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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尽在·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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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一路龙行虎步,大踏步走进翊坤宫,熟悉的景色让他神情和缓许多,但他心中仍残留不虞。

今儿若是姜贵人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定然要她不好过。

平日里对着妃嫔张狂,那是他默允的,作到他头上来,定然不成。

他刚到东偏殿门口,白蒲和白苏便极有眼色的请安,伶俐的推开门,等他走进去才又合上。

康熙停步,就见晶簾前头还放着屏风,把内室的情景遮的严严实实。

“姜贵人?”他冷声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呵~”姜照皊轻笑一声,柔声道:“您且走进来。”

方才开门,一阵风吹了进来,晶簾晃动不已,至今尚未停歇。

这珠玉相撞的声音,映的她那微微沙哑的声音愈加娇媚。

康熙顿了顿,冷笑:“不是邀请朕来赏宝,朕来了,宝贝呢?”

他浑身都不得劲,这么荒谬绝伦的理由,他听罢想都没想就来了,偏来了还不想走。

今儿当去钮祜禄那,毕竟他钦定高位,命她掌管后宫,这脸面自然要给足了。

偏偏她一句话,他便巴巴的来了,这都算什么事。

“哎呀~”她娇嗔的叹了一口气。

听得这声急促又短暂的叹气,康熙想,他真是拿她没辙,转过屏风就要往内室去。

只一眼,就怔在原地。

晶簾是熟悉的晶簾,床幔是熟悉的窗幔,床榻上头躺着的也是那个熟悉的女人。

可晶簾微晃,窗幔半掩,床榻上的美人儿婀娜多姿,身披茜色纱衣,头戴花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恍然间若神妃仙子,小巧一点鼻,桃瓣儿似得唇,偏偏眼神纯且媚,含着笑意瞧着他,勾的人魂都没了。

更有暗暗幽香鼻间萦绕,像极了她这个人,不动声色的娇艳媚人。

“皇上。”姜照皊轻笑出声,冲着康熙勾了勾葱段儿似的指头,这才微微压着嗓开口:“我这宝贝,您可喜欢?”

……

康熙喉结滚动,不可否认的是,这宝贝他稀罕极了!

可他作为帝王,最起码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纵然内心深处翻涌浪潮,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就这?”他冷嘲。

姜照皊一噎,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这大猪蹄子也太狗了,就这便就这吧。

她索性冷了脸,斜睨他一眼,趴在床榻上晃悠着小脚,自由自在的吃糖。

方才想着,万一引的他亲过来,这吃了糖,自然这唇也香甜极了,如今想来,她真是何苦来哉。

害。

却不知康熙瞧着她,就快要压抑不住。

她原本就生的美,冷宫这年余未见,加上复宠后吃用都极精致,身量愈加长开了,光是这么趴着,就引人入胜。

她双臂撑着上身,引的腰线弧度越发迷人,那深陷的腰窝,挺翘的臀部,都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细细的肚兜带子绑着漂亮的结,给纱衣撑出一个小凸起。

康熙眸色深沉,克制又隐忍的来到床榻前,还不等他动作,就见方才还在引诱他的小贵人翻脸不认人。

玲珑玉足踏在他胸膛上,还怪里怪气的凶:“不稀罕就不稀罕,做什么靠这么近,没得污了万岁爷的眼,这做奴做婢的哪担待的起!”

偏偏脚抬得高,那裙子滑下,又露出小半截腿来。

光洁凝白,线条弧度都漂亮极了,那脚腕纤细的带着几分可怜。

康熙一肚子的火气乱窜,既恼她不知分寸,敢在他面前放肆,又为这份活泼灵动所惑,心情复杂到除了她,竟想不起其他了。

如今看来,她说自己是宝贝,一点都不为过,说是妖精,也不差什么。

握住那脚腕,果然细极了,还不够他虚虚一握。

“呵,作。”他冷嘲。

……

有些人,面上娇媚又凶残,实则极易化成一汪水,软绵绵滴答答的到处淌,哭起来也是哼唧唧跟猫叫似得。

而还有一些人,嘴上说着不稀罕的话,却恨不得把旁人的腰都给掐断了,床榻嘎吱了半晌,连点间隙都不肯留。

待雨歇云收,已是半夜了,这初夏的天,向来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太阳还在也敢打雷下雨,这打雷下雨还要出太阳。

姜照皊大腿根酸软的起不来身,推了推康熙,哑着嗓开口:“扶我起来。”

