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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丽是最近才和杜文玲勾搭上的。

学校里,但凡存了点交际心思的,怎么会不想攀上杜家。

哪怕不是杜家,也有的是别个家世显赫的,和这样的家族,在美好的学生时代打好交道,处好了关系,于将来是有大大益处的。

这是陈嘉丽姆妈教她的,不要急着站队,也不要急于某种关系的达成。意思就是即使倒贴,也不能让自己显得过分廉价。

然而,先前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当机会来了,江晓笙不肯再听杜文玲的话跟沈南瑗作对而因此受到冷落,杜文玲朝她勾了勾小指。她就把她姆妈教得都忘了。

陈嘉丽就是抓住这个机会,上了位,享受到了她从前希冀的待遇。

认真说起来,其实她和杜文玲的关系也一般,用更准确的形容,是各取所需。

杜文玲这个人,仗着自己是杜家的女儿,对谁都颐指气使,谁跟着她都得忍气吞声。

她把自己当公主,但能在圣约翰的,还别说几乎个个都是家中宠着的小公主。

好在陈嘉丽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准确,她就是杜文玲的小跟班。

小跟班要干什么呢?

只需要不停地给沈南瑗制造小麻烦。

她倒是想制造大麻烦来着,可她在心里衡量过了。

沈南瑗嫁入督军府,可就是大少的夫人了。

同样都是督军家的人,若是把另一个得罪的太狠了,唯恐后路难走。

有杜文玲在,江晓笙也没有太难为那个陈嘉丽。

先前的那个话题便略了过去。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教室里的学生几个围在一起,又聊起了其他话题。

“我哥前几天去蔺城办事回来,在城门那儿被拦了,光问话都问了半个多时辰!”

“怎么了?”

“是蔺城那边又出事了吗?”

“蔺城的督军是个嗜血野狗,前一段时间才和江北的干了一场大仗,不晓得是不是又把主意打到咱们泷城头上了。”

接话的人是江晓笙,这些女生里,也就她能说出这样的讯息来。

一旁坐着的沈南瑗,不由高看了她几眼。

就听江晓笙又说:“因为这个,我家和齐家都休战了。我哥说了,要真打起来,我青帮的好儿男那是都要上战场的,才没有闲心内乱消耗。”

这话虽然有些稚|嫩,但听得出话里的自豪感来。

那种战前的紧迫感实打实的又来了。

沈南瑗没来由地浑身一凛,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那个死变态怎么样了!

转念又想,这要是打起仗来,城防那里是不是更难进出了?

这种时候,那督军还能有心思娶媳妇吗?

这可说不好,万一呢!

不成,她还是得逃。

幸好,老师来得早,打断了江晓笙的高谈论阔。

也打断了沈南瑗的胡思乱想。

这一天的课上完,沈南瑗仍旧按照和许副官约好的,在学校后门见面。

只不过,来接她下学的人里没有许副官,是三个腰里别着木仓的。有一个最面熟,就是那个日日跟在她后面盯梢的。

那人眼里含着笑,点头哈腰地介绍自己:“沈小姐好,鄙姓吴,吴茂。往后就有鄙人负责小姐的安全。”

“吴……”沈南瑗没想好要怎么称呼。

“吴队长!”吴茂拍了拍胸口道。

自行车换成了大汽车,二毛子这个小队长自觉又升了官,谁要是再敢叫他的诨号,且得小心他砂锅一样大的拳头。

他满脸堆着笑,觉得自己这官升的容易,全凭眼前这位沈小姐了。

反正许副官说了,只要保护好了沈小姐,万事好说。

沈南瑗想了想,“吴队长在我家门外保护我这么久,有没有遇到也总是在我家门口徘徊的奇怪的人?”

吴茂信誓旦旦地说:“沈小姐放心,但凡有这种人,我一定会将他赶走。”

沈南瑗想说的不是赶走,可瞧他郑重的眼神儿,还是闭了口。

这事儿,和他说不清,也不好从头到尾跟他交代了。

沈南瑗临上车的时候想,还是她回头再给许副官打个电话,交代交代。

沈南瑗是不知道,吴茂把赶人这事贯彻的有多彻底。

她前脚回家,吴茂后脚就赶走了一个疑似在沈公馆外面打转的“乞丐”。

“滚开,你个不长眼睛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你能乞讨的地方吗?”

