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旧梦,远悠声,谁人道是,亭榭芳菲少年容。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那年夏天,三岁半的黄丰丰小朋友正在园子里给向日葵浇水,稚嫩的童音让过路的叔叔阿姨纷纷夸赞,这是谁家的女孩,真是可爱。
小丰丰甜甜的笑了,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用小铲子又覆了一层土。
“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一条细长的阴影,替小丰丰遮去了刺眼的阳光,丰丰抬头,一个穿着蓝色水手服的小男孩抱着足球站在她面前,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泥,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是谁呀?”
“我叫李雅琪,跟你一个班的。”男孩甩了甩额前的发丝,蹲下身拿起小瓢帮她往向日葵上浇水。
丰丰却笑,拉住他的手歪着脑袋说:“咦?那我怎么不认识你捏?”
小雅琪皱了皱好看的眉,“你不是刚转来嘛,都认识谁呢?”
“鼻涕仔和肥肥露。”小丰丰笑得憨厚,露出两颗被虫蛀得快穿洞的门牙,轻轻拿开他的手,“别浇了,向日葵会死的。”
小雅琪哼了一声,搓搓鼻子,“一个只会流鼻涕,一个肉球,滚在地上都爬不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他们给我糖吃呀!”丰丰笑得天真。
小雅琪听了立马丢开水瓢,“那我给你糖吃,你会跟我玩吗?”
“会呀。”丰丰收拾好工具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却被揪住了头发。
“呀呀!疼疼的!”想转身,小雅琪却已经站到她面前,揉捏她粉嫩的小脸一字一句的说:“嘿嘿!我叫李雅琪,李雅琪!你要记住了!今后你只许跟我玩!”
想起初见面时的情景,齐皓雪攥紧拳头走上前,“死猪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虚弱的少年被眼前横眉怒目的少女吓得身形一晃,撑着床架颤巍巍的将要下床,一个不稳眼看着大头冲下又要载倒,一双皓白如雪的手及时扶住他,他喘了口气刚要道谢,不料却被人一把抱住。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耍我?死猪头!你咋混成这样了?呜呜……”皓雪鼻子一酸眼泪便失控决堤开来。
“兄弟啊!你也穿越啦?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爸妈还好吗?同学们都还好吗?社会和谐了吗?我家的兔子生了没呀?我的马哲论文你帮我写了吗?你有没有替我交党费……”
少年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手足无措的看着扑到在身上的少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上演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戏码,眼底却是陌生的疑惑。
直到少女哭得差不多了,少年低声道:“小姐,你认错人了。”
皓雪松开他,随即用力捏着他的脸蹂躏起来:“哼哼!李雅琪,你个死痞子在这儿跟我装,编!编个理由说你不是,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家养了一个小叮当,你坐着宇宙飞船过来找我呀?从小到大就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对了你还欠我五十块钱呢,说好了利息翻倍,别说你不认识我,拿钱来。”
“看到了没,我都说郡主认识他了,你们偏不信,来来,输了的都别赖账,给钱给钱。”门外不知从何时起就已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向内张望。人群中只有小南子一人神采飞扬,接过众人递来的银两。
换作平时,齐皓雪一定会暴喝一声:“聚众赌博?都给我脱得只剩内裤去绕王府青蛙跳一百圈!”
可现在的她,已然哭倒在少年怀里,少年尴尬的手臂放也不是碰也不是。
胆子最大的张念娇在众人的推搡下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低声询问:“郡主,你认识他?”
皓雪推开他,抬起尖尖的下巴叉腰道:“这话你该问他。”
少年不解,“小姐,我叫做阿狗。”
“哇耶!”皓雪瞪得眼珠子都快脱眶了,“我说你小子,为了骗我连这么有创意的名字都取了,接着呢?是不是还有个什么离奇的身世呀?父母双亡,亡命天涯,还是入了丐帮做了个九袋弟子呀?你师父洪七公呢?你爸爸波塞冬呢?你妈妈雅典娜呢?还有你弟弟蜡笔小新呢?”
