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哦,我亲爱的常乐!”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躺在摇椅上昏昏入睡的常乐猛然被惊醒。
德·爱华迫不及待地大步冲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接住常乐伸出需要帮助的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顺势就来了个礼仪式的大大的拥抱。
“哦,常乐,出了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
为了找到常乐,他先去了三华苑,又以采风的名义出宫,去了趟鸿胪寺,最后才找来天甲画坊。
谢天谢地,终于让他找到了。
常乐还准备请他坐下,闻言便忘了这茬,赶紧先问清楚出了什么事。
“常乐,僖嫔被陛下打入了冷宫。”德·爱华想了想,用自己能说明白的话解释,“就是那个很不好的地方,去了就是被抛弃。”
常乐勉强消化这件事,“怎么回事?”
她就出宫一天,格里斯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
“这,很复杂。”德·爱华越急越说不出来,最后吩咐东南,“你替我说。”
东南提着画箱上前半步,看了眼院子里还在的小耗子,直到他自觉地返回前店,没了别人存在,这才说出全部。
“常典客,淑妃娘娘小产了,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到现在还没醒。听说是僖嫔娘娘和临贵人打斗,惊吓了淑妃娘娘导致,陛下便将二位主子打入了冷宫。”
常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儿晚膳时候。”
“昨儿晚膳……”
常乐来回踱了两步,又急又气地用拳头砸了下掌心。
当时看冯婉清状态不对,就怕她出事,还专门叮嘱格里斯晚些时候去看看。没想到还真出事,竟是这般严重。
只是惊吓,便能导致小产,淑妃还险些丢命?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常乐心有余悸地看了下自己的肚子,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量一番,也不记得和司伯言在冷战的事儿了。
“我现在就回宫看看情况。”
德·爱华立马像找到救世主一般,高兴地拍手。
“马车就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
常乐一回宫,便入了内廷,德·爱华只能回迎春馆等消息。
经过荣方宫时,常乐犹豫了下还是先去了清宁宫,一路上步履匆匆,也未注意周围宫人微妙的目光和议论。
冯婉清一直昏迷,太医们便轮番去清宁宫。
季太医令正在给冯婉清施针,见着珠儿带着身着常服的常乐进来,疑惑了下没认出来是常乐,仍旧自顾自地察看冯婉清病情。
冯婉清还是那副模样,面白如纸,毫无生气,像是瘪了气的气球娃娃。
“太医令,我们娘娘怎么样了?”珠儿见着季太医令收手,赶忙询问。
“目前并无变化,再等等看。”
季太医令从床边站起,又将常乐上下打量了遍,这才猛然间想起来她是谁,指着她恍然。
“原来是你这个丫头。”
还记得前年的时候,陛下突然在中秋宴会上犯病,吐血晕厥。
他赶路到陛下寝宫的时候遇见了这个丫头,把她一块儿带了过去,后来还是她发现陛下是中了蛊毒。
说起来,当时也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
念起往事,季太医令眸光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良方,将还在迷茫回忆的常乐拽到床边。
“来来来,丫头你再看看,淑妃这是得了什么病?”
珠儿和随行太医都惊讶于季太医令的举动。
大氏医术排行首列的太医令居然询问一个外行?
常乐真是个外行,无论是画画还是典客,都跟医术不沾边。
没有百里大爷在身边,她就算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最后只能无奈致歉。
“抱歉,老先生。常乐无能,着实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季太医令不相信地捋了下胡子,又问,“你看是不是要将淑妃娘娘的衣服去了再看?”
这句话瞬间将常乐点醒,她虽然还是没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他是参与了当年现场的人,就是她为司伯言诊病的那个现场。
当时扒了司伯言的衣服,完全是为了让百里大爷看的更清楚,顺便给他们讲解的更清楚。
现在——
“不必了,当真是看不出来。”
“这么说来,淑妃娘娘就不可能是中蛊了。”
季太医令失望之余还是有些欣慰,起码是排除了一项难搞的可能性。
常乐却是挠了挠耳朵,“老先生,您这就排除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连你都没发现,自然不是了。”季太医令格外信任常乐,又看着淑妃陷入沉思。
这回,常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喜般询问季太医令。
“老先生,您的意思,淑妃根本不是因为受惊气血上涌,才导致如今这般模样?”
季太医令云淡风轻道:“受惊确实是主要缘由,可老夫以为还有别的缘故,只可惜找不到。”
“师父。”随行的太医轻声唤了声,“师父万不能乱说。”
先前都已经跟陛下说了受惊的论断,这时候又说不是,岂非欺君之嫌?
