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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长舒一口浊气睁开眼,猝不及防和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对上,下意识后仰,发现蹲在自己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闻放。

“你……有事?”

见闻声从定中醒来,闻放那双可怖的眼睛瞬间积满水雾:“哥……哥!哥哥——”

话还没见说几句,人已经朝闻声扑过来。躲也不是躲不过,闻声却生生受下这一撞:“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她们欺负我……女修好可怕……我都不敢出门了……”

闻声垂眸盯着闻放紧揪自己衣襟的手看了多久眉心就皱了多久,片刻后闻放的哭声渐消,他才轻轻拉回衣裳:“好好说话。”

闻放擦了擦眼泪,声线有些发颤:“就隔壁新搬来的那个女修,简直就是个夜叉!跟萧怀山一丘之貉相互勾结,你看你看!”

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脸:“昨天你走之后,她们合起伙来把我给打了,还专挑脸下手……霸占院子里的灵泉不说,还羞辱我,简直可恨!哥你要给我报仇!”

闻声端着他的脸左右打量,发现除了眼睛较平时憔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她们打你了?”

“嗯!”

“打的脸?”

“没错!”

闻声很快放手,闻放只听见他似乎叹了一声:“本来就有毛病……”

“什么?什么毛病?”闻放没听懂。

“没什么,我说找个机会替你报仇。”闻声很快恢复正常,摸了摸闻放的脑袋起身换衣:“不过时间不早了,今天还得去博闻殿。”

“哥你不信我?”闻放敏感察觉到不同:“我昨天真的满头是血!被她们不知道喂了什么药之后才恢复如初!话说这药见效还挺快……不是!总之我没有说谎!”

闻声听了这话回头,输入一丝灵气在他经脉里游走,片刻后收回手继续穿衣:“经脉强健灵气较之前更加精纯,那药应该是洗经伐髓的灵药,没有大碍。”

“可是……”

整理好衣冠闻声转身:“阿放的话我都信,只是修习要紧不可随意惹事。更何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再等等。”

闻声正经说话的时候总透着些许不容置喙,是令人没由来心生安定的不容置喙。闻放最吃他这套,乖巧点头:“我听哥的。”

两人很快出门,出来没多久就听见隔壁也传出响动,萧怀山和金满满也正准备去博闻殿听堂授。

闻放对着二人远远哼了一声,金满满应该是听见,仙鹤离开之前突然见她回头扬了扬拳。闻放见状下意识躲向闻声身后,再次探出头时两人已经飞远了……

*

半柱香后,博闻殿。

飞天兽在大殿堂口相继落下,因为不到三年一次的新弟子统一招募,来往的人并不多,大都穿着黑色的外门弟子服,闻声几人也不例外。

由此就显得那几个穿着白色内门弟子服的男女格外显眼。

“青洲闻氏兄弟何在?泰极城主之女萧怀山何在?”每有人经过,那群白衣内门弟子都会抓着问上一句。

闻声也听见,不欲经过几人跟前,便带着闻放沿角落进殿。

不料在殿外最边缘的金柱后,遇上同样抱有此意的金满满萧怀山两人。

闻放条件反射往闻声身后躲:“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这可是博闻殿!”他以为这两人守在此处还是为了打他。

不想金满满却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萧怀山更是一反常态与闻声行礼:“师叔。”

闻声回了半礼:“为何不进殿?”

“等

你们。”萧怀山示意闻声看殿门处:“有人守着。”

闻放也顾不得躲闪,探出头就见门口斜倚着一个白衣修士,筑基初期修为,左手拿着一弯长弓垫于右臂之下,正看着地面出神。

此人与外面一群白衣弟子显然是一伙的,闻放瞬间想明白:“他在等我们?”

“还不算太蠢。”金满满笑得一脸无害。

闻声眉心紧锁:“司家人。”

“应该是。”萧怀山点头:“我听说文经阁一楼的管事今天换了。”

“意料之中。”昨日闻声给司马仁乾坤袋时并未避着旁人,或是见财起意或是被自己人灭口,那管事下场无非这两个。

“阿放,你去问问此人的身份。”闻声很快收回视线。

“好嘞!”

等待的片刻,金满满几次想冲出去:“这人浑身都是浮躁之气,既然与你有仇,待我出去打他几拳保准乖乖听话,跟昨天那小子一样……”

萧怀山唯恐闻声听见:“不可莽撞。”

“少装正经,咱俩在这儿等这么久是为什么?你敢说不是想骗那俩兄弟出头?”