“成,你小心些。”康熙撑起她,看着她小腿一软,差点摔了,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浴桶的小凳上,再劳心劳力的帮她沐浴。

瞧着她身上的痕迹,他略有些心虚,但见小贵人昏昏欲睡,一双星眸困顿的快要睁不开,倒起了几分怜惜。

他日日布库,自然强壮有力,而她养在深宫,最大的体力活约莫是给他包饺子,也难怪身娇体软。

待两人收拾齐整,姜照皊软溜溜的躺在床上,颇有些生无可恋,她真真的图什么,累死累活的,别人也不过一句就这。

神他妈就这。

她面无表情的想,狗东西就是狗。

而康熙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这会儿心里软成一团,笑吟吟地道:“既如此,便不治你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

姜照皊心中一梗,看着他肩头带着血丝的牙印,突然就不计较了。

他素来爱面子,肩膀上被她盖了章,想必又不好意思去旁人那了。

“睡觉。”她躺进被窝里,用锦被舒舒服服的将自己裹起来,闭上眼睛,瞬间进入沉睡。

康熙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谈谈方才的感受,想换个花样儿的时候不要扭手扭脚,再就是面上撑这么排场,别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又羞赧的整个人都染上绯色。

可她眼角尚带着晕红春情,就连那唇瓣也是微肿的,一点都不影响对方呼吸绵长,睡颜恬静,乖巧美好的像是画上仕女。

罢了罢了,左右她累了,睡得沉些也是理所应当。

康熙躺了一会儿,还不见对方缠上来,不由得有些诧异,想着莫不是她装睡,起身一瞧,没忍住笑了。

刚睡的时候,那锦被整整齐齐,铺的利利索索,这会儿许是觉得热,将锦被团成一团,当成个人抱在怀里。

看着熟悉的“比”字型睡姿,康熙想,这锦被着实碍眼了些。

怀中的锦被被抽走,姜照皊哼哼唧唧的伸手摸索,缠在康熙身上后,重新又睡熟了。

这下两人都心满意足。

一夜睡醒,姜照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大亮,身边躺着的人早不见踪影。

怀里抱着锦被,是她熟悉的姿势了。

冬日被子厚,她用足够的被子抱怀里,但是夏凉被就不成了,又薄又小,搂到怀里手感不太好。

她一到夏日,就要备两床被子,一床用来盖,一床用来抱。

现在这毛病也是改不了了。

昨夜里闹的有点狠,她顶着奴才们喜气洋洋的眼神,还是有些羞涩。

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道:“乖,过来给我洗漱。”

白蒲的手又轻又软,伺候起来舒服极了。

梳头发的时候,就听白蒲道:“皇上一早走了,特意叮嘱奴才们不许吵了您安眠。”

见姜照皊眉头都没动,她心中一惊,看似浅薄的主子,这般端的住气,无端又想起第一回见了,那日皇上亲自送了她回来,明明是天大的福气和荣耀,偏她最是淡然不当一回事。

今儿又是如此,坦然以对。

“皇上说了,您若是醒了,就赶紧把宝贝送过去,他且候着呢。”白蒲有些疑惑,难道小主儿真有宝贝不成。

姜照皊一噎,这人吃饱喝足还打趣她,真真没天理了。

“成,我知道了。”她随口应了一声,便安心的用起早膳来。

运动了一晚上,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闻着早膳香味,早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那件半旧的锦衣拿来。”姜照皊想了想,决定还是正大光明的给个暴击比较好。

这件衣裳虽然旧了,款式却不错,微微掐了一寸的腰身,上头绣的花也不小气繁复,既大气又简约,穿上好看极了。

昨儿夜里她收拾的珠光宝气,为了在烛火下比较扎眼,上头镶着宝石坠着珍珠,奢华极了。

一套好的珠宝首饰,是能增添美人光辉,可看多了反而庸俗。

她今儿便恢复以前,往清丽上打扮。

康熙爱色是他的事,但是她不能明晃晃的昭告世人,她娇媚又多姿,还是收敛着些。

至于外泄这一星半点,那也是彰显自身条件。

手里捧着小礼盒,昨儿未送出的发坠,今天要派上用场了。

这个金龙抱珠的发坠,她自己都很喜欢,有些舍不得送他了,但是金龙这东西,她不敢上身,收藏也不敢,没得惹祸。

“劳烦公公通传,翊坤宫姜贵人求见。”白蒲上前和小太监交涉。

白苏手中执伞,替姜照皊挡去微燥的阳光。

都说年少不防晒,年迈对镜空流泪,她爱这身皮子,要好生的保护起来。

说起这个,她都有些想念防晒霜了。

“姜贵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禀。”小太监应的利索,早间梁爷爷叮嘱过,注意着姜贵人若是来了,第一时间来报,他一点都不敢耽搁。

