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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瑗本来就找不到身份书烦着,让杜聿霖一搅和,心情直接跌到谷底。

连吃的都提不起她兴致。

离婚书上的十一月二十八日,剩下的日子可不多。

越是挨近,她就愈是心浮气躁。

她可从没想过什么一时的权宜之计,就这么把自己送到杜家去。

沈南瑗整一个周末都窝了家里头,天气冷了,她又极度畏冷,在没有空调,暖宝宝的年头。

她已经用上了暖水袋,脚边搁一个,手里捂一个。

“南瑗,这样火气要没的呀。要往后再冷点,你咋办?”李氏一看她那畏寒的样子,不禁替她发愁。

沈南瑗早想好了,要是去的地方冬天里熬不过冷,她就再往南边去点,等冬天过了再回去。

毕竟有了钱,想怎么任性怎么任性。

可当下,沈南瑗还是愁的。

她一进学校就被教务科找了。

还是陈理事找。

这就跟什么预告都没有,被老师叫过去是一个理。

教室里头的都在猜,猜沈南瑗犯什么事儿了让古板老巫婆找上了。

大家都看向杜文玲,后者一开始没察觉,等发现时没好气冷哼了一声,“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写答案了啊,不会等她回来自己问么。”

在一众或看好戏,或打赌猜测的人里头,蒋子玉大概是最担心沈南瑗的一个。

蒋子玉家境一般,沈南瑗家的条件都要比她好上许多,虽说她一直没表露过难处,但沈南瑗却暗暗帮她化解了几次麻烦,她一直心怀感激。

她咕哝了一句:“谁说被找就一定是坏事……”

“蒋子玉,你是近朱者赤,被小妖精给迷昏头了罢。”有人跳出来说,“哪个不知道,她这个月月底就回去嫁人了,这一进一出的,就背个圣约翰名校出身的名头,她是高兴了,把我们这些正经念书的当什么了。”

“就是,她不要脸,咱们可要!哎你们说,该不会是考虑到某人婚期将至,教务处让人回去及早收拾收拾,准备出嫁哈哈哈哈……”

那人一说完就引来一阵附和的哈哈大笑,杜文玲也不爽沈南瑗,可一想沈南瑗要进的是自个家的门就笑不出来了。

“别跟我提这茬,听见就恶心。”

“还是杜文玲最惨了,小妖精摇身一变就要当你大嫂,你大哥那样,万一叫她给拿捏住,那以后……”

“以后什么?”杜文玲眼睛一翻,“要教不会她规矩,我杜文玲的杜字就倒过来写!”

关于这一点,众人倒是不怀疑。

不过,从这一月的相处,她们也看的出来,那个沈南瑗也不是省油的灯。

未来的杜家,说不定会很热闹哦!

沈南瑗是踩着笑点进来,一开始莫名,但看杜文玲在其中一脸深闺怨妇的鞋拔子脸,她就明了了。

相看两相厌,眼下这情形也适用。

“南瑗,陈理事让人找你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呀?”蒋子玉可不管她们说什么,问出了自个担心的。

沈南瑗张口想说,结果一看周遭都竖起了耳朵,突然咧了下嘴角,凑到了蒋子玉耳边悄悄嘀咕。

蒋子玉随着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丰富,引得众人挠心挠肺的好奇,偏上课铃打了,是张老师的国学课,大家不敢造次,各自回了位置坐好。

只是没想到,来的并不是张老师,而是个非常年轻英俊的男人。

沈南瑗一看到那男人,眉心跳了一下。

“同学们,今天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说。”带着男人一块来的乐老师站在讲桌旁说道。“张老师年事已高,身体不适,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将由安先生暂代为大家讲课。”

教室里的女生早在男人出现时就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骚动,偷偷摸摸的交头接耳,名媛千金们的‘矜持’都喂了狗,那个千姿百态,让沈南瑗看了个瞠目结舌。

“大家好,我叫安禄。”男人正是那天在路边救了沈南瑗还能自个接胳膊的那位,他的目光在下方巡视过,扫到沈南瑗时也颇有意外,随即露了微微笑意,点头致意。

沈南瑗觉得不回无礼,便也稍稍点了下头。

真是巧了。

巧得怪让人心惊的。

然而不等沈南瑗思忖出什么,就发现教室里的氛围变得古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视线更多了鄙夷与不屑。