季太医令也不在意,念着时候到了,上前将淑妃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难得有些收获,常乐在旁边看的更为认真,企图能看出些什么来。
这时候,就无比后悔没有认维风为师,哪怕把他的那些医术拿出来也是好的啊!
如果是维风的话,一定能找出这疑难杂症的缘由的。
末了,只能另辟道路。
“珠儿,淑妃娘娘在出事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唯有从迁僖殿回来后便胸闷心悸,精神不振。”珠儿说着便红了眼眶。
常乐皱眉,“那之前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吗?”
珠儿摇头否认。
“娘娘本来精神不振,可自从见了常典客之后,精神便恢复了许多,每日请早也能去了,瞧着脸色都比之前好很多,平日里吃饭都吃的多了。谁知,被那么一吓,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么听着,好像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一无所获,只是更确定了和格里斯她们脱不了干系。
那头季太医令收了银针,观察了会儿沉睡的冯婉清,又简单地检查了一番,便无奈地摇着头站起来,三言两语将情况跟珠儿一说,只嘱托让她多看着。
趁着随行医生整理医箱之时,常乐担心询问。
“老先生,这能知道淑妃娘娘什么时候醒过来吗?”
“应当这两日便醒过来了。”季太医令整理了下衣袖,反而对常乐兴趣满满,“丫头,你这回进宫不是来诊治淑妃娘娘的?”
常乐愣了下,不由好笑。
“老先生说笑,常乐不懂医术,只是来探望淑妃娘娘。”
“姑娘你才是说笑,姑娘可谓是神医再世,当初不是还救了老夫一命?”
闻言,常乐猛然想起来面前这位是谁。
两年前的中秋宴上,她发现司伯言是因为蛊毒发病,在赶去景尚宫的路上利用了个老太医,说自己可以救他一命。
没想到那位是太医令,当时还帮了她。
“年少不懂事,让太医令见笑了。”
季太医令哈哈笑了两声,给她使了个眼色,便带着随行太医离开。
常乐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冯婉清,犹豫了下又快步跟上去。
门外左廊下。
季太医令正等着她。
如此神秘,常乐不解上前。
“不知太医令有何事?”
季太医令捋了下白花花的胡子,瞧着四下无人,满意地瞧着她。
“老夫还以为你随着怀王去了江南,今日能再看见你也是缘分。老夫想问问你,这陛下的病你是怎么治好的?”
“嗯?”
面对季太医令突然真诚发问的神情,常乐愣了下,保持沉默。
司伯言的病情是中了蛊毒,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随意地私下讨论。
前年或许还有人知道,司伯言得了场大病,常乐在历山陪着他治好了病,因此得到司伯言的重视。
去年这件事已经不怎么被人提起了,如今大家只知道常乐受宠,各种流言满天飞,她救过陛下成了其中一种说法而已。
突然被追究前年的事,常乐有些始料未及。
沉默中,季太医令脸上的希冀逐渐消失,备为失望地叹了一声。
“既然姑娘不方便,那便不强求了。不知姑娘如今住在何处?老夫研究了两年的蛊毒,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希望能与姑娘探讨一番。”
常乐干笑两声。
“这,让太医令高看了。常乐其实并无本事,当初之事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太医令您有事先忙?常乐还要去趟别的地方,便先走一步了。”
望着那道素色的背影逐渐远去,季太医令惋惜的叹了一声,将随行太医招过来。
“一弘,你去打听打听,这姑娘是哪儿的。”
随行太医不解看他,随后又想起来季太医令平时研读医术,不怎么关注朝廷后宫的事情,暗叹一声介绍。
“师父,她是鸿胪寺典客常乐,就是那个陛下钦封的女官,现在就住在外宫的三华苑。”
“就在宫里?”季太医令惊讶扭头,“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都是前年的事儿了罢。师父,您之前说要找的姑娘,就是常典客?”
季太医令懊恼跺脚。
这可不就巧了吗?
一直想要找的人还就在眼皮子底下。
“害老夫找了那么久!”
“师父您有找过吗?”
随行太医面无表情地戳破,立刻收到来自严师的凝视,乖乖地就不多说话了。
这些年,季太医令确实都在研究蛊毒,偶尔是提到过一个人,说什么“也不知道那姑娘当时是怎么看出来的”或是“这病倒底是怎么治好的”,然后就自己苦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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