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留倦怠的在地上软成一团,闭眼小憩片刻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悄悄撩开眼皮观察扶苏这个煞星的一举一动,翘首以待的期望对方露出点体力不支或者突然中毒之类的倒霉表现。
眼下去找清觞的事情怕是暂时要搁浅了,最先考虑的显然是如何兵不血刃的从这煞星手中逃掉,起码也得剩一口气,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罢。
半靠着的扶苏不急不慢的抬眼,兴趣盎然的看着立马闭目假寐的夜长留,斟酌了半晌语气后缓缓道:“要本座给你分析一下,你四肢齐全的从本座眼皮下稳妥溜掉的几率么?”
假睡的夜长留眼角一抽,觉得扶苏尽量放柔后的语气依然欠揍的令人发指。
干瘪的藤蔓植物在朦胧的火光中被烧的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亮笼罩了小小的山洞,映在扶苏沉默的面孔上,过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重重阴影,屈着一只腿坐下,右手牢牢握着剑柄三寸,沉默中蓄势待发,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不出片刻,雨水就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又很快转为瓢泼之大,从洞口放眼眺望,只觉天地间一片迷蒙,被雨水击打起地面浮尘,烟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外面绑着的两匹马被暴雨一淋,威风的马鬃倒了下去,不情不愿的狠踢蹄子,不住长嘶。
地势上比较靠近洞口的夜长留闭着眼睛,溅在洞口的水滴砸成八瓣,一点没浪费的全都贡献到了她脸上。
悄悄吐掉溅到嘴里的泥水,夜长留小心的拱了拱身子,侧头看着无动于衷仿佛已经入睡的扶苏,手脚利落的起身挪了挪带着体温的几件外衣,尽可能的凑近火堆,远离洞口才安心躺下。
如此大的一番动作,扶苏依旧抱剑坐在那,不言不语的闭着眼睛,让夜长留预备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压下脑海中叫嚣的睡意,挑着一双凤眼观察扶苏的一举一动。
扶苏呼吸的声音平稳沉静,数日的奔波对他来说极为寻常,全靠一身内力拼着,如今外面大雨倾盆,淋淋漓漓的声音催人入梦,握着剑鞘的手指上隐隐露着青筋,让人毫不疑心这只手出剑的速度。
同样留意到这一细节的夜长留不满的抿唇,看着外面越加深沉的天色,悻悻的放弃了雨夜外逃的计划,缩着脑袋钻进披着的外袍里,有这么个煞星守门,她尽可以睡得毫无顾虑。
火堆兀自噼啪响着,下面的一层已经烧作飞灰,火势在缺少燃料的前提下慢慢小了下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即使是夏夜的夜晚也带了两分阴冷,更别提外面雨势未曾减小,噼里啪啦的好像砸在人的心上。
有内功护体的一代大侠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可一边睡觉一边以作弄夜子安为乐的夜长留可受不了这个,掩藏在外袍下的人影尽可能的团成一团,不自觉地朝温热的火堆挪了挪身子,在下摆烧着之前警醒的坐了起来……
扶苏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贴着洞壁,一张俊颜长年累月的惨白着,也不知道是否觉得寒冷。呼吸却和睡前相比略有紊乱,引得夜长留轻手轻脚的从温热的小窝里爬了出去,蹲在扶苏面前保持着好奇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看着对方鼻尖冒出的冷汗。
许是感到有人靠近,搭在剑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扶苏紧闭着的眼皮颤了颤,似乎有要醒的架势。夜长留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扶苏努力在梦境中挣扎了一番,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靥住了!”术业有专攻,靠这个吃饭的夜长留挠挠脸颊,一语中的。
眼皮不安的颤了颤,握在剑上的力道又重了两分,扶苏像是迎合夜长留的诊断一样,呼吸声跌宕起伏,俊美无暇的面容透漏出几分在清醒时绝无仅有的脆弱。
琢磨着要不要趁机跑路的夜长留看了看外面依旧压低的天色,又看了看扶苏一脸不得解脱的模样,往外挪的脚就顿了顿,再想起那日和萧萧一起侥幸活命时亲口答应的条件,还未挪到洞口的脚就走了回来,干脆直接的握住了扶苏垂在身侧的左手,剩下的精神力在夜子安喜上眉梢的狂笑中拧成一股绳,轻而易举的钻进了令扶苏连连蹙眉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