“是。”原本就是玩笑,姜照皊拢好衣裳,笑着告退了。

见天的黏糊在一起,不知康熙会不会腻,她是有些腻了。

两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凑到一起,也没什么话可说,有些话她也不能说。

除了履行职责之外,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说多错多,以康熙那洞察人心的劲头,几句话都能把她底子给掏出来,她何苦来哉。

还不如回去多看两本书,好生的敷敷脸,争取一点长久的竞争力。

等回到东偏殿以后,就瞧见白苏叉着腰,哭的跟泪人似得,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

小小的胸脯极速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她性子直,爱憎分明,眼里又容不得沙子,这般受尽委屈咬着牙,看着怪可怜的。

再者白苏是她的宫女,就是要教训,也轮不到旁人来。

而郭络罗氏立在白苏跟前,一脸厉色,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

“说吧,怎么回事?”姜照皊一甩帕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她回来,郭络罗氏眸色微闪,乖巧的行礼问安,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说句实在话,姜照皊瞧见她,是有些脑壳疼的,这两个凑到一起,那叫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但是郭络罗氏地位高,白苏轻易不敢说什么。

往往阴阳怪气的呛回去,那也都是在指桑骂槐的骂她。

相较于郭络罗氏的若无其事,白苏就有些虚了,她不确定主子会不会为她张目,毕竟小主儿喜爱看中白蒲,那是东偏殿都知道的事。

两人见她问起,都要回话,白苏刚一张口便闭上了,郭络罗氏这个主子还未说话,轮不到她一个宫人开口。

“不过感叹一下这花无百日红,一会儿开一会儿败的,这狗奴才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道理?”郭络罗氏冷笑。

白苏气结,话是这么说,可她说话间一脸嘲弄的盯着东偏殿,只差明说小主儿是那开败的芍药了,让人如何甘心。

“那你就打她?”姜照皊笑了笑,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师椅上,这才曼声问。

郭络罗氏敢打,自然有由头圆回来。

“脸色不好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来撞嫔妾,这不教训教训,明儿她笨手笨脚的伤到姐姐,又该如何是好?”郭络罗氏冷笑。

她就是拿白苏出气,打不了这主子,打打她跟前的狗,那也是极好的。

再说惹的姜贵人发怒,最好发作她难堪,她也有理由去万岁爷跟前哭诉一番。

月余无宠,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姜照皊挑了挑眼皮,突然笑了,她的奴才,她自个儿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就是骂也没骂一句,如今被人打到脸上来,这是说她这个做主子的不行,连奴才都护不住。

“来人,金钏以下犯上,言语不敬,不知规劝,掌嘴十!”

当初江庶妃犯到她手里,也不过打了手心,没打脸。

宫里头行走,那都要脸,你打的红红的出去,谁瞧见不笑话。

郭络罗氏脸色大变,明明对峙的人是她,偏收拾的是她身边的大宫女,这叫人说什么好。

姜氏如今也太会算计,竟这般围魏救赵,让人就算想说什么,也无从说起。

谁都知道金钏是替她挡灾,可这闹不到皇上跟前去。

“还请姜贵人宽恕,女子脸颊娇嫩,经不得打,若是破了相,便毁一生了。”郭络罗氏双眸含泪,哭的殷殷切切,跟小白花似得。

姜照皊原就有张扬跋扈的名声在,如今也不打算收敛,都主动打到她头上,还指着她慈悲不成。

“白苏,你去打,仔细伤了手。”冲着金钏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她说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闲心喝茶。

白苏方才刚被打过,现下一肚子的气,原本也是娇娇气气只有三分力,这会儿气沉丹田,硬生生使出来十分。

今儿太阳好,风吹在身上微微的燥,郭络罗氏却觉得浑身冰凉,再没有更绝望的了。

绝望的不是姜贵人压着她打,而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明艳在姜贵人跟前不算什么。

那微微上挑的眼角,眸光流转间的凌厉气息,就连方才漫不经心地抬着下颌,明明一点都不优雅,却被她做的韵味十足。

好似她天生就该这般张扬,明艳艳火辣辣,任是谁碰见了,也只能仰视她的光辉。

以前的姜照皊,也给人这么强的侵略感吗?郭络罗氏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微微一声叹气,突然无话可说,何苦来哉,在她最气盛的时候来招惹她,没得碰一鼻子灰。

