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直匆一瞥,安聿鸿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的冷静就完全崩溃。再也无暇去想什么理智不理智,他猛地推开车门,快步向不远气息迎面扑来。原来,一阵,收到方庄密信时,不免大吃一惊。
对他的失职,方庄在信中语气颇有几分不悦,李焕看了不禁脊背冷汗淋漓。
他自十五岁起便进六扇门,从最底层的一名捕快做起,历经十余年时间,才混到今日六扇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期间,欺下瞒上、落井下石的事情不计其数,像杀死张言这种行迳更是不知做过多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身后有多少人正盯着他的位置,等着他犯错。正因如此,早日立下大功,得到方庄更多的信赖和倚重,就显得尤为重要。
方庄信中提鹤无法蹲着,只能曲起右腿,半坐半跪。零乱的衣物丢得一地狼藉,她正一件一件地拾起,放进一个行李箱。匆匆归家的玉在长青帮,只怕未必是真。所以,为保险起见,他自己不日将从京城动身南下。
到她筋疲力尽,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最后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喘息着转动目光,却见自己原来不过只走出了几十檀珠的秘密探得一二,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思及此处,他便将一直贴身跟随的几名属下招来,好好布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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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又称天府之州,据说曾为蚩尤本据,九朝帝都。自古以来,便是北方锁钥,南方门户,兵家必争的枢纽之地。此当孝正帝所治之时,虽然并非太平盛世,但这天下商贾云集的城池,仍是熙熙攘攘繁华昌荣。
肖健与云梦雨,正是和东方谦约在此处会面。
到达之时,东方谦却还未到,于是先找了处客栈安顿下来。幻月楼广开客栈,彭城自然少不了有好几间,但肖健却一概不住,自行挑了间看得顺眼的普通客栈住了进去。
小李子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极力打点。好在并不缺银两,便在客栈里找了个闹中取静的独立小院住下。
肖健一路行来,见彭城街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忍不住求了云梦雨要出去闲逛。
云梦雨自然觉得不妥,但看他兴致极高,又不忍拂逆,只好随他去了。
肖健仍扮作寻常人家公子哥儿,云梦雨却不惯扮富家小姐,只好又穿了男装扮作随从。
“不好!不好!”他摇头晃脑,颇是懊恼地道。
“怎么?”云梦雨不解。
“这样子走在街上,我可就碰也不能碰你啦!否则,可不是给看作断袖了么?”肖健拉了她,轻轻一摇,“好梦雨,你还是穿女装吧?你穿女装可好看了!”
云梦雨淡淡睨他一眼:“那就不要出去。”
肖健顿时泄气,摸着鼻子想了半天,才道:“那,要不,就只逛一会儿好了……”
云梦雨嘴角微微上扬,当前出门而去。
肖健但凡看到热闹,总是满怀兴奋。云梦雨从前并不爱热闹,她更爱黑夜,更爱寂静,可是现在,因为肖健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然而,与其说她喜欢热闹,不如说她喜欢肖健看到热闹时,身上所表现出的那种快乐与活力。这都是她从前不曾了解过,不曾拥有过的。
所以,当肖健像个兴高采烈的孩子一般,在街上左瞧右看,东张西望之时,云梦雨只是始终在他身后三尺之内,注视着他的身影,微笑不语。
肖健但凡见到有趣的玩意儿,便非要拉着她一起分享。然而,杀手的天性,却使她时时保持着警惕,状似不经意,却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走得一阵,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云梦雨也渐渐放下心来。两人走得口渴,便随便挑了间茶楼进去坐下来歇息。
肖健总是爱临窗的位子,因为既能吃喝,又能看到外面的热闹,一举两得。
这的容颜在暮色里有点朦胧,但安聿鸿还是清晰地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然后朝他微微一笑,有些柔弱,有些无奈,偏又,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挑一担柴火从远处大步走来。这人约摸十七八岁年纪,剑眉星目,相貌堂堂,朝气蓬勃的眉眼中,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虽然是穷苦人家的猎户装扮,但确实是个能令姑娘家一见倾心的俊朗少年。
肖健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认识云梦雨这么久,还坐来没见过她盯着男人看呢!
“喂喂!”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晃,“梦雨啊!”
“嗯?”她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
“你看我啊!”肖健指着自己鼻子。
“怎么了?”云梦雨不解地注视着他。
他委屈到她筋疲力尽,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最后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喘息着转动目光,却见自己原来不过只走出了几十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只得强咽了下去,拧眉道:“什么?”
肖健看看左右并无人注意他们,便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手,可怜兮兮地道:“那你平日都是只看我的,怎么今日却去看别的男人呢?”
云梦雨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啊!”
“那个家伙,”他向窗外努了努嘴,一脸哀怨,“有那么漂亮那么好看么?”
“我哪里是在看这个!”云梦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头再看时,只见那挑柴的少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恰好走到茶楼对面的街边,轻轻巧巧地将柴火放下,随即便大声吆喝叫卖起来。
肖健瞪大了眼:“有没有搞错啊!他是成心要和本公子过不去么?不行!”说着站起身来,“咱们走了!”
云梦雨却坐着不动,无奈摇头:“你这茶点还没用完呢!”
“不吃了。”肖健没好气地道,“再吃下去,娘子要被拐跑了。”
“越说越不像话!”云梦雨嗔了一句,“我不过看他脚步轻巧,似乎武功不弱,所以才多看两眼罢了。”
肖健“啊”了一声,这才重又坐下,认真问道:“你没骗我么?”
云梦雨摇头轻笑,示意他观察那人,一边低声道:“你看这人肩上的柴火,少说也有两百来斤重,但他却举重若轻,面不改色。不仅如此,他适才一路行来,脚下步履轻巧,片尘不起,途中经过一小片水洼,竟然只沾湿了鞋尖一点痕迹。因此,我猜这人定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的容颜在暮色里有点朦胧,但安聿鸿还是清晰地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然后朝他微微一笑,有些柔弱,有些无奈,偏又,才令人颇有些费解……”云梦雨若有所思地道。
“好啦好啦!”肖健一捏她手,撇嘴道,“管他高手低手,总之除我之外,梦雨不许多看别的男人!”随即又嘻嘻一笑,“梦雨若是想看,咱们不妨早早回去,我卸下妆容,让你看个够好了!到时,你爱看哪里就看哪里,爱看多久就看多久……”
云梦雨啐了一口:“胡扯!我为什么要看你?”
肖健“咦”了一声:“那段时日,我身子不好,成天昏昏欲睡的时候,你不是老爱坐在一旁偷瞧我么?”
他所说的,是去流风阁前那一段时日。那时他在六盘县受了重伤,加上宿毒发作,命在旦夕。而她,悉心照料,衣不解带,只因怕他昏睡不醒,故而要常常留心察看他情况。
然而,此刻被他这样一说,全成了另一种意思。
云梦雨顿时满脸通红,又羞又窘,想也没想地恼道:“你既然昏昏欲睡,又哪里能知道我看没看你了?除非……除非是因你时时在看我……”话一出口,却更觉羞赧,只得霍然起身,掉头就走。
肖健哈哈大笑,随手丢下茶钱,追了出去。
两人刚一前一后出了茶楼,便听见对面街边传来一阵争执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