“小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自称阿狗的少年在念娇的搀扶下靠在床沿,逐渐平复有些急促的喘息,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皓雪急得来回踱步,挠着头顶的两个小笼包,“够了,不要再骗我,你知道我这些年一个人多害怕多孤独么?你既然来了也不来找我,别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南岭谁不知道我齐皓雪,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呜呜呜……连你也不管我了……”皓雪越说越伤心,用衣袖狠狠抹去未干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晶莹泪珠。
门外众仆人又再深深倒抽一口气,不禁回想起七年前那个风雪飘摇的子夜,他们小主子溺水醒来的那一刻。
“想不到我这个酷睿双核的CPU,竟配了个40G的二手水货烂硬盘,缩水缩成这样,亏大了,真是亏大了。”
万众瞩目的齐皓雪在苏醒后说完这一句话,只有五岁的她背着手仰天望月,在一片沉寂中颇为老成的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背影在一阵压抑的剧烈颤抖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怪异的狂笑,这当中夹杂着太多的委屈,不安,无奈和郁闷。
众人惶恐万分,走街窜巷,寻医问药,请神拜佛,嘉宁王更是连宫里最好的御医都请了来,奈何一切数据表明,小郡主溺水后除了语出惊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以外,其他各项指标均符合国家乃至世界标准。
只是,这小郡主从此,不曾在人前哭过。
如今,这又是唱的哪出?
无论齐皓雪怎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少年还是坚持自己就叫阿狗。
认亲无果,齐皓雪脑海间猝然闪过今天下午相遇的片段,握着他的手阴阴的笑,“看来是我认错了人,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
阿狗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惊恐,急忙抽回手,勉强撑着站了起来,却听皓雪道:“看来,你很害怕回家?”
阿狗双手无力的垂落,紧咬着惨白的唇,“小姐若是讨厌我,尽管将我扔出去便是。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皓雪却摇摇头,“不会不会,我断然不会这么无情,你且在府里住下,待会儿会有人来安排你的日常起居,不要客气,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哦!”她在最后的几个字特别加重了尾音,却见阿狗神色如常,无丝毫不妥,便气闷的大步走出房间。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阿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脏手巾,注视着镜中的容颜,喃喃道:“好奇怪的女孩……”
骤雨初歇,新荷三两朵,寒芳吐春华。环绕在一池清水中央的八角海波亭,青甍黛瓦,翘角凌托。
仆人将晚餐端至海波亭布置开来,看着小郡主阴晴不定的脸色,众人都很识相的没有问长问短。
“郡主,其实他好可怜的呢,我们是应该帮他一把的。”璎璎递给她一碗汤。
“好啊,我正有此意。”皓雪嘴角一勾,端起汤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璎璎连忙道:“呀,悠着点儿,噎着了就麻烦了,依我看,他不是郡主认识的那个人。”
“可我觉得,郡主不会看错人的。”念娇在一旁擦拭着鞭子,头也不抬便扔了句话过来。
皓雪微微一笑,移步来到凉亭边沿,伸手接了几滴自亭檐落下的冰凉雨水。
璎璎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难道……郡主还认为他就是你的故人?我觉得他不像呀。”
“何以见得?”
“他不像作假,再说了,跟你相认也没什么坏处呀,换作常人,应该都巴不得郡主认识他吧?”
皓雪将手收了回来,任由冰凉的液体从手腕滑进衣肘,仿佛碧洗水染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可是,他偏偏不是常人。”
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念娇,明天让小南子去调查他的家底,家里几口人,几亩田,地里几头牛,都给我弄仔细了,一个月内查明回报给我。”
念娇停下手中的活儿,有些惊讶,“郡主,你怀疑他的来历?”