郭络罗氏忍不住抬眸,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姜贵人。

以前对她是有偏见的,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在冷宫里头是长进些许,可等皇上的宠爱一来,她必然要恢复的。

她料想的没错,对方依旧张牙舞爪的,没有丝毫温婉女子的意思。

可如今打量来——原本那双略圆的桃花眼如今细长了些,又不似丹凤眼那般细,倒有些像柳叶,颇有些媚眼如丝的味道在。

眸光开阖间,似酒酣未醒,风流乍现,勾魂摄魄的引着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无端的,郭络罗氏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后宫嫔妃关系复杂,不单单用一句敌人便能概括,她想,她得好生琢磨琢磨,到底如何跟东偏殿这位主儿相处了。

在她的走神中,白苏已经打完十掌,垂眸立在主子身后,丝毫不见方才的气焰。

姜照皊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回眸看向神思不属的郭络罗氏,轻笑一声,柔声道:“郭络罗氏御下不严,往后可要好生思量。”

说完就走,她有些累了,陪着康熙磨了许久的嘴皮子,回来又跟郭络罗氏磨嘴皮子,端的是心累。

她扭头就走颇为潇洒,郭络罗氏却心里跟猫抓似得,都知道姜贵人心眼不比针尖大,她若是当场发作,那就是往后不计较了,现下隐忍不发,倒让人心里愈加忐忑。

……

等回到内室,姜照皊看着白苏脸上红痕,冷漠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神色冷凝,吓得白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开口:“回小主儿话,就是郭络罗庶妃指桑骂槐,奴婢脸色难看了些,却也没敢说什么,毕竟她是主奴婢是仆,您又不在,简直没处说理。至于撞到她身上,着实冤枉,也不知谁推了奴婢一下,这才撞到的。”

“不知是谁推你?”姜照皊冷笑,这翊坤宫就这么几个伺候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眼角余光瞟到一个衣料也认得出。

“莫终日养雁,反被啄了眼。”她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便没有多说,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自己一个人看书。

后宫这么多人,挤在这小小的宫室里,容易起摩擦也就罢了,还有一条也极可怖。

宫女都是包衣旗出身,关系盘根错节,你瞧着不相干的两个宫女,谁能知道是一个外祖呢。

这白苏瞒着捂着不肯说,那想必就是她那个表妹了。

姜照皊认认真真的背了一篇课文,这才起身溜达溜达,活动着肢体。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么多书,真真不知看到什么时候去。”她在心里嘀咕。

穿越到清朝就代表着文化体系已经定型,留下的古籍数不胜数,皇子们打从五岁起,就每天三更起、一更睡,日日读书不倦。

康熙如今还必抽出两个时辰读书,只不过他涉猎广泛,如今看起西学来。

说起这个,不得不说,康熙的接受能力、学习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有自制力,在这个位置上,杂事无数,想要静心读书是比较难的,但是他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让人不得不佩服,有时候读书读的人心烦气躁,姜照皊想放弃的时候,便想想他,人家一个帝王的事,不比她多多了,也没见说过一句放弃的话。

这个口子不能开,现下坚持习惯了,每天不看点书,还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姜照皊又默写一遍,对照着原文见没有错误,这才松了口气。

有系统帮助,她若还一事无成,那也太打脸了。

说起这个,她就想到这个月的系统奖励,忍不住一脸冷漠,每天一颗樱桃。

纵然是大樱桃,可一颗在嘴里裹一下吐了籽,什么味儿都记不住。

好在功效特别令人欣喜,总觉得她气色好上许多,肌肤白里透红,一看就健康极了。

经历了风吹就倒的死亡躯体,能够健康是她最欣喜的事。

等到晚间的时候,她和郭络罗氏的矛盾就传开了,不知谁捅到钮祜禄妃那里去。

所以这会儿就有宫人过来问话,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并说钮祜禄妃传召,令两人去答话。

姜照皊若有所思,打从她起复后,钮祜禄妃从未出现过,对方地位崇高,如果她没有记错,应当是皇后人选,不在意她这么一个小贵人。

可今儿突然传召,应当是她这段时日宠幸太过,想要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么猜测着,她一点都没耽误,换上常服便往储秀宫去了。

