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巡逻的侍卫，在南宫澈和楚云轩的护卫下，水凝儿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明亮，守候在门外的金内侍见他们回来，松了口气，忙迎上前。
进入御书房，等金内侍将门合闭后，水凝儿方才问道“情况如何？”
“陛下请放心，一切正常！”金内侍恭敬地回禀道。原来在水凝儿离开前，吩咐金内侍作出她还在御书房的假象，封锁她离开的消息。
水凝儿满意地点点头，走向御案，坐在御座之上，颦眉问道“云轩，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哼，他这是欲盖弥彰！”楚云轩沉着脸，冷哼了一声，一句话道出自己的想法。
那个张冲，他在未见前便早有耳闻，他和她之间的矛盾，他也心知肚明，今日他前往天牢，证明了他的心虚，从种种迹象看来，那张冲定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之人。
她没出现之前，奉天国便已暗潮涌动，她的出现，更加剧了朝廷的动荡，张冲想要弑君篡位，也在情理之中，却不知她要如何处理？不管怎样，他会保护她，他也有能力保护她！
水凝儿笑了笑，目光转向南宫澈，轻声问道“南宫将军认为如何？”
南宫澈沉思片刻后，有所保留地说“陛下让臣将江玉枫之时散播出去，为的就是想引蛇出洞。兹事体大，臣不敢妄下结论，但有几点可疑之处，第一，臣还记得，当初为陛下选妃之时，是张冲推荐的江玉枫。”
水凝儿点点头，此事她已从雪吟风处得知，今又从南宫澈口中说出，看来却有此事。
“第二，张冲深夜到天牢，与侍卫对话，分明是在打探消息，他又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说下去！”水凝儿眼睛微眯，吩咐道。
“第三就是那几张银票，能让张冲用万两银票去封侍卫的嘴，又会有什么目的？臣认为，虽不能确定他便是指使江玉枫之人，但此事定与他有关。”
他们两人，一个明说，一个暗指，都将矛头指向张冲，而种种迹象也表明，张冲他是最可疑之人。
水凝儿端起茶盅抿了口茶，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对南宫澈吩咐道“派人密切监视丞相府，若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
“臣遵旨！”南宫澈抱拳领旨。
缓缓站起身，水凝儿负手站在窗前，望向窗外，沉思不语。南宫、楚、金三人知道她在思索此事，不敢打扰，站在一旁静待她最后的抉择。
许久过后，等她转过身后，脸上依旧平静如常，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瞥了他们一眼，她扬起浅浅的笑，开口道“今夜之事到此为止，你们不要妄加猜测，明日孤王要提审江玉枫，再作定夺。”
“是！”三人齐声回答。他们已明白她的意思，没有确切证据便定当朝一品大员之罪，难服众心，明日提审江玉枫便是要为除去张冲找出决定性的证据。
他们三人谁也没发现，水凝儿脸上的笑容不知在何时消失，就在他们不注意时，她眸中闪过一抹让人难懂之色……
……
奉天国天牢，昏暗潮湿，江玉枫身锁铁链，一动不动地斜靠在墙壁之上，茫然地望着牢顶，神情木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沉重的牢门被缓缓打开，一缕阳光射入昏暗的牢房，刺入他的眼中，让他微微动了动。
“江玉枫，陛下要召见你。”随着一声宣喝，几位带刀侍卫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么长时间才来提审他，她已经很有耐心了！江玉枫缓缓转过头，茫然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些面无表情的侍卫身上。
“不用你们催，我自己会走！”就在侍卫见他不动想要上前架起他时，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慢慢起身，身上的锁链立即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他一步步向牢门走去，在他们夹涌中离开天牢。
这次，恐怕他想再回大牢也不能够了，这是他见到她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你应该知道孤王想知道些什么！”水凝儿平淡地注视着面色平静却精神有些萎靡的他，见他并无开口的意思，她笑了笑，最先挑起话题。
“我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早在决定刺杀她之前，他便已做好心理准备，如今事败，他只求一死。
“弑君之罪，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早已看出他有寻死之心，水凝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桌案，不徐不缓地开口道。
“我父母已逝，又无妻儿，心中早无牵挂，即使陛下要灭我九族，江枫也无话可说。”江玉枫神情呆滞，死气沉沉地喃喃回道。
“这只是一种结果，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只要你说出一切，孤王也可免你死罪，从轻发落。”水凝儿一语，不但让江玉枫吃惊地看向她，就连在她一旁的金内侍、楚云轩也面露惊诧之色。
忤逆弑君乃是百罪之首，历朝君王均对心存不轨之人施以严惩酷刑，以达到威慑之效。身犯忤逆之大罪者，能留完尸，不被株连九族，已是天恩浩荡，而她竟言要免他死罪，此乃自古未有之事，怎不让众人惊诧。
“陛下，此事恐怕……”金内侍刚想进言，却收到水凝儿阻止的目光，忙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莫说金内侍，便是江玉枫自己也不相信能有活命的机会，他蓦然抬起头，怒瞪着她，不屑地撇撇嘴，轻哼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你想骗我说出一切，然后再处置我，哼，你别做梦，我是不会上当的！”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面对着江玉枫的质疑，水凝儿嫣然一笑，给了他确切的回答。
“陛下你……”江玉枫有些动容，她竟然能够饶恕打伤过她的自己，这不但需要容人之气度，还要有打破常规面对百官的魄力。
对生的渴望是人的本性，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忽然获得一丝生还的曙光，怎能不让他欣喜心动。三日来，在昏暗的天牢内，他尝够了那噬心的等死滋味，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活下去。
可惜，他还是只能选择死亡。即使他说出一切，女王肯放过他，那人也不可能放过他，更何况那人对他有恩，他又岂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
“陛下不用再问了，玉枫什么都不知道。”经过一番思想争斗，江玉枫眼眸一黯，缓缓低下头，做出最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