皓雪目光放缓,冷冷一笑,“对啊,我差点忘了,这家伙要是当演员,肯定能拿金鸡百花奖。只不过……”她目光如炬,偏又带着丝丝曦暖,“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伪装。”
几近春天的寒风,却是最彻骨的。
东厢客房外聚集了一拨人,只见为首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在众家丁耳畔如此这般了好一通,众家丁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我为人人!”包子头小姑娘大喝一声。
“人人为我!”众人齐声响应。
“很好,去吧!”包子头小姑娘点头很是赞许,一声令下,众家丁便一窝蜂的涌进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在洗澡呢!”客房里传来慌张的声音,只听见木盆浴桶好一阵混乱。
“哈哈哈!真是活色生香啊,李雅琪,你这痞子,想不到也有这一天吧,还是乖乖承认就好,免遭裸奔之苦。”齐皓雪走在最后,一脚踢在红木雕花门上,“勇士们!把他裤子扒了!”
“是!”众人将正在房中浴桶里沐浴的阿狗按在床上,阿狗连忙挣扎,憋红了一张柿子脸。张念娇不好意思的别开脸,缩在齐皓雪背后。
“郡主,他屁股上没有!”张念甫在仔细查看后回报道。
皓雪一愣,“怎么可能?我看看。”说着就要上前,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阿狗突然在这个时候奋力挣开了众人的压制,迅速的用棉被裹住了自己。无论小南子怎么扯,他就是不放手。
“你……你屁股上的‘梅花烙’呢?”皓雪大惊,逼近床上的裹成煎饼状的少年。
“什、什么梅花烙?”少年支支唔唔,脸红得将要冒烟,看着少女吹弹即破的肌肤离自己的脸近在咫尺,房内的空气随着热水的蒸腾氤氲飘渺,顿时有些头晕,少年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却听见少女喃喃自语道:“咦?莫非这梅花烙竟没有跟着他一起穿过来,又或者,在穿的时候给弄丢了?没理由呀……”
“郡主,什么是梅花烙呀?他要穿什么?”念娇从她身后探了个头出来,在五指遮挡下透出一条缝隙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床上裹成一团的少年瞟去。
她叹了口气,“那都是月亮惹的祸……”
众人也大为不解,只见齐皓雪嘴里念念有词的走了出来。临了留下一句话,“让他穿多点,别着凉了。”
看来又是一场无言的结局,众人见床上少年面有愠色,连忙帮他整理好一切,小南子重新放好了洗澡水,不时查看他的脸色,见他有些木然,忍不住道:“小兄弟,别怪我家小郡主,她向来待我们是很好的,这几日却总是发呆,说你像她的一位故人,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得清楚,小郡主虽然天天都笑得没心没肺,但她一直都是很寂寞的,要不是当年……唉,我又多嘴了,你切莫多心呀。”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狗终于开口,“我不会怪她。”
小南子笑道:“是呀,外人都说咱们小郡主生性顽劣,却不知她的善,除了璎璎和肉丸子,府里还有很多的小猫小鸟,都是她捡回来的,上次有只叫罗杰的小兔子死了,郡主难过了好久,还为它在花园里立了块碑,呵呵,我们小郡主有趣吧。”
听着小南子自言自语的叙述,阿狗想起前几天看见的那只叫做加菲的独眼花猫拉肚子,被她抱在怀里喂着吃药的样子。
挂在嘴角的笑渐渐淡去,“也许,郡主是讨厌我吧。”他转头望着窗外的细细碎雪,映着清透白光的瞳仁却是黯然。“郡主,你认错人了吧?”
张念娇亦步亦趋的跟着前方行色匆匆的小郡主,撑起伞为她挡去飘零而至的雪花,见她还是静默不语,正欲开解。
“哦~~哈哈哈!”
念娇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大笑吓得倒退一步,连拍胸脯,一脸乏力。
“呀!”齐皓雪一拍脑门,刚才的失落已不复存在,“念娇,他演的真好,一个梅花烙算的了什么?我这个40G的硬盘就是一个好例子,只要CPU是他的,他便是他。我真笨!现在才想起来。”
念娇不解,“郡主,为什么你的嘴里总有那么几个词是我听不懂的?”