沈南瑗撇了撇嘴,她有女主光环这没什么奇怪啊,但凡是书里的男配,总是要过多过少和她牵扯上点什么关系,反正不是爱情就是友谊,亦或是寻仇,这叫女主光环定律。总之,好的坏的,她得照单全收,没得选。

“好了,这是一桩,还有一桩,就是一年一度的感恩节会,今年晚会陈理事方才与大家商讨了,一致决定由沈南瑗献舞作为开场。”

乐老师笑了笑,“沈同学,好好排练,不要辜负陈理事的期望,加油。”

“……”沈南瑗原想着还是低调,没想到被人这么快就曝光了干净。

原本还只是一丢酸味掺杂的目光,这下子都变得虎狼似的,像要把她活吞了。

她不禁看向乐老师,后者洋溢着喜气笑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投下的话是重磅炸|弹,非常娇俏无辜地同安禄挥手再见。

整一节课,饶是沈南瑗再淡定如水,也顶不住背后那些个眼刀子。

一年一度的感恩节会,是西方人重视的节日,圣约翰是约翰逊夫人创办的,自然也就讲究这个节日排面。

陈理事刚刚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

对沈南瑗来说,她唯一深刻的印象大约来自于火鸡,烤得焦香,外酥里嫩的烤鸡。

跳劳什子舞,搞啥晚会,都不能放假的节日有什么值得热烈庆祝的!!

当然这是沈南瑗在心底疯狂吐槽,在陈理事面前,她只有鹌鹑点头的份。

那是连杜聿霖都敢揍的女人。

说一不二。

她怂。

一节课结束,沈南瑗压根没听安禄讲了什么,周遭的却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反正如果让张老师看到,应该会觉得自己先前可能用错了方法。

沈南瑗怕被人继续用目光扫成筛子,一下课就出了教室找地儿躲了。

没多久,另一道颀长儒雅的身影也出现在天台,“沈小姐。”

沈南瑗诧异地看向来人,“安老师?”

“抱歉,我刚刚是不是给你惹了点麻烦。”安禄开门见山,坦诚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

沈南瑗咧了咧嘴角,摆手。没事,她麻烦事多了,不怕多担一件。

倒是他,沈南瑗下意识就报了一丝警觉。

“没想到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今天,嗯,替张老师上课。”沈南瑗笑笑,试探地说:“真巧。”

安禄像是听不出她在内涵,“原本是想找份教书的工作,没想到,跑了女校,好像是有那么点让人不适应。”

沈南瑗:“……”我是这意思?

“陈理事说,学校里全是女学生,但不是不开化的封闭环境,有男老师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说后续会继续招名男的体育老师。”安禄又继续道。

沈南瑗不由得想到了列入考试项目的长跑,不过这些跟她都没多大关系,反正跑路迫在眉睫。

“安老师……好像要上课了。”她提醒道。

“啊,我想起来,陈理事刚才还找我谈过一件事,起初我没反应过来,不过刚刚乐老师一说,大概,和你有关。”

“嗯?”沈南瑷还没听,便觉头疼。

“因为在履历表上我填了华尔兹,所以,开场的曲目,好像是由我和你来完成,可能需要时间、嗯……安排一下?”

“什么?”沈南瑗不是不懂他的话,只是惊讶到一时当机。

“就是安排排舞啊!”

安排泥煤!

她嫌自己的仇恨值还不够高么!

沈南瑗敷衍了安禄,说有时间就排。

但有没有时间,还不是她自己说的算。

——

生活里最后一块相对单纯一点的净土也没有了。

那位叫安禄的男老师,简直就是万花丛中的一点绿。

能想象嘛,杜文玲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找过任何人的麻烦了。她没空啊,因为一到课间就跑去堵安老师了,拿着书本煞有介事的模样,还别说,叫一众老师都跌破了眼镜。

谁不知道呢!督军家的女儿随爹,是个看起来文静,实则不大文静的个性。

说白了,也是到学校里来镀金的。

就全校的女生集体追堵安禄的情景,约莫是违背约翰逊夫人初衷的。

但安禄那一口醇正的伦敦腔口音的“英格利斯”,就能让和他说话的姑娘们为他痴为他狂,更别说样貌上的优势,和那股子文质彬彬的气质。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姑娘们私底下闹作一团,但到了安禄跟前,那一个个都是温顺的小绵羊们。

功课上的问题,咳,特别多。

不光问国学,连问英语的也特别多。

这让教授英语的琳达夫人,压力山大。

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外国人,难道还没有一个留学生的英格利斯好?!