那“乞丐”被吴茂飞踢了一脚,抬眼看了看他腰间别的木仓,不敢惹事,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暗巷,去掉了头上破烂的帽子,晦气地敲门。

“谁?”屋子里传来了问话声音,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手木仓上栓的嘎吱声。

“我,老七。”

“怎么样了?”

门一打开,刀疤脸苏大山便急切地问。

“靠不近!”老七唾了一口,不快地说:“遇见了督军府的暗哨,妈的,那小子还踹了我一脚……二哥,你说是不是咱们上回闹的动静太大,督军府就给保护起来了?”

苏大山拧了拧眉,思索了很久才道:“算了,这事不能再找茉莉了。老七,以后都别再往沈公馆那儿去。”

老七知道苏大山的忧虑,那苏茉莉毕竟是一介女流,干点小事还行,真让她干大事的话,她又一肚子的顾虑。

他点了点头,只紧皱着眉头问:“那二哥,咱们这趟本来就没打算到泷城,趁手的木仓,就只有几把,还有炸|药,咱们去哪儿搞去?”

苏大山沉思了片刻,一咬牙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路子。”

“二哥是说……”老七想到了前天进城打听来的传言,说青帮和白虎帮现在势不两立。而杜家明显是站了青帮,偏帮了一头儿。

苏大山点了点头,阴笑:“不试怎么知道呢!”

老七咬了咬牙,同意了,“这事儿我去牵头,二哥,你不到关键时刻,不要露面。”

想他好好的一个黑河寨,被杜聿霖剿的只剩下他和二哥两个人,他二哥是杜聿霖想要抓活口,留了一线生机,而他若不是懂些闭气的本事,一早就混在死人堆里装了死,恐怕是早就没了命。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报。

老七又戴上了那顶破帽子,临走前,又同苏大山悄悄耳语:“二哥,你自己小心那几个……人。”说着,眼睛朝院子里横扫了一圈。

院子里坐着七八个无所事事的壮汉,分成了两波,正没事赌钱。屋子里还躺着好几个,懒洋洋的犯了大|烟瘾。

那个蔺督军说的是派人供他们兄弟调遣,可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那哥儿几个,用处不大,拖后腿的本事倒有一绝。

若不是因为他们,那个李肃也就不会死了,到手的信息也不会丢,更不会让那个小哑巴钻进了泷城里。

这次成大事,绝不能再被这些人给拖后腿了。

苏大山的脸上闪过了狠绝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你放心。”

老七出了巷子,没有直接去白虎帮的码头,而是真的沿街乞讨。

讨了好几家,也就讨来了半个馒头。

他一手拿着打狗的木棍,一手捏着这半个馒头,这才朝着白虎帮的码头,慢慢挪去。

 他们这些山匪,做的虽说是山路上的买卖,跟城里的帮派没有多大关系,但走的都是黑|道,难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交集。

老七来到码头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白虎帮原先的码头管事。

还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年轻挤兑到了一边,差点赶了出去。

他赶紧使了钱寻人一打听,那人给他指了指新来的管事。

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的是个年轻人,穿马褂,别钢笔,斯斯文文,看起来颇像个账房的管事。

老七见他面生,不敢一下子透底,凑了上前,试探性地道:“裴管事,久仰大名!”

裴天成接管白虎帮的码头满打满算也才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里,来了不下十波拜新码头的人。

他只当眼前的这位也是。

只不过看这人的穿着和打扮,明摆着就是墙根底下蹲着的乞丐。

恰好,裴天成没入白虎帮前,混过城里的乞丐窝。

其实乞丐窝也是个帮派,城里的乞丐们还分了两派,一派拜的是土地公公,另一派拜的是狐狸大仙。

裴天成没混几天,属于土地公公派的编外人员。

可有一回,两边的打了场架,那次他也在。

裴天成仔仔细细一打量,确定先前没在乞丐窝里见过这个人。

一时间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倒也能客客气气。

“这位先生好!”裴天成说。

“先生可不敢当!”老七咧开了嘴笑:“不瞒裴管事,我这儿有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想跟你们家龙头谈,这里还请管事代为传话。”

说着,老七从腰里摸出了一根小黄鱼。

裴天成瞅见那一抹黄的时候,眼皮子一跳,心里顿时知道了这人绝对不是乞丐窝里混的。

就泷城的那几个乞丐头子,全身的家当都搜一搜,也凑不出一根小黄鱼。

裴天成没有出手接,“所谓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要。先生要找我家龙头也不是不成,只不过道上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

道上是什么规矩?

