”

清婉见我如此安稳,并不将她的话听进心里,也只得沉默下来不再提及了。

送走了清婉,琐寰犹豫了下道:“娘娘,万岁爷这么久不来,您真的不急吗?”

“怎么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就算我心急如焚也不能拖着他脚步到我宫里来,与其无谓做事,倒不如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段安宁的日子。”

琐寰静静的笑了,脸上也不复犹疑之色,想是这段时间,每个下人心中也是颇多揣测。

“去备好纸磨,本宫很久没有作画了,倒是生疏了很多。”

琐寰从我怀中接过婳歆,交给等在外殿的乳母,陪着我向书房走去。

“娘娘很久没有雅兴作画了,今日能够得见是琐寰的福气。”琐寰铺好宣纸,一边帮我调墨一边笑道。

我淡淡一笑:“是啊,许久不曾作画了,”上一次那惊涛骇浪中孑然独立的男子在我心中逐渐淡去,只偶尔想起会有一丝撕扯的疼痛,仅此而已,是何时间,我的心境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是从何时起,我心底的一角有了那个眉目桀骜,面容冷漠的男子?

“墨汁颜料已经调好,娘娘请吧。”琐寰细心的帮我挽好袖口道。

我在君不在,君在我无踪,文君何处去,天地难相逢。

心中怀着几许难以明说的惆怅,我笔下的女子手捧玉箫垂目不语,寂林中的暗黑淡影卷起漫天风雪,将女子单薄的白色长裙席卷而起,长发飞扬,几乎遮住眉目。我轻轻的将蘸满墨汁的笔抬起又放下,最终画不出女子似哭似笑的表情。

“娘娘?”一旁静立的琐寰见我望着眼前未完的画久久不语,不由得轻声唤道。

再度提起笔,我在这满副的萧瑟中快速写道:

玲珑心,花事染,一点相思一缕怨;诵诗卷,云水禅,临窗听雨念君安。

“娘娘!娘娘!”门外传来疾呼声,我恍若未闻,兀自沉浸在无所适从的困顿中,一旁的琐寰担心的望了我一眼,向门边走去,隔着门低声问道:“怎么了?娘娘作画呢。”

“万岁爷来看娘娘了!”

恍惚的思绪因为这一声惊喜之声迅速抽离,我茫然的回过头,望着发出声响的所在,却一动不动。

“娘娘,娘娘,万岁爷来了。”琐寰快步走向我,再度重复了一遍。

“哦。”我轻哦了一声,走几步推开房门,只见夕阳间,一道欣长的身影向我走来,他的身边,跟着眉开眼笑的穆公公。

那影子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来到门前,我才恍惚看清了面容。

“怎么了?”泓烨淡笑的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仰头看着泓烨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如是问我。

“朕来看你了。”泓烨伸手托住我上扬的下颌,拇指轻轻摩擦着我的面庞,我才惊觉,不知何时,我竟落出泪水涟涟。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呵呵,现在才想起给朕请安吗,在做什么?”泓烨不以为意,轻笑着迈步进入书房,向案几上望去。

“哦,闲来无事,随便画着玩呢。”我忽然有些扭捏的快走了几步,用身子挡在画前,却仍挡不住泓烨高于我头顶的视线。

“玲珑心,花事染,一点相思一缕怨;诵诗卷,云水禅,临窗听雨念君安……”泓烨口中轻轻的吐出画中的诗句,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将我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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