皓雪诡谲一笑,“是人便有弱点,我们专攻他的弱点,看他还不现形?”
“咦?郡主又想到什么?”
皓雪神秘一笑,“如果他是李雅琪,他就会怕一样东西。”
念娇也来了兴趣,“什么呀?”
皓雪指了指缩成一团窝在墙根啃骨头的毛球,“狗狗呗。”
第二日,齐皓雪借口让阿狗到花园里摘花,带了一干人埋伏在门口。
她摸摸狗狗颤抖破烂的毛,“肉丸子,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上吧!不用给我面子,狠狠的扑上去!”
“呜汪!”肉丸子得令,一甩头撒丫子就朝阿狗奔了过去。
恰巧阿狗转身回头,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紫罗兰,明媚一笑,万物失色,“肉丸子,做什么跑得这么急呀?”
肉丸子见到如此旖旎景象,四只爪子立刻就软了,扑到阿狗腿边流口水蹭了起来。
“嗳哟!这只猥琐狗,真失策!”皓雪念娇等人翻翻白眼齐刷刷四脚朝天。
齐皓雪使遍了浑身解数,车轮战逼供,夜半闹鬼,却依旧屡战屡败。
又是一天下来,大战300回合,郡王府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连土都差点掀了几层,无功而返还憋了一肚子的郁闷,齐皓雪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捶胸顿足。璎璎适时出现,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杞子粳米粥。
“喏,降降火,这几天忙坏了吧?”
瞥见璎璎带笑的眼,皓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端起碗就是一大口。
“呀!小心烫!”念娇赶紧出声,却见皓雪突然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抖着手指着那晚粥。
“有毒?”念娇端起碗嗅了嗅。
皓雪摇头。
“难吃?”璎璎问道。
皓雪摆摆手,“不!简直是人间极品。”她咂咂嘴,紧接着又是几大口,“甜而不腻,糯香润口,温度适中,粥中极品也。”
“哟,没想到就这几样食材,居然也能做得如此美味。”念娇摸摸下巴。
皓雪看向她,“你别告诉我是你做的,上次我把你做的酱爆牛肉喂给肉丸子吃,差点害得它胃穿孔。”
念娇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嘻嘻,失误失误。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这么一手。”
皓雪擦干净嘴,“谁?做这粥的人?”
念娇道:“你还不知道吧,这粥是你最讨厌的阿狗做的。”
“谁说我讨厌他……”皓雪用勺子搅了搅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心里五味杂陈。却见小南子快步走进亭中,将一个信封交予她。
皓雪抽出信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眉头却越收越紧。
“所以,李家村确实有一个叫做阿狗的少年?”
半晌,她扔出几个字。
“是的,据查,阿狗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小姨还有姨父一起生活,可是听村里的人说,他姨父时常酗酒,将阿狗打得遍体鳞伤。”小南子坐在长椅上,接过璎璎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皓雪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捏紧了纸,“阿狗的原名叫什么?”
“这倒是没查出来,只知道他姓李,他父母都是林泉乡人,他是跟着小姨一起嫁过来的。据说他原来也是有名字的,只是姨父吴发一直这么叫他,久而久之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了。”
“姓李?”皓雪心口一震,“这份身份证明,你是从哪弄来的?”将信纸细心折好,又放回信封里。
小南子郑重道:“林泉乡县令亲笔书信,绝不会有错。”
皓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是我错了么?”抬头看着苍穹浩宇,她心思却飞到了另一个空间……
那时候天很蓝,花很香,雪条只卖2毛钱,炎炎夏日,黄丰丰小朋友拿着一支大扫把拍蜻蜓,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好不容易把蜻蜓抓住了,正要往它身上栓绳子,看见蜻蜓扑闪着翅膀挣扎要逃走,心生怜悯,犹豫着要不要放走它,却听见有人在旁边议论道:“哎哟,小姑娘就是黄干事的女儿哦,小小年纪的,怎么那么调皮哩,李参谋的儿子不要被她带坏了就好哦。”
“就是就是,人家李参谋的儿子就是听话懂事,小姑娘做错事了还帮着跟大人道歉哩,同一个学校还同一个班,住的那么近怎么就差别这么大捏?”