萧怀山捂住她的嘴慌乱回头去看闻声,却见他还是之前的姿势,对两人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不禁舒了口气。

“他哥哥不似他那般莽撞,你休要胡来。”

金满满轻哧了一声,满不在乎:“炼气后期的童子鸡我一拳能打十个……”

闻放很快带着消息回来:“哥,我打听清楚了。”

“怎么样?”

“这人是天启峰谨善道君座下弟子,叫司有礼。因为师父掌管悬赏堂口的宗务,平日颇为嚣张。”

“长老的弟子?”萧怀山心忖,如此倒真不好办了。

金满满不解:“长老怎么了?长老不能打吗?”

几人都没有接茬,都在等闻声说话。

很快闻声开口:“宗门之内他不敢乱来,此人多半是司有德的兄弟,不解决往后只怕麻烦不断。”

闻放挠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换个地方。”

“嗯?换哪儿?”

不一会儿几人从金柱后出来,经过殿门口时果不其然被司有礼拦下:“站住。”

“玉牌拿出来。”

闻声直言:“不用了,我就是你在等的人。”

司有礼闻言终于正身,打量他们一众四人几眼,面色阴沉:“知道我为什么等你们?”

“应该知道。”

“应该?”司有礼双拳紧握:“你们杀了我弟弟,就该偿命。”

闻声嫌他靠太近,伸出食指抵着他前襟往后推了几寸:“你看,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同为兄长,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动手?”

此时有两人从门口另一边经过,司有礼突然出手,那两人就被他踢出去好几丈。

“好大的火气……”金满满躲在最后。

“司有礼,”闻声知道他是做给谁看,“不若你我打个赌。”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明日同去后山幽人谷寻猎,一日为限可寻帮手,不论灵草妖兽,所换灵石更多者胜。”闻声继续道:“失败者答应获胜者一个条件。赌还是不赌?”

“不赌,”司有礼嗤笑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为什么要等明天?”

“不,众目睽睽你

不敢。”闻声依然很是平静。

正在司有礼犹豫之时,一直躲在闻声背后的闻放突然冒头:“哼!果然是个怂货!”

“你说什么?”司有礼咬牙,伸手欲来抓闻放,却被闻声拦下。

闻放变本加厉:“啧啧啧,说不过就要动手。你们司家起名真是有意思啊,一个有德一个有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缺什么叫什么?”

“满嘴歪理,没爹没娘果然就是没有教养!”司有礼眼含鄙夷。

“你说什么……”闻声手上霎时聚起一团寒光。

落在最后的金满满见势不妙立刻跳出来:“这位道友,你小时候莫非被猪亲过?嘴怎么一点都不香啊?”

司有礼蹙眉:“关你何事?”

金满满拍了拍萧怀山:“她,我姐妹。”又拍了拍闻放:“他,我马仔。懂不懂马仔什么意思?就是我能欺负别人不能欺负!”

司有礼似乎不懂,正要说话不妨一张嘴被个馒头堵了嘴:“我还没说完劳烦你先忍忍。”

“叫司有礼?名字挺好听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规矩,弟弟死了就老老实实说弟弟的事,非得扯上人爹妈做什么?”

明明身高只到司有礼前胸,金满满却丝毫不输气场:“不能因为你自己没有爹妈就攻击别人没有爹妈,依你这胡搅蛮缠的劲儿,指不定谁才是孤儿!”

此时一旁呆愣半晌的闻放终于回神,他侧头附耳:“你好像在骂他有爹生没娘养?”

金满满挥挥手:“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说完继续叉腰看着司有礼:“现在有个现成的复仇机会摆在你面前,堂堂正正比一场不行吗?非得闹到惩戒台去?”

司有礼也不是个蠢蛋,他今天来确实是找闻声几人的麻烦。知道昨天发生在文经阁门口的事后,他就找人将司马仁解决了。

究竟怎么处置这几人他其实也没底,弄死是肯定不行的,却又忍不下这口气,才会来博闻殿门口等着。

幽人谷瘴气弥漫,内山还有高阶妖兽,寻常炼气期弟子连外山都不敢靠近,这群人至多不过炼气后期修为,与自己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听闻这几人已拜入内门,若是今天他真当着众人动手,少不了要应付长老们的麻烦,不如将计就计,在幽人谷将这几人弄死,再伪装成妖兽作乱,大仇得报还无甚风险,岂不美哉?