但凡是这种找上门的,多半是求人办事。

原就低了人一头,哪有不自报家门,就急匆匆想要见话事人的!

裴天成很有涵养的淡淡一笑,转身就指着那边的码头工人,吩咐:“你们几个,把这艘船上下来的货,全部都运到九号仓库。”

老七的心里一咯噔,这人办事谨慎,且不为钱所动,这事不太好办。

他转了眼睛,忽然来了主意:“那我要说我有替贵帮的三公子…报仇的办法呢!”

裴天成的眼皮一挑,那齐衡是怎么死的,他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齐衡的死,明面上是江家,暗地里沈南瑗和他都撇不开关系!

这人嘴里的报仇,恐怕和他没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找到他这儿了,那大约就是要整垮了青帮!

而想要整垮青帮,势必得先弄倒了青帮身后的杜家。

顷刻间的功夫,裴天成在心里将这些人事关系捋了一遍。

这人面相生得很,肯定不是在泷城有头面的人物,八成是将进城没有几天。

再一联想到那日,他明明亲自去渡口送了沈南瑗。

那丫头却没命似的跑回了城……这些事儿处处都是蹊跷。

没准儿……还真有关联呢!

裴天成的心思转了几转,笑着道:“先生别急,这个事儿,我且是做不了主的,我还得回去问一问!”

老七一听,话里有话又道:“那裴管事可要快了,要不然时机可不等人。”

——

圣约翰学校的感恩会年年都是泷城的一件盛事,也是赶时髦的。

不仅仅是政府的官员要参加,就连博桥顿也会选拔一些优秀的学生同校董一道前来,共同庆祝感恩节。

听说今年,连督军都要参加。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学校都忙乱了起来。

沈南瑗被抓了壮丁,提前一天布置会场。

当然被抓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几乎所有圣约翰的学生都得参加,划分了班级区域,各自负责一边。

从舞会现场的布置,到校园各个角落的打扫,总之是干得热火朝天。

沈南瑗她们班分到的卫生区域,刚好是学校门口喷泉这一块儿的林荫道。

这个季节,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前头扫完,后面刮一阵风,又要再重新开始。

杜文玲烦的直跺脚,扫帚一扔,“我不扫了,扫了也白扫。”

她那儿一扔了扫帚,陈嘉丽干脆也不扫了,凑上前,叽里咕噜地聊了起来。

“文玲,你去过总府路的那个NY没有?听人说那家的羊毛大衣特别好看。”

杜文玲扳着脸道:“我们家的衣服都是请有手艺的绣娘给专门定做的,钱绣娘你知道嘛!那以前可是宫里给皇帝太后们做衣裳的,她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陈嘉丽一听,艳羡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杜文玲今日穿的是件刺绣花纹很复杂的夹棉旗袍。

陈嘉丽捧在手中看了又看,咂嘴:“文玲,什么时候介绍你家的绣娘给我认识认识呗?”

杜文玲说:“她可不接其他人的活!”

陈嘉丽的表情僵了一瞬,一抬眼睛看见了前头正低头扫地的沈南瑗。

她的装扮比不上杜大小姐也就算了,可连那个沈南瑗都比不上的话,她就有些不服气了。

就沈南瑗那一头利落俏皮的短发,格子背带裤,腰线窈窕修长,再搭配一双黑色的短马靴……那靴子看起来可真好看。

陈嘉丽碰了碰杜文玲,不服气地说:“她那靴子看起来不便宜啊!我前几天去逛百货商店都没见着这么新式的款呢!”

杜文玲闷哼了一声,道:“还不是用我家的彩礼买的。”

沈南瑗也不是故意听她俩讲话,这地方开阔,谁讲话都能听到几句。

譬如,刚才还有两个特有诗意的女生说:“落叶扫了太可惜,林荫路嘛,就应该满是落叶才好看。”

沈南瑗也觉得她的靴子好看,也确实是用他家的钱买的,但不是彩礼。

这双靴子也是从康山别庄里穿回来的,牛筋底搭配小羊皮特别好穿,杜聿霖那个变态给她准备的鞋和衣服的尺码一样,不大不小,刚刚好。

沈南瑗故意跺了跺脚,从杜文玲和陈嘉丽的跟前儿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又扭一趟。

不是看她不顺眼嘛,那就多不顺眼一会儿。

没多久,下课铃响了。

沈南瑗去学校门口接了家里送来的饭,才走到教学楼的底下,就碰见了班里一个没有说过话的同学,好像叫白思华。

“沈同学,赵老师叫你去天台。”

