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格格被刺客追杀,只得策马逃命,眼见黑衣人渐渐逼近。
刚好前方一处转弯,正是加速甩掉刺客的好时机,天香想到这催马加速,马儿也似通透主人心思,竭力狂奔。
刚转了弯,便发现前方正是烈火危崖,此时若勒缰停马,必然被刺客赶上,若是继续前行必将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玄墨汗血宝马后腿猛然抬起,将天香甩进灌木丛中,草木刚好掩护住天香小小的身躯。
天香被摔的天旋地转,恍惚中看到汗血马狂奔落崖,黑衣人因速度太快未及收缰,也跟着掉落悬崖。
马与人的惊呼之声遂然远去,可见悬崖之深邃陡峭。
天香跌跌撞撞跑到崖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悬崖下云雾缭绕、望而生畏,哪有一丝阿吉耐的踪影。
“阿吉耐……”天香绝望地声音回响于空。
“香儿,可有受伤?”几个兄弟策马赶来,看着天香眼神空洞地望着悬崖,既无表情也不答话,兄弟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带着天香回到营地。
“正妃娘娘,郡王受伤不轻,您快去看看吧。”一个侍女跑进正妃孟和的寝帐禀报。
此时,孟和正斜倚在寝帐床头,眯着凤眼小憩,塔娜跪在一旁给她捶腿揉脚,听到侍女禀报,孟和先是愣了愣,然后一脚踹开塔娜,跑出帐去。
这一脚着实不轻,塔娜仰身摔倒,自觉胸中憋闷,强自忍耐,起身跟了出去。
“达林太!快让额吉看看。”孟和的声音里透着忐忑不安。
达林太已经晕厥,毫无生气地趴在马背上,他的袍子上鲜红一片,靴子滴着血水,撩开袍子看时,裤子早已被血染红,右腿绵软地垂下来,好像没了骨头一般。
孟和一看这情景,啊的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苏赫巴鲁的妻妾纷纷闻讯赶来,有的惊叫连连,有的暗自窃笑,真是不怕出事,就怕事不大。
塔娜捂着胸口跑过来,看到这般血腥场面,便觉嗓子里一股腥甜涌来,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忡愣一旁的天香,终于有所知觉,慢慢抬起头来,痛苦迷离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也许,这就是母女连心吧。
“快寻郎中来,快去!”塔娜虚弱地对着侍女说道。
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去了。
塔娜走上前,跪在孟和身边,用大拇指掐着她的人中,呼喊孟和的名字。
众人好奇地看着塔娜,窃窃私语:
“这女人想要谋害正妃?”
“呵呵,管她呢?”
“……”
“各位姐姐莫要惊慌,这是急救之法。”塔娜淡淡地说道。
在蒙昧的蒙古部落,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种简单有效的急救方法,即使在中原文明之地,医疗常识也没有得到普及,塔娜之所以如此博学,要得益于她高中探花的阿玛悉心教导。
“啊……”孟和在疼痛的刺激下睁开疲倦的双眼,她看见一脸担忧的塔娜。
啪——,一记响亮地耳光甩在塔娜脸上,塔娜的嘴角流下鲜血。
塔娜嘴角的鲜血映在天香眼中,令天香的心猛地抽痛,她终于回过神来,走到孟和面前,高高地挥起手,眼前却映出达林太哥哥帮她阻挡刺客的场景,终究没能向孟和打下去,她转身轻轻擦拭着她额吉嘴角的血渍。
孟和看到天香的反应愣了一会,她突然不顾形象地爬起来,抱着达林太嚎啕大哭,有几位侍妾走上前去惺惺作态地安慰着。
“快请郎中,军营的郎中都给本妃传来,快去!”孟和终于对侍从们下了命令。
过了许久,侍女带着一个邋遢至极的人赶来,侍女沙哑着声音说:
“正妃娘娘,军营的郎中一早去市集采买草药,这会只有一个兽医,不如让他看看。”
孟和差点又晕过去,她怎么能让一个兽医给她高贵的儿子治病。
“再去找!”孟和咆哮着。
兽医受到这般冷遇也不在意,竟自走到达林太身边,仔细看了看,拱手对孟和说:
“郡王腿骨已断,须立刻接骨止血,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如王妃信任,老道儿愿尽绵薄之力。”
孟和仔细打量兽医,此人异常邋遢,身上粪臭味十足,高贵如她,怎能看得起这样一个布衣呢。
“贱民!”孟和跋扈地说道。
塔娜和天香都觉得这声音异常耳熟,向兽医看去。
“正妃娘娘,奴婢曾见过这位先生给牧羊接骨,这会儿,其他的郎中都找不到,不如……”刚刚那位声音沙哑的侍女建议道。
“恩人!”塔娜直瞪瞪的看着兽医,此人正是圣手槐云,只是,这副邋遢样子,塔娜能认出他来还真是眼力过人。
天香也认出他来,心道:哇塞!可不是槐云老道嘛,达林太哥哥有救啦!