而自打安禄在天台抛下那话后,沈南瑗压根一点都不敢跟他有同框的画面,只要安禄可能路过的地儿,她是绝对不会出现。

当然,她还想去找陈理事。

但陈理事最讨厌人出尔反尔,这件事她前面已经应下了。

校方替她寻个男舞伴也无可厚非,她这头要表现的有什么,那才显得自己有鬼。

她正为这事犯愁,一看到前头一窝蜂的情形,就判断出了安禄的位置,立刻顿下了步伐。

隔着长长的廊道,沈南瑗看到吴娉婷微微蹙着眉看着的那个方向,正是安禄婉拒一个姑娘的便当,斯文有礼。哪怕是拒绝的话,说得话也叫人如沐春风,讨厌不起来。

那厢的吴娉婷嗨在怔怔看着。

沈南瑗一手从后头勾住了吴娉婷的肩膀,指着安禄问:“玉树临风,学富五车,看穿着家世应该也不错……可泷城并没有一个安姓,你说这是谁家的好儿郎呢?”

“不知。”

“那你看那么久?”

吴娉婷把沈南瑗的手拨拉下来,“张老师不在,你就现猴形了。”

“……你才猴。”

两姐妹一拌嘴,倒把前面围堵的那茬给略过了。

殊不知,正在当中的人仿佛有所感应的抬头,就看到了廊檐下的两名少女。一个冷若冰霜,此时却噙了淡淡笑意,一个娇媚动人的,却偏偏带了点娇憨,画面甚是美好。

短暂的一眼,不为人所察。

而那俩个恰还是在议论他的。

“你只瞧见了这人的外表,焉知他的内心。”吴娉婷甩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她觉得那人有点面熟,才多看了两眼。女校里来了男老师,瞧瞧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全把矜持当饭吃了。

“哦,我懂了,咱们的吴大小姐找男友需要的是心灵上的共鸣!不在意那些臭皮囊。”沈南瑗瞧了一眼那边的拥挤,打趣地道。

吴娉婷瞪她一眼,“刚才把人说那么好,你该不会也想找他?”

“这泷城谁不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沈南瑗摊了摊手。何况,要找也得找宜家宜室那种啊。

“既不找他,那就走。”

沈南瑗赞同地点头,两个人携着手离开了这是非地。

安禄好容易从热情的人堆里挤出来,再一看那边的小路尽头的两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忍不住蹙眉。

午饭时间。

吴娉婷一向都是小鸟胃口,吃不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她似有心思。

沈南瑗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吴娉婷说着,却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去?”

“小管家婆上身?”吴娉婷故意不客气地揶揄,让沈南瑗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爱干嘛干嘛去。”当谁稀罕管似的。

吴娉婷就喜欢这人不禁逗的样子,比起匡珍珠对她自然而然的好感,吴娉婷和她大概就属于欢喜冤家那一派了。

炸毛,大眼睛浑圆,才好玩。

一点不清楚的沈南瑗还在慢悠悠地舀着汤匙,喝蘑菇菌汤,不及防对上吴娉婷那眼神,差点给呛着。“咳咳咳……”

麻蛋,她差点以为看到了杜聿霖那家伙的眼神。

吴娉婷顿时一脸嫌弃地撇下她走了。

她借了老师办公室里的电话,打到了匡家。

“是我,吴娉婷,珍珠在吗?”

“吴小姐您好,大小姐不在。”

吴娉婷自然知道匡珍珠和匡夫人一起回了外婆家,她接着又问,“傲西呢?”

佣人道:“哦,少爷啊,正倒了时差起来要准备出门,吴小姐稍等,我这就给你去叫……”

她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声,似乎在询问电话这头是谁,吴娉婷眉头拧得更深,“不用,还是我改天有时间再约。”

说完就仓促挂了电话。

说起来,她是看那个安禄觉得面熟,后来想了想,才隐约跟匡珍珠那弟弟匡傲西联系到一块。

匡傲西八岁就出洋留学,说好听是留学,实则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去洋人那儿寄宿,说白了还不是怕孩子在家遭罪,走了杜家的老路。

但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也可怜。

她那会也还小,就记得匡傲西被送上渡轮那天,他和匡珊瑚两个,一个在船上大哭,另一个在船下尖叫。

撇去匡珊瑚的人品不说,那场面现在想想,也是撕心。

她觉着学校里的这个安禄有些匡

傲西的轮廓,又想着他也是刚从伦敦回来,这才打了电话去匡家查虚实。

结果,是自己想多。

得了这一确定,她绷了一早上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下意识地就觉得不是匡傲西就好。