“现在吗?”沈南瑗不疑有他。

白思华微微红了下脸:“是啊,我都找你半天了。”

“谢谢你。”

“不、不客气。”白思华稍稍有些结巴。

沈南瑗只当她的害羞,也不甚在意。

沈南瑗也没拐弯,拿着棉布包的饭盒,就径直上了天台。

手里还有一本前几日从吴娉婷那里借来的外国,她看了一半,冬儿今

日送饭给一块送来了,这是听说圣约翰今日不再授课,准备感恩会,怕她无聊。

还别说,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才一进天台。

天台的门便“咣当”一声,从外面反锁了。

想也知道能这么无聊的人是谁。

沈南瑗索性走到了秋千架上坐好,一手打开了饭盒,一手捧着书。

初冬的暖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沈南瑗吃饱了之后,舒舒服服地眯了一觉。

不过她觉轻,那个“噔噔”的脚步声还没有进入天台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吴娉婷找了这只小狐狸一中午,问谁都说不知道,却没想到她躲到这儿躲清闲来了。

她随手摘了旁边绿植里的一根草,想拿草尖去挠沈南瑗的脸。

草尖都还没有触到,手就被沈南瑗给捏住了。

“你早醒了?”吴娉婷觉得无甚意思,撇撇嘴坐到了她的旁边,“那些人怎么光把你锁起来,没有和你打架啊?”

“打不过我呗!”沈南瑗懒洋洋地说:“就玩阴的……刚好!”

吴娉婷伸手刮了她的鼻子,“小狐狸。”

“夸我呢?”

“你说呢!”吴娉婷斜她一眼,又伸手去动她的头发,“哎,你这个长短刚好可以烫那个美国电影《艾斯利》女主角的发型,就是这里稍微有一点点卷,可时髦了。我认识一家店,要烫吗?她家有欧洲最新来的烫发机。”

沈南瑗这几天见了可多人,谁见她的第一眼都是问她为什么要剪短头发,偏这位,连提也不提。

于是她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剪头发啊?”

吴娉婷敛住了笑,傲娇地道:“我才不问。”

可顿了一下,她还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上礼拜六,你可没有参加卢兰的订婚礼。”

答案不言而喻,八成是这只小狐狸准备开溜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溜成。

既然沈南瑗不说,那多半就是她和匡珍珠解决不了的事情。

小狐狸那么狡猾,求她和匡珍珠办的,全部都是她们能力范围内的。

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她问了又有何用。

不过,想想可能差点就和小狐狸江湖不见了,吴娉婷还是很感慨的。

沈南瑗手臂一伸,揽住了吴娉婷的肩膀,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她想说“知我者,娉婷也!”

可这么糗的事儿,她不想提了。

离上课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沈南瑗和吴娉婷在楼梯口告别。

赵老师到的挺早,已经立在了讲台上。

沈南瑗立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赵老师气急败坏地说:“沈南瑗,中午你的同学们都在为了感恩会忙碌,你却偷懒。”

沈南瑗淡定地说:“我去帮吴学姐做板报了。”

吴娉婷已经跟她说了,就是她睡着的那段时间,学校里因为礼堂里的红色布幔乱作了一团。

就是挂好的布幔又掉了下来,结果一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过去帮忙。

也是有够夸张。

殊不知,七手八脚,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了起来。

赵老师一听这话,顿时就原谅了。

可是杜文玲不依不饶地说:“老师,沈南瑗说谎,她根本就不会画画。”

对,乡巴佬怎么可能会画画呢!

前几天上美术课,美术老师让画静物,她可是一笔都没动过。

沈南瑗撇她一眼,“赵老师不信,可以去问吴学姐。”

“谁不知道吴娉婷是你好友,肯定会帮你的啊。”陈嘉丽阴阳怪气地说。

沈南瑗索性二话不说,走上了讲台,拿了一截粉笔,刷刷几笔,勾勒出了一副山水简笔画。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由衷称赞道:“沈同学,画的很不错啊!”

——

这么蠢的主意是陈嘉丽出的。

杜文玲听的时候,就觉得这主意蠢的出奇,还没什么用。

可陈嘉丽非说这样能败坏沈南瑗在老师心里的印象。

还举例说明,人就是这样,印象分一旦少了,这往后啊,那个沈南瑗干些什么,老师都不会喜欢。

现在想想,还真是信了她的邪!