不过片刻思虑司有礼就有了主意,正要开口,却见远处一道灰色遁光倏然而至,眨眼门口就多了一位穿着灰袍的金丹真人:“堂授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不进去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萧怀山反应很快:“启禀前辈,遇上熟人便多聊了几句,正要进去。”

闻放也附和:“对对对!司师兄和我们在入门前就是旧识了,如今又是同门师兄,遇上总该打声招呼,遵纪守礼同门相亲,宗门要记上不正是这么写的吗?”

所幸闻放过目不忘,昨晚胡乱瞟了一眼要记就背下来不少。眼前这位真人不出意外,就是今天堂授的老师。

闻放想的果然不错,来者正是仙律峰循礼真人,听了闻放这席话他面色舒缓许多:“你叫什么名字?是最近新入门的弟子?”

“晚辈闻放,的确是前几日才入门,待三年外门修习期满就会正式拜入仙律道君门下。”闻放的礼数经过这两日已经肉眼可见提升不少。

循礼真人面色微惊:“小师弟?”

“嗯……嗯?”

“哈哈哈哈,我是你大师兄啊!师父出门处理新弟子招募事宜,如今仙律峰都是我在代掌,你的事我都听邱师弟说了,难得你有沉下心历练的心性!我估摸着今天你会来,所以想借授课之机瞧瞧,没想到在门口就遇上……”

循礼真人边说边点头:“嗯,听闻你天资不错,

没想到还如此知礼,待师父回来定然会十分满意。”

金满满:“……”

萧怀山:“……”

闻声:“……”

司有礼:“……”

“……”闻放嘴唇翕动,最终只吐出干巴巴的一句:“师兄谬赞了。”

“既然见面了也不好让你空着手回去,这样,”循礼真人从腰上解下一条玉珏,“这个坠子你拿去玩,刻有祛毒阵法可使你百毒不侵,不是什么好东西。待你正式入门师兄再给你量身打造一件法器!”

“多谢师兄。”闻放双手接过。

“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闻声行礼:“晚辈闻声,是阿放的兄长。”

萧怀山和金满满也相继解释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你就是闻师叔?”循礼真人即刻还礼:“大家都在议论好奇,怎么样的风姿才会让玄危道君破例收徒,果然与道君颇有相似之处。”

他似乎还要说,不妨有人从大殿里出来催堂,循礼真人只好作罢:“好了,你们进去吧。有话下堂之后再说。”

循礼真人在此,几人也不好和司有礼多做交流,只能告辞。

待几人进去后,循礼真人才看向司有礼:“还愣着干什么?你想再学一遍宗门要记?”

“不不不……”司有礼连忙摆手:“我只是路过立刻就走,师兄告辞。”

话没说完人已经奔逃出去。

*

已经进去的闻声四人很快就找了一处靠墙的角落,闻放刚坐下就去拉扯闻声的衣服:“哥,你刚才差点就破功了……”

“没错没错,”后排的金满满也凑过来,“明明说好他如果不答应就嘴炮他逼他狗急跳墙,你怎么自己先忍不住了?”

闻声正身跪坐目视前方,半晌没有动静。就在几人以为他不会解释时,忽然听见他开口:“我和阿放有父亦有母,只是不在了。不在并不意味我们没有教养,我是阿放的长兄,二叔便是我和阿放的父母。

如今二叔不在,我便是阿放的教养。”

这话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和他脸上的平静同样令人安心。

“哥……”闻放心下微震,眼中泛起氤氲。

是了,他总觉得哥哥最近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同。直到此刻他才惊觉,他的哥哥是越发像二叔了,像个一家之主。

闻放陡然想起上辈子的自己,那一世的他远没有如今这样懂事,走到哪儿都脱不下二世祖的骂名。可即便如此,哥哥也依然苦口婆心,从未放弃将他引回正途。

可他是怎么对哥哥的呢?他以萧怀山为条件威胁哥哥,让他替自己杀了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子,想着只要那个人死了萧怀山自然会爱上他。不得到萧怀山绝不改邪归正……

现在想想,那些人骂得太对了,他闻放简直不是个东西,为了一个看不上他的女人,竟然将亲兄长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重活一世,他绝不会让这种蠢事再次发生,若有人要伤害他兄长,便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他也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好好保护兄长,绝不为情所困。

闻放转头擦了擦泪,将这个念头深深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不止是闻放,就连金萧二人闻言也颇为震动,萧怀山尤甚,望着身前兄弟二人的背影,眼底隐有歆羨之意。

手背突然覆上一阵温热,萧怀山侧头,就见金满满顶着一张素然兮兮的脸冲她微笑,明明长得不算惊艳,萧怀山的心情却因此舒畅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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