等她回去,就看到了沈南瑗还坐在那……吃。

今个儿的午饭是冬儿送来的,张妈妈做的海鱼馅儿饺子,大条的海鱼去了皮去刺,加醋去鱼腥,加姜粉暖肠胃,用了胡椒粉提鲜,咬一口鲜香四溢。还有米各士肠店的欧式火腿肠,临近感恩节代客加工烤全鹅、烤火鸡的店主开发了新口味的火腿肠,口感滑嫩鲜香、咸淡适中。

也就是后来的老火腿,沈南瑗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把纸包的袋子倒了两遍像是记下了。

“贪吃鬼。”

沈南瑗没抬头,张嘴就道:“能吃是福。现在不多吃点,也不知道外面还能不能吃——”到字,没说出口,她抬头看向吴娉婷倏地停了下来。

后者重新坐回了她对面。

好像压根没听到似的。

沈南瑗心底琢磨着,有点忐忑了。

吴娉婷舀着咖啡勺,搅着一杯浓厚醇正的黑咖啡,慢里斯条。

沈南瑗疑心她没听清楚,正自我催眠呢,就听到吴娉婷开了口,“北边比南边乱,要去,过海去。”

“过、哪儿?”

吴娉婷赏了她个白眼,“爱滚哪儿滚哪儿。”

“……”沈南瑗一噎。

这算不算仙女也有暴躁的时候?

“我早就想过了,就你这种狐狸,能甘心嫁给杜家那个大傻子!要么是贪财,要么就是心底憋着什么大主意。这些日子我也看了,你贪财,但取之有道,不失为一个正派的人。那么你若想摆脱这种困境,大约就只有一个字了……”

吴娉婷这一番话说得声音极低,她抿了口咖啡,瞧了瞧不远处低头吃饭的几人,不动声色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和沈南瑗讨论杯子里的咖啡或者是今天的太阳不错之类的无关紧要话。

“钱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到时候我会将你应得的部分汇进海外的户头,名字用我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你随意支取。”

沈南瑗霎时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娉婷冷哼了一声,道:“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骗人的小把戏。”

其实吴娉婷该有一丝着恼的,毕竟她不喜欢被人当做一视同仁的耍了过去。

“我是真的……”沈南瑗当然知道吴娉婷这番变脸无非是觉得自己行径不亲,拿她们跟外人糊弄。

不等她解释,吴娉婷却忽然抬起头,朝着门口那同人打起了招呼,“安老师,也来吃午饭吗?”

沈南瑗心惊收声,看向了吴娉婷对面不远的男人,后者展开笑颜道:“我来找沈同学一起排练。”

沈南瑗的脸顿时皱巴成了一团。

她差点给忘了这茬麻烦事儿。

吴娉婷看在眼里,扯了下嘴角,眼睛不眨地说谎:“老师,她的脚刚才扭到了!”

“是吗?”安禄大步走了过来,不掩饰关切:“严重么?要不要我送沈同学去校医那里?”

沈南瑗自然注意到落在她和吴娉婷这桌的视线越来越多,别扭地缩起了腿:“不用了安老师,不是什么大扭伤,就是走路的时候有一点疼。估计过个几天就好了。”

实际巴不得借着这机会,把开场舞这茬给推了。

孰料,安禄是一根直筋儿,只提了道,“其实找个中医馆子推拿一番兴许会好得更快,要不放学的时候,我送沈同学回家顺道去看看。”

“不用!”沈南瑗和吴娉婷异口同声地道。

安禄杵在那,被这般拒绝似乎才觉得自己冒进,举手作揖,“冒、冒犯了。”

“老师放心,南瑗脚上的伤,我会带她去看。送回家,也该是由我这个义姐来方便。”吴娉婷噙了三分笑意缓缓说道,细长凤眸还不忘多打量了他两眼。

“应、应当的,应当的。”安禄遭那番打量,脸早就红了,又作揖两下匆匆告走。仿佛多待一刻,就能把自个烧起来。

吴娉婷盯着他背影眼底露了几分狐疑,这人到底是真那样,还是装的?