就沈南瑗马上就嫁到杜家的,哪儿来那么多往后啊!

杜文玲害人不成,又惹来了一身的骚。

倒不如听画琅的,等到那个沈南瑗真的嫁到了杜家再说,到时还不是她们说的算了,保管她被拿捏的服服帖帖。

这一个不大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第二天就是感恩节。

其实除了圣约翰学校里有过节的气氛,大街上与平时无异,除了落叶,什么气氛都没有。

就连城门的严查,也没给城中带来一丝的紧张气息。

沈南瑗换了新衣上学。

为了搭配她这一头短发,她特意让三姨太给赶做了一套白黑相间的冷色调衣裙。

又用黑色的蕾丝穿了颗金色的大珍珠,戴在脖颈之间,这个仿的是她那个时代的颈带项圈,眼角点了颗泪痣,莫名就给她添上了更多的勾人妩媚。

衣裙是晚上跳开场舞时要穿的。

这天气不太正常,昨日还暖和的要命,今日便阴冷来袭。

沈南瑗在裙子的外面罩了件灰格子的羊毛大衣,长度直打脚踝,脚上又蹬了双尖头的高跟短靴,裹紧了出门倒也不冷。

还特地带了身备用的衣裤。

就是谁知道呢,女主光环影响太大,她在这里的仇人简直多如蚂蚁。

而且什么没脑子的馊主意都出,她也是很无奈的。

上车的时候,那个吴茂多看了她好几眼。

沈南瑗只当不见,到了学校门口,她道:“晚上不用来接我!”

“那不成,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沈小姐的安全。”

吴茂信誓旦旦地说。

许副官可是说了的,若是沈小姐掉一根寒毛,少帅会拿他试问,他要是挨一军棍,他们就得挨上两军棍。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讲真,吴茂做梦都想发生点什么事情。

然后在他的英勇奋战下,沈小姐毫发无伤。

再然后,哈哈,升官发大财!

可路过圣约翰学校门口他才知晓,今儿恐怕是全泷城的汽车都集聚到了这里。

听说督军也要来,这督军一来,护卫队也会来,谁要是敢在这儿搞事,那简直就是找死啊!

一晃眼的功夫,熟悉的号牌就停了好几辆。

哎呀,他的升官发财梦啊!

沈南瑗不欲惹人眼睛,还是打后门下的。

吴茂目送她下车,决心是下的蛮大的,不管那些护卫队不护卫队的,反正他说什么都得坚守圣约翰,哪怕这里埋的有炸|药,他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沈南瑗进去没多久,一辆

装满了面粉的板车,停在了后门边。

今天圣约翰不光有感恩舞会,还要做冷餐会,学校特地请来了西式的面点师查理斯,为所有的来宾,制作一个超级大的蛋糕。

吴茂觉得拉车的人有些面熟,叼着烟从汽车上上来,“哎,干嘛的?”

老七和苏大山吓了一跳。

苏大山因着脸上的刀疤,不敢抬头。手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木仓柄。

老七陪着笑道:“我们是来给学校送做蛋糕的面粉……”

“这里面都是面粉?”吴茂啪啪拍了两下面袋子,拍的白面粉飞扬了起来。

他被呛了一下,挥了挥手,不耐地说:“走走走,快走。”

说着,抬脚踹了过去。

老七认得他,上回在井岸胡同,也是被这混蛋给踹了一脚。他的手摸了摸腰里的刀,可想起他和二哥的大事,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两个人,老七在前,苏大山在后,再一次拉起了板车,顺利地进入了圣约翰学校。

如今炸|药有了,学校也进来了。

就只等着杜督军和那些政要到场了。

苏大山这一把准备□□,玩的有多大呢?

