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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延禧登基后,因为酷爱狩猎,连带大辽贵族中也掀起了狩猎热潮。少珏安排大辽送亲的使臣这般,也是投其所好,果然这些人没有再惹什么事。

我们赶回兴庆府,直接去了皇家猎场。

这是一处林地,地势比较高,打马而上,每隔五步设有士兵站岗。行进林中,有空旷的草地,青绿色的草似乎绵延很远,衬得林中树木更加郁葱。二月的风微微带着寒意吹来,草一浪赶着一浪地摇动着。

猎场的北边建了行宫,掩映在树木中,蔚为壮观。

江落和皇后带着大辽的使臣昨晚便到了,只等今日巳时开始狩猎。

天还将眀,行宫中的众人还没起。我们行到宫门,门口一人站在那里,一袭藏青色的衣衫,衣摆随风微微动着,更显得他身姿挺秀。他的面容清秀内敛,不似少珏来得浓烈张扬,一双眸子清清凉凉,像是一池水,波光粼粼间冷波流转。

看到我们,他的目光一闪,极轻地从我身上飘过,然而就是那一瞬,我也正好看向他。四目相对,我觉得我像是投在水中的影子,一时很清晰一时很模糊。

少珏说他守了我五年,我还误把他当做夫君。五年的记忆空白,却唯有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江落?”少珏唤道。

“还知道回来?”江落缓步走来,眉宇间有一丝惫懒之色。“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少珏轻捶他胸口,“会给时间你休息的,你也要休息了。”

江落眉毛一蹙,盯着少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幸灾乐祸?”

少珏不语,笑着带我扬长而去,身后还传来江落无比郁闷的声音:“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我偷笑,少珏送我去隐月殿后,就风尘仆仆地去处理政事了。临走时,还嘱咐我睡一睡,巳时春雨会叫我的。

待我醒来时,床边放着一套月牙白的骑装,圆领对襟短衣,窄腿长裤,衣襟和裤腿镶了淡蓝色边,衣角上还绣着金线的羊头,光线照在上面,银色的光芒闪耀。

真美,少珏的眼光果然不错!

春雨和花昔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花昔热络地扶我起来,“姑娘快点准备,巳时就要开始狩猎了。”

“我也要?我不会打猎。”骑装是很好看,可是我连射箭都不会,不是要人笑话?

春雨边给我换衣服,边道:“姑娘,别担心,没有要你真正打猎。贵族小姐们说是狩猎,只是做做样子,不过是骑骑马,看看风景。这里的风景很好。”

“真的不用?我看那个映日郡主可是真的会上阵。”

“姑娘怎么知道?”花昔吃惊道。“前几天郡主就缠着王爷要来猎场,王爷没法,带着她和林牙大人去了郊外。可是这个时候,哪里会有什么猎物可打,又不是专门的猎场。”

说到映日,我想到那个泪流满面的苍白面孔,问道:“对了,花昔,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察哥?”

“察哥便是王爷啊,王爷姓江,是跟着他母亲姓。察哥是先帝给取的,意思是最勇敢的人。”

说话间,整理停当,阿求也等在殿外,带我们去猎场。

空旷的草地上整齐的列队,高头大马,戎装的贵族,飘扬的旌旗。

少珏与皇后坐在马上,双骑并头而立,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风姿卓然,如一对从画中走出的璧人。

他们的左边是大辽的使臣,一身红衣的映日立在最前面,周围是簇拥着她的使臣,她像是一朵红色的迎春花于风中悄然绽放。我目光逡巡,在使臣队伍的最末是一身黑衣的耶律大石,他孑然而立,神情疏而不淡,一身光华让他即使立在人群中,即使周围有这么多耀眼的人,也丝毫遮不住他的光芒。这样的场景似乎很熟悉。

他们的右边是西夏的官员,以江落为首,他依旧是青色衣衫,目光清凉如水。官员队伍后面是西夏的贵妇们,花花绿绿的,我不知道少珏的妃子有没有来。

礼官唱喝后,少珏和皇后携手敲响大鼓,意味着狩猎正式开始。一队人纵马驰骋,如离弦的箭射出,他们是先行军,主要是再次排除林中的危险。

漫天的尘土扬起,大辽的使臣和西夏官员一个个跃跃欲试。虽然是狩猎,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次非官方的较量。

“皇上、姑姑,我也要去了。”映日侧头微笑,晶莹的阳光在她又长又密的睫毛上跳跃。

少珏点头,皇后嘱咐道:“照顾好自己,别大意。”

映日挥鞭,带着人冲了出去,跑出几步又回头对着江落道:“洛王,可不要输给我哦。”

江落冷哼,对着少珏和皇后一拱手,也追了出去。

我来的最晚,本想不引人注意地去少珏的队伍里。可是因为隔着江落那一拨人,我又不太会驾驭马,只好等在他的队伍里。阿求只身穿梭在骑马的人群里去复命。

也就是这么一晃,江落他们便冲了出去,得得的马蹄声震得地面似乎都在抖动。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想到千军万马这个词。

我正欣赏着,胯下的马受惊,也跟着跑了出去,冲入队列中。我根本控制不了,上下颠簸着,缰绳勒得手疼的我想扔掉却又扔不了,身后春雨和花昔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马蹄声中。

林中的飞禽走兽似一下子都被惊动了,四处逃窜到林中。

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叫道:“哦——,哦——”

“大家都拿出看家本领,放开手脚,多打点猎物,不要叫大辽使臣笑话了。”江落大声道。

“是!”

“王爷,您就瞧好了吧!”

众人嬉笑着四散而去。

……

我眼看着江落就要与我背道而驰,急得大叫,可是终是沉在了林中。我的马瞎跑一气,我都不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春雨明明说这匹马性子温顺,怎么骑着就不是这么回事?

奔驰中,身边有人靠近,与我并驾齐驱,那人一脸络腮胡子,调笑着问道:“哪家的姑娘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这一带是老虎出没的地方吗?”

我正要回答,一书生模样的人追上来,拍了那人的头,“讹勃罗,你老毛病又犯了?”

讹勃罗挠了挠头,僵着脖子道:“老田,你胡说什么,我是怕她这样瞎跑,被老虎吃了去。不和你说了,我去打只老虎来。”

讹勃罗没入林子,周围就只剩我和书生了。书生抓住我的缰绳,一声“吁——”,马就乖乖的停下了。

“谢谢!”我长长舒口气,都快散架子了。

书生微一愣,马上的身姿也转了过来,眉目朗朗,目下无尘,“在下田守义,奉王爷之命来接姑娘。姑娘受惊了!”

“王爷?大人说笑了吧。”我故作不知。

田守义以手握拳放在嘴边,闷笑一声,说道:“王爷说姑娘若问这一句,在下就带姑娘去王爷那;如果没问,就随姑娘去。”

该死的江落,是想试探我吗?

说完,田守义从怀中掏出洛王府的令牌,说道:“姑娘请下马吧!”

他自己先跳下马,拉住我的马,我跳了下来,他挥手招来身后的随从,给我换了一匹马,然后一抽马屁股,任马飞入林中。

“这马被人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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