“哎呀!小姑娘可不要学坏哦!”
两个阿姨提着菜篮子摇头叹气做惋惜状走开了,留下黄丰丰一人憋着气在原地急得跳脚。
“嗨!”这时候李雅琪同学闪亮出场,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拍了黄丰丰同学的肩膀。
黄丰丰回头瞪了他一眼,将蜻蜓小心翼翼的往他手里一放,“呐!你要的蜻蜓捉到了,你说过要借我《葫芦娃》呢?”
李雅琪将蜻蜓收好,笑眯眯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本绝版小人书《葫芦娃》,“怎么啦?刚才又被阿姨批评了?”
黄丰丰一把抽过书,“每次你都把我丢出去背黑锅!要我说最阴的就是你了!我迟早让大人知道你虚伪变态的真面目。”丰丰愤愤不平,一脚踢在李雅琪的屁股上,李雅琪却不恼,依旧笑得灿烂,拍掉屁股上的鞋印,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嘿嘿!谁叫你最好欺负呢?”
看着那张痞子脸,丰丰不禁回想起她这10年忍辱负重的生活来。
那天,李雅琪答应带黄丰丰去吃桔子,让黄丰丰在果园外等他,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屁颠屁颠的也进了园子,只见李雅琪用衣服托着几个饱满的大橘子兴冲冲的朝她招手,天真无牙的她蹬蹬跑过去。
“拿好咯。”李雅琪将衣服上的桔子一股脑的倒给她,恰逢此时,房里走出一位黑着脸的老伯伯,李雅琪立马转过脸语重心长的抓着黄丰丰的手说:“丰丰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解放军叔叔说过的,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丰丰正想说什么,李雅琪却抢先一步跑了过去抱着老伯伯大哭起来,“伯伯,我们知错了,家里穷,爸爸妈妈都下岗了,都揭不开锅了,妹妹肚子饿,我没看好她,所以……所以才……对不起!您要就打我吧!别打妹妹!呜呜呜……”
如此一番深情表白惹得老伯伯潸然泪下不予追究。
黄丰丰看得目瞪口呆,却听老伯道:“我说最近果子怎么少了这么多,原来是你这丫头搞的鬼,小小年纪的别学人家偷东西,这次就放过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以后多跟哥哥学习才是啊!”
从此以后,丰丰原本幼小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撼动,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也随之改变了。
一回生二回熟,从那以后,每次有什么背黑锅的事李雅琪都会在事发之前大喊一声:
“咦?黄丰丰!你怎么把林叔叔家小鸭子的毛给拔光了呀!”
“哎!黄丰丰!你怎么能把冯阿姨的皮鞋扔到树上去呢?”
“耶?黄丰丰!你又拿篮球砸小凯的脸呀!噫~~~鼻涕都打出来啦……好可怜哦!”
……
常此以往,黄丰丰家喻户晓,恶名远扬。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看着眼前男孩嬉皮笑脸,黄丰丰急怒攻心,抓起路边的石头朝他扔过去,李雅琪灵巧的避开,石头却打在了李爷爷那只脾气暴躁的大狼狗身上,狼狗窜了起来直往丰丰身上扑去,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丰丰柔弱的身体上,伴随着一声惨叫,狼狗迅速逃离现场。
因为狗缺了几颗牙,咬印正好呈现一个五瓣梅花印。
看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空碗,齐皓雪心里涌过潺潺暖流,悠悠道:“他人呢?”
小南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耶?我听念甫说,阿狗以为郡主讨厌他才会屡次捉弄,现在应该正要出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