天香也不知哪来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命令众人道:
“你们听好,若要达林太郡王活命,唯圣手槐云可依,你们须得听从他的吩咐,若出意外,我阿玛必定不会轻饶你们。”
天香扫视众人,见没人反对,走过去对槐云福了福身,求道:
“老道儿,你这圣手槐云的名号可别砸在了科尔沁。”
“小娃儿,这般求老道儿救人嚒?”说着也不耽误,从身上摸出一个药丸塞进达林太嘴里。
孟和突然来了精神,揪着槐云的衣袖子,疯狂地喊着:
“不许你碰我的达林太,滚开……”
天香迅捷移步上前,挥掌猛击孟和后背,孟和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送母妃回去,其他人尽力配合圣手槐云,若有差池,小心你们的性命。”天香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间没有半分孩童之气,众人暗自心惊,唯有槐云不以为然。
更深露重时分,天香站在草地上远远地看着营帐,达林太哥哥仍然未醒,苏赫巴鲁领着一众妻妾守还在达林太寝帐中。天香自觉十分愧疚,她无法直视孟和的眼泪和苏赫巴鲁焦急的神情。
天香信步游走,不知不觉中已走到烈火危崖,她再也控制不住悲伤,趴在崖边嚎啕大哭,许久,她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喔噢……”谁在舔我的脸,是阿吉耐吗?除了阿吉耐还有谁会这般亲昵。
天香只是静静感觉着,她不敢睁开眼睛,唯恐这只是一个梦境,但是,她清楚地听到阿吉耐喷着响鼻的声音,清楚地感受到阿吉耐舔着她的脸颊,还是不太敢睁开眼睛,直到阿吉耐跪下来,长长的马尾甩在天香身上,她确定,阿吉耐真的在身边,和那无数个草原上嬉闹的美好时光一样。
于是,她悄悄地眯起眼睛,她看到那双乌黑柔和的大眼睛正对着她,天香狂喜地蹦起来,抱着阿吉耐的脖子猛亲。
“阿吉耐,你没有死吗?太好啦!”
“主人,我没有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一个宛转悠扬的声音说道。
天香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的合不拢,相守两年有余的爱马居然能说话?
“主人莫要惊慌,正是阿吉耐和您说话。”
“阿——阿吉——耐?”实在令人不敢置信啊。
“主人,正是阿吉耐,您可会因为阿吉耐异于常态而厌恶吗?”
天香心想,我连穿越古代,投胎转世这种事情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不——不会。”咳咳,“只是太惊讶啦!为何以前不见你同我讲话?”终于讲话连贯了。
“主人容禀,阿吉耐本就可以讲话,只是担心吓到主人,或引来旁人侧目,所以一直未敢开口,今日见主人为我伤心,所以……。”
“哦!太好啦!你不但没死,还可以讲话。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阿吉耐誓死追随主人。”
“还是别叫主人,叫我香儿吧。两年多的朝夕相处,香儿心中早已将你当成知心朋友。”
“多谢主人,可,主人就是主人,这是阿吉耐亏欠主人的。”
“呃,亏欠?今日幸得你舍身救我,你是香儿的恩人才对。”香儿想起日间发生的事情,不免有些抑郁伤感。
“主人莫要悲伤,事事皆由前因而定后果,为善之人终得善报,正如阿吉耐追随、救护主人一般,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主人做好自身即可,凡事不必忧心,阿吉耐定然守护主人到福慧天年。”
“嗯,你说得对,做好自身即可……”说着,天香觉得疲惫异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啦。
“主人珍重。”阿吉耐的声音渐渐远去。
“阿吉耐!香儿看到不你了,你在哪?”天香急切地呼喊,伸手摸索着阿吉耐的方向,突然抓了一手湿淋淋的泥土。
此时雾霭升腾,阻隔视线,天公不美,倾盆大雨翩然而至。
天香猛然睁开眼睛,哪里有阿吉耐的踪影,一切只是梦一场,如幻亦如真。
“主人做好自身即可……”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天香耳边,是啊,做好自身即可,天香打定主意,誓为阿吉耐和受伤的达林太哥哥讨回公道,让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天香伸手入怀,拿出那条刺客刀柄上扯下来的坠子,细细观看,似乎……
“啊——”天香惊愕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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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至,元宝儿恭祝亲儿们新春吉祥,平安喜乐,新年新气象,万事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