按理说留洋回来的,行为举止更开放才是。

转念又一想,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沈南瑷,再加上家里多事的匡珍珠,弄的她竟如此多疑了起来。

——

沈南瑗因为吴娉婷一句脚伤,索性继续装下去。

她提心吊胆了半下午,临放学的时候,都没敢从正门走,深怕再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不过,还是吴娉婷了解她。

她才将从学校后门闪了出来,就见吴娉婷倚在一辆挂着警察局牌照的黑色汽车前,冲她招了招手。

吴家的大小姐上学放学都有警察局的专车接送,这是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的事情。

沈南瑗等到没人的时候,一路小跑到了她的跟前,“不用你送!”

“我扯的慌,自然要负责做的周全。”吴娉婷不由分说,挽了她的胳膊拖她上车。

开车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周正。

沈南瑗悄悄地碰了碰吴娉婷的胳膊,小声道:“警察局招警还要看外貌的吗?”

吴娉婷哭笑不得,车子的空间只有这么大,她的声音再低,前头也是可以听到的好嘛!

她气的捏了捏沈南瑗的脸颊,不快地说:“不许乱说话。”

沈南瑗见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来,她咧了下嘴,问道:“这位警长,你好!”

吴娉婷又拧了她一把,原是不想给她介绍的,哪儿知道这个小狐狸,脸皮这么厚实,恐怕下一句就会自己问了。

她索性给两人介绍道:“南瑗,这位是窦警长!”

“窦警长,这位是沈部长家中的三女儿,沈南瑗。”

“沈小姐,幸会!”那位窦警长向她点头问好。

“哦,姓窦。”沈南瑗悄悄地在吴娉婷的耳边说。这位就是珍珠口中的那个整天给吴娉婷送东西的窦警长。

沈南瑗的眼睛眯到了一起,笑嘻嘻地说:“窦警长你好啊!我吃过你给娉婷买的豌豆糕,很甜啊!”

窦川的脸热了一下,但到底是见惯了大风浪,哈哈笑着说:“要是沈小姐喜欢,下回我多买一点。”

“那就多谢了!”话是说给窦警长听的,沈南瑗却一个劲儿冲着吴娉婷挤眉弄眼。

吴娉婷对她很是无语,想也知道到最后匡珍珠那肯定能听到不少经沈南瑗‘加工过’的细料,两人兜了一道,她才逃不过那轮番揶揄打趣。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这些,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匡珍珠的心里不是也有一个跟夜明珠似的宝贝心上人。

倒是眼前这丫头像是情窦未开……想想也是,生存环境那么糟糕,只想着怎么让自己生存的更好,哪里会有那个动心的闲情逸致。

不多时

,到了沈公馆所在的井岸胡同口。

窦川是执意要将沈南瑗送到家门口的。

可沈南瑗一瞥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过去。

“窦警长,谢谢你,我在这里下就可以了,正好在路边的小店买个东西。”

这说辞吴娉婷没有任何怀疑就接受了。

她也道:“那就在这儿停!”

反正也没有几步路了,就沈南瑗的身手,她也不担心。

今儿这一天,吴娉婷带给沈南瑗太多的触动。

沈南瑗临下车的时候,忽地凑了上前,像西式的吻面礼一样,亲吻了她的脸颊。

吴娉婷没防着她能这么肉麻,羞恼地捂了脸颊大喊:“沈南瑗!”

似乎又把这当作某人作弄。

然而沈南瑗那儿已经下了汽车,站在路旁,笑眯眯地冲她招手,灵动双眸里还蕴了一丝浅显的感激。

窦川笑着发动了汽车,说不艳羡那是假的,就刚刚那位沈小姐那一下子,是他想了许久都不敢来的。

这厢,沈南瑗一直目送黑色的汽车拐了个弯,消失在大路的尽头,这才磨磨蹭蹭地往路边的商店走去。

她没什么东西好买的,毕竟这个时代零食的种类不多,至于口感实在是不好形容,她挑挑拣拣一阵儿,挑了几样小孩子们爱的东西,又故意假装没有看见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这时,商店的老板生气地一叉腰,站在门口道:“小赤佬,一边去,不要耽误了我做生意。”

那个小乞丐吓得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两步。

老板继续吆喝:“再远一点。”

眼看小乞丐退到了墙角。

沈南瑗拿出了钱包,递给老板:“结账。”

老板这才转回了身。

沈南瑗抱着几样吃食从小乞丐的身边路过,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递了两包本地产的饼干,“给,拿着。”

小乞丐愣了片刻,伸手接过来的时候,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快速说:“沈小姐,去思源书店一趟啊!”