很大很大。

此次潜进圣约翰的人,苏大山将他们都分了批次,就是把蔺三辉的人分成了四五批,分别以不同的身份进来。还有其余的人,被他打发出城,明着是给蔺三辉送信。

可就那几个蠢货,怎么可能能瞒得过杜聿霖的法眼,更扛不住他的刑讯。

到时候,只要那群蠢货招出了圣约翰的炸|药,不愁那杜聿霖不往回跑。

冤有头债有主,杀掉杜督军是必须的,可杜聿霖也必须得死。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把弄来的炸|药,事先安装在舞会的现场。

——

舞会下午三点正式开始。

圣约翰为了今天的这场感恩会,改了平日里上课的时间。

就连所有的学生,也只需下午一点到校。

沈南瑗到得不早不晚,到教室之后,本来是跟蒋子玉呆在一起的。

可没多一会儿,门口便有老师来叫。

“沈南瑗,你去找安老师一起熟悉熟悉舞会的场地,开场舞只许成,不许出一点纰漏。”

“好的,老师。”沈南瑗应和了一声。

那位老师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恨不得自己会腾云。

今年这些政府要员,以及泷城这些个世家名流的到来,比往年都要正经矜贵,让人不敢怠慢分毫。更有心里怀着些念头的,想要落下个好,自然个个忙碌。

沈南瑗同蒋子玉挥了挥手,去安禄的办公室找人。

走廊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师生,若不是知道一会儿要开舞会,这紧张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战地,大家都在逃命似的。

沈南瑗甩了甩头,虽然糟心事有很多,但眼下还真不大适合胡思乱想。

她敲了敲安禄的办公室房门,里头没有人回应。

“安老师!”

沈南瑗叫了好几声,就算是午睡,也该被她吵醒了。

更何况,现在都火烧眉毛的时间了,谁有心情午睡啊!

沈南瑗趴在窗户上朝里看,只见里头黑乎乎的一片。

安禄应该不在办公室。

她顺意抓了个人问:“同学,看见安老师了吗?”

“没有没有。”那人摆了摆手,小跑着离开。

沈南瑗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找见安禄。

干脆自己先去了舞会现场。

这个舞会现场,就是圣约翰学校的大礼堂。

平日里可以容纳一千多个人。

礼堂里的座椅,早几日就被挪了出去,只在靠边的位置设立了休息区域,和一些餐台。

这会儿这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低头干活的帮工。

沈南瑗问:“请问有没有看见安禄老师?哦,就是我们学校唯一的男老师。”

老七一听这小声音,挺清脆的。

斜了下眼睛,却顿时如遭雷击,他慌忙低下了头。

虽然从装扮上看一个就是天上的云,另一个就是脚下的烂泥。

可老七的眼睛毒,还是瞧出来了。

这个漂亮的不像真人似的丫头,不正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哑巴。

一旁的苏大山,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收到了老七紧急投来的眼神示意。

他蹲在餐台的旁边,一猫腰将头埋进了白色的桌布里。

沈南瑗觉得这两人很是奇怪,难不成是没有听见她说话?

她又走近了两步,正欲重复问题。

这时,又打门口进来了两个学生,急匆匆地说:“快点收拾,督军已经到了校董办公室。”

也就是这一打岔的功夫,那两个帮工,居然不见了踪影。

沈南瑗下意识四处看了一遍,只好又问刚刚进来的两个学生,“看见刚刚的帮工去哪儿了吗?”

“什么帮工啊?”

沈南瑗想起来,刚刚自己背对着门站,肯定是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间,还纠结这些无聊的事情作什么,还真是疑心病!

她叹了口气,又问:“看见安禄老师了吗?”

“刚好像看见他在教学楼。”

沈南瑗莫名松了口气,抬脚出了大礼堂,又往教学楼走去。

——

天台上。

杜聿航霸王上身,令张副官带人摁住了安禄,正在那儿扒衣服。

安禄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气急败坏地挣扎:“杜大少,你不要仗着自己是督军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你可知我是谁?”

杜聿航不讲理地说:“我管你是谁!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我听说你要和我小媳妇跳舞,哼,你也配!”

说起这个跳舞来了,杜聿航的心里不舒坦得很。

早前那个匡家给他下了帖子,约他参加什么舞会,他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就没去。

后来听说,他小媳妇和旁人跳了舞,其中还有他弟弟!

他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和弟弟翻脸。

可外人就不一样了。

杜聿航叉着腰大声吩咐:“快,扒了他的衣服,把他……”

他转头看了一圈儿,来了主意,笑嘻嘻又道:“把他给我绑在秋千上面,我不要在一会儿的晚会上看见他。”

张副官很是为难。

虽然真不知道这位安禄老师是个什么身份,但绑人这事也不好。

杜聿航生了气,怒问:“张副官,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张副官一凛,跺脚回应:“不是的,大少!”

说话的时间,已经动手抽了安禄裤子上的皮带,向着安禄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杜聿航: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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