说起来储秀宫的位置不如翊坤宫,环境也不大好,离乾清宫也远,可里头住着钮祜禄氏这唯一的妃位,储秀宫就差不了。

有什么宫殿代表着主子的尊贵程度,可这主子也能让一个宫殿显贵。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打扮素净的郭络罗氏,姜照皊晃了晃手帕,笑吟吟道:“妹妹这一身……”她顿了顿不说话了。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郭络罗氏不至于穿白色锦衣,可那清浅的月白色,阳光下猛然一瞧,也不差什么。

若是话明明白白的说完,郭络罗氏还不至于难受,可是对方话只说一半,她就在意起自己的着装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照着她的想法,去见高位妃嫔,自然要素净无害,如今姜贵人穿着粉红底银方胜纹的比甲,衬得她娇俏又可爱,微微一笑还有不谙世事的张扬天真。

郭络罗氏木着脸想,方才还跋扈的恨不得拿下巴看人,换身衣裳的功夫,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左右是她输了,甚至她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贵女风范,到底谁才是草包。

“妹妹~”姜照皊掐着嗓儿喊了郭络罗氏一声,看着她一个哆嗦,忍不住笑了。

原本以为草包永远都是草包,可她今儿冷眼瞧着,这位主儿在冷宫待了这许久,长进不少,被皇上亲自送回来,天大的荣耀,她也不疾不徐的,那眸光清浅的样子,着实让人瞧不到底。

她一时间甚至不能确认,去岁的时候,姜贵人是否也这般貌美,气质如莲似兰。

皎皎若月底清泉,清凌凌的目光望过来,倒把你看个透彻。

她生的是真好看,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明明圆润温婉的有点像是鹅蛋脸,偏生下巴又是尖的,瞧着跟桃瓣似得,白皙中透点粉,愈加像了。

双眉不描而黛,甚至能瞧见边上细微的绒毛,可那形状弧度精致极了,你若有心去画,也不一定有这天生的好看。

最引人想要探究的是那双眼眸,似笑非笑将弯未弯,含着点春水微微,带着些波光潋滟。

又娇又媚。

偏偏鼻梁挺直,唇线干净,带出几分凌厉出来。

清丽逼人。

精准的找出形容词,白蒲眉眼微垂,这位主儿翻身了,现下又是这么个情形,这后宫以后又要热闹了。

好在这是她的主子,并且不可更改,毕竟是皇上指派过来的,谁也不敢调差事。

原本她心里是有些不忿的,这么一个草包,偏指了她来,可不就是扶贫,照看着她别让她吃亏,再就是送来左右手的意思。

若照姜贵人往常的性子,她心里头是不愿的。

草包在宫里头是活不久的,身边的宫人下场也不会好,谁愿意跳火坑呢,她今年才十五,还想着十年后出宫成亲。

……

白蒲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姜照皊一概没管,其实在这个时候,想要管宫人也是很简单的,那就是阶级对立,该做什么事便做什么事,别拿出姐妹情深那一套出来,远不如威逼利诱来的有效。

她这会儿正努力按照系统要求,好生的摆出对方想要的姿势,其实这系统说起来,也是天上掉大运了,就算各种扭姿势,那也是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她瞧着跟太极一个系统,练成能让她的体能飞速上涨。

再说光每日奖励,已经够她馋的了。

这个月的奖励是每日清水一杯,可这清水在姜照皊看来,更像是灵泉,和豆腐的温吞功效相比不同,这不是清水的清水要霸道一点。

吃了一个月豆腐,只不过让她身体没有那么破败,但是两日的清水喝下去,登时回到巅峰时期。

原主旁的不说,这容色真是一等一的好,她很喜欢也很满意。

刚拿起书来看,就听白蒲的声音响起:“贵人正在歇息,容奴婢通禀一声。”

白蒲进来的时候,看到小主儿正在看书,便垂手立在一旁小声禀报:“郭络罗庶妃求见,您见不见?”

“传。”姜照皊随口回。

她对后宫妃嫔有些好奇,原主记忆和自身经历是不同的,她想要亲眼看看。

郭络罗氏很快进来了,垂首行了福礼,这才依着姜照皊的话,坐在白苏搬来的绣凳上。

传闻中宜妃明艳照人,爽朗大气,如今一瞧,果然不假。

“姜姐姐这庆云斋着实辉煌,嫔妾瞧着真真目不暇接。”郭络罗庶妃笑吟吟的开口。

她这话既是恭维,也是实话,翊坤宫这地界特殊,翊之一字,有辅佐之意,而翊坤宫更是辅佐坤宁宫的意思。

费尽心机的来这翊坤宫,可不能让其他人摘桃子。

而这东偏殿,便是除了主殿外最好的一处了。

大封后宫的风声已经透出来了,家里头有门路的都能探听出来,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这翊坤宫突然多了这么一号人,她不得不提防。