思源书店在圣约翰学校门口,上回那个裴天成就是在书店的门口,给她递了张字条。

沈南瑗仔细想了想,没有回应他去不去,直接走掉了。

心里翻腾了一夜,沈南瑗知道裴天成找她多半也是因着她要开溜的事情。

裴天成一个人猜到就算了,现在连吴娉婷也猜到了。

沈南瑗难免忐忑,那个杜聿霖会不会也早就猜到了?

眼看着日历表上的出嫁日越来越近,她下定了决心,这事儿,再不能拖下去。

第二日,沈南瑗抽空去了趟思源书店。

去了便瞧见了书店门口的黑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失物招领——上周一在本店拾到英语辞典一本。

还别说,沈南瑗上周一真的和蒋子玉逛过书店。

她凑上了前去,询问店员:“你好,请问是个什么样的英语辞典?”

“哦,辞典的第一页写了个瑗字!”

沈南瑗笑了一下,“是我的,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沈南瑗唯恐店员不相信,还拿出了自己的本子,给店员瞧了瞧她的名字。

只是她的行为可能很是多余,那店员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很快就去柜台后面翻出了一本辞典。

而辞典的中间是明显夹了什么东西的,中间稍稍鼓起了一点。

沈南瑗觉得自己是地下党接头的戏码看的有点多,一头黑线地将辞典装进了书包,道了声“谢谢”,匆匆离开。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她这才翻开了辞典。

只见里头夹了张白纸黑字的身份书,她的心顿时怦怦跳了起来。

姓名:裴玉玉,年纪一十五岁,性别女,住址泷城南焦路三号。

下面是大红的印章,黑字的编号。

沈南瑗不知晓这个裴玉玉是不是真有其人,不过裴天成送来这个的目的,她已经知晓。

那个人猜的还真是准,这一来二去的先解决了她头一项难处,也是最要命的。

这下好,沈南瑗呼出了一口长气,仿佛明天就能获得自由。

——

监视人这活,二毛子从警察局就在干。

后来投到了少帅的麾下,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委以重任,虽然干的还是监视人的活,但他好歹也算专业啊。

于是这一来,就领了个小队长的职务。他将一行四人,排了个早中晚班,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着。

吸取上回白虎帮搞出来的教训,他要求自己的手下,要把沈三小姐的行踪全部都记录到本子上。

晚上交接班,二毛子接过了手下递来的记录本,翻阅起今儿白日里的情况。

“……三小姐去了一趟思源书店,找到了丢失的辞典……”

二毛子拧起了眉毛,二话不说,就把记录本砸到了手下的头上,“你他妈到底会不会记录?什么叫找到了丢失的辞典?我问你,辞典是什么时候丢的你知道吗?万一上头要是问起来,你能说的清楚吗?”

手下支支吾吾辩解:“上周一是老大您的班,我看老大记录的有去思源书店,没准儿就是那时候……”

二毛子一听这话,更恼火了:“你是说我消极怠工,没发现喽!”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老大,我真不是……”

“你不是个屁啊!给老子改了!”

“是!”

二毛子吊了根烟,心里略微舒畅了一点儿,又教训:“不是哥哥不教你,像这种无关紧要……对就是这种逛逛书店,施舍小乞丐什么的小事儿,根本就不用记。咱们啊,只管看着人别出什么大事就行。”

“那老大,什么才叫大事?”手下虚心地问。

“你傻啊!比如说那些性命攸关的,再比如说瞧着这小丫头别和什么男人在一块儿,给督军府蒙羞……”

说着,自己先嘎嘎笑了起来。

兴许是夜太静,二毛子的笑声有点刺耳。

正在这时候,沈公馆的二楼却忽然打开了一扇窗。

站底下不远的几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转身,背对向那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南瑗就立在窗前,眼睛直视着外间的胡同口。

黑漆漆的夜里,只见明亮的路灯下立着几个人,自行车挨墙靠着。

没推窗之前,她已然看了半天,那些人推推搡搡的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而沈南瑗此刻想的是,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甩掉他们。

她拿出了一张纸,很形象地画了一个她,和一个紧闭的城门,在她的身后,还有四只不一样颜色的小麻雀。

这些讨人厌的小毛雀,叽叽喳喳的,要想神鬼不觉地离开,就得让他们闭嘴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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