故而实在等不及,便直接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纵然往常打过交道,可今时不同往日,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后宫中的女人,便是隔上一日,便要细细思量了。

姜照皊笑的漫不经心,放下手中的书,回眸瞥了她一眼,不疼不痒的回:“你若是喜欢,便搬过来和我住两日。”

见郭络罗氏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她,便又笑了:“冷宫里头一个人待久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她主动提起冷宫,郭络罗氏愈加不知道说什么,往日的伶俐在这会儿消失无踪,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样羞辱的经历,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再不许任何人提起吗?

“姐姐说笑了。”她干巴巴接了一句。

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找回神智:“瞧见姐姐,宛若瞧见神女,也无怪乎今儿皇上在东苑偶遇姐姐,便再也放不下,直接领了姐姐来翊坤宫。”

这东偏殿前些日子便开始拾掇了,众人都说,按着她的喜好来的,她喜欢富贵明艳的东西,这东偏殿件件都是。

旁的地儿都是锡器,这东偏殿都是银器,瞧着大差不差,可她们日日盯着,些微差别也看得到,自然发现了。

她把东偏殿当自己寝卧,可今日突然就换了人,她心里焉能高兴。

姜照皊斜睨她一眼,又掂起桌上的书,随口道:“妹妹既觉着皇上爱色,尽管上折子便是。”

又冷又硬。

郭络罗氏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又被她直接撅回来,登时就有些绷不住脸色,半晌才强笑着回:“姐姐又说笑了,嫔妾哪里敢。”

不敢在皇上处胡说,就敢在她东偏殿胡说。

“哦。”姜照皊拍了拍手,见白苏望过来,便说:“送客。”

一点面子都没留,郭络罗氏顿时挂不住脸,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姐姐这是何意?”

姜照皊别开脸,没有理她。

宜妃也是未来的宜妃,她现下不过无品级庶妃,打量着她刚从冷宫出来,就在她面前放肆,恨不得直接踩到她头上来,她今儿若是忍下来,明儿还不定怎么受磋磨。

纵然这一世的生命来之不易,她也不想委委屈屈的过。

原主张扬跋扈,她又怎能堕了她威风。

郭络罗氏脸色铁青的被请出去,白蒲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神色,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郭络罗庶妃性子直爽,老祖宗最是爱她,隔三差五的就召见一回……”

她没有明说,但是怕郭络罗氏告状的意思也很明显。

“尽管她说去。”姜照皊浑不在意,这皇上爱色故而接她回来这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拿到太皇太后跟前说,那是活得不耐烦嫌命长了。

虽是事实,但就是不能宣之于口。

要扯上一点虎皮做大旗,什么绵延子嗣,为老祖宗的基业着想,左右都不是为了私欲。

再说康熙明知道原主什么性子,还愿意接她过来,说明就是接受了,毕竟路上说了她不少,偏偏没有说让她收收性子。

她也是细想过的,现下三藩问题这么严重,康熙又在太皇太后的视线下做事,两人对于三藩问题的政见不一,难免会做出妥协。

而她这样的性子,康熙仍然愿意妥协,是不是像是看吃播一样,自己不能张狂,便找个张狂的人来,就是看着也觉得极好。

清浅一笑,赌一赌便能逍遥自在的事,她着实不想收敛。

手中的书才翻了几页,就听白蒲禀报,该用午膳了,她想想御膳房的手艺,便有些馋,原本以为她不爱美食,但是真吃了一个月野菜糊糊之后,她才发现,她那不叫不喜欢,那只是得到的人才不在乎。

“呈上来。”

看着面前这八菜一汤四个点心,姜照皊感动的跟什么似得,能吃一口饱饭太难了,野菜糊糊都是骗人的,当时吃的饱,一个时辰就消化完了,接下来就饥肠辘辘的挨饿。

一点都不敢多吃,野菜吃着吃着老了,这面粉也是没多少。

肉实在太好吃了,老鸭汤火候也很好,姜照皊面上不动声色,下筷子的速度却快了些许。

今儿堪称是人生喜事,时隔许久,竟然吃上饭了。

雪白的大米饭晶莹剔透,规矩的撑在浅绿釉的瓷碗中,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她已经饿了许久,也不敢吃太多,感觉不饿了,就慢悠悠一粒一粒的夹着吃,和方才略微有些急的吃相比起来,优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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