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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珏猛一震颤,一股巨大的压力冲向我的胸部,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般,申吟声噗要出口,一股微热的液体滴在我的唇上,又蔓延着流向我的脖子,似乎永远不休。

我微张口,热血的腥味直直刺入喉咙,也刺得我泪流满面,哽咽地唤道:“少珏,少珏——”但这声音那般细微,似乎被永流不止的鲜血冲散了。身上的人纹丝不动,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我心口大痛,恍然间忆起那一年也是这样,我们在林中四面环敌,他慌乱地为我挡上致命一剑,那般风华无人与之匹敌。

我的意识正彷徨在昏迷的边缘,似乎听到马蹄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紧接着嗖地一声,不知是箭穿梭而来,还是什么,然后便传来黑熊痛苦的嗥叫。眼前的黑影渐渐散去,有人上前来,身上有着青草的味道,他问,恍如天神般明朗的声音,“你怎么样?”

我喉头蠕动,竟是不能发声,抑或是我的声音终是被繁杂的脚步声淹没。

我似乎听到有人问:“林牙大人?”

明朗的声音答道:“用担架,最好还是将皇上这般俯卧着。”

那人正准备招办,又咦了一句,人群中有人快步走了过来,那人询问地问道:“王爷?”

“照林牙大人说的办。”

须臾,身上的重力伴随着脚步声消失,有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林牙大人可否照顾一下青妃?我马上派人过来。”

“王爷请放心。”

微凉的风夹着一丝丝湿咸与腥味,拂过我的面颊,卷着我的发丝。

我的意识渐渐收拢回暖,鼻尖的血腥味刺入骨髓,我想要睁眼,却无法睁开。心急如焚,脑中盘旋着一个问题——少珏怎样了?

有人轻轻擦去我唇上的血,半晌,塞入一颗药丸至我口中,一边还低语:“他说……你用的着,竟是……真的……”不知是感慨,还是吃惊,他一句话分为几次说完,让我茫茫然无法将他说的连贯起来。

药丸入口即化,苦中微微带甜的味道似乎化为一股沁香的气体,在体内游走,我感觉自己逐渐有了气力,冻僵的血液又开始欢悦地流动着。

我慢慢睁开眼,视线有些朦胧,我却一眼看到了金光之下一身玄色衣衫的他,恍如自九天而降的天人,满目都是碧水蓝天的清亮。

他微笑着坐在我身侧,他的黑貂在我手边打着盹儿。

“大石……哦,林牙大人。”我缓慢地坐了起来,有些吃惊他在这里,又一想也明白了。少珏手下那帮子蠢人定是不敢射杀黑熊的,左不过又是耶律大石赶来解围的。

耶律大石似知晓我的心思,摇头,指了指黑貂,说道:“不是我,是它救了你。我正在打猎,小貂突然往这边跑,我追了过来,看到黑熊正一脚踩上皇上的背,它嗖地冲了过去,对着黑熊的尾巴就是一口。”

说话间,黑貂已经醒了,见我坐了起来,跳到我怀中,不住的撒娇。

我摸了摸黑貂,看向耶律大石,他蓝眸中坠入了无数的光亮,我忽然想起后花园的争执,竟是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侧目,喃喃问道:“不知皇上怎样了?”

“他有内力护体,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我叹息,摸了摸唇,那上面的血渍都已经擦尽,却不知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渗入了心中,萦绕不去。

“林牙大人。”我唤道,他原本仰首看天,听我唤他,侧目看我,眼神似是春风吹绿草原的沁人心脾。

“对不起……”因为之前的误解。

“也谢谢你……”因为这一刻的救命之恩。

耶律大石眼底流淌着奇异的神色,又飞快回神,问道:“还能走吗?”

我一愣,他继续道:“洛王请我照顾你,我也要把你送回去,才算完成了任务。”

他站起身,伸出手臂,手掌轻轻握拳,我一手抱着黑貂,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又立了片刻才有了感觉。

我们并肩,慢慢往回走着,阳光渐沉,将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快到行宫时,正碰上匆匆而出的江落,他拱手向耶律大石表示感谢,耶律大石笑着回答幸不辱命。与耶律大石分别后,江落领着我在行宫中穿梭。

“春雨和花昔都被我打发去照顾皇上了,你到我殿里去,我让人把王府的郎中找来了。”随他行来,皆见不到侍卫和宫女。

黄昏来得太早,不多时,就已经昏暗一片。

他的殿中只点了一盏宫灯,看起来光线很暗。田守义正带着一个中年人等在那里,行近了才知那是郎中,约莫四十来岁,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王爷。”两人行礼道。

江落一摆手,对田守义道:“你出去看着点。”

“是。”

江落扶我坐下,也就势坐在了另一侧,看郎中为我把脉。郎中闭目,稀疏的眉毛一时紧皱,一时舒展,我心惊胆战,回眸看江落,见他也紧盯着郎中,脸色发青,目光越来越凝重。

他终于放开手,斟酌了良久,说道:“王爷,我……我……我……”

他一连我了三次都没有说出实质内容,江落怫然不悦,“到底是什么?实话实说,本王恕你无罪。”

“她……不,是姑娘的脉象太奇特,一会儿紧而涩,一会儿又……我……我行医二十余年来,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

“什么意思?”江落问道。

郎中目中精光一闪,问我道:“敢问姑娘可是食过什么特别的药,或者是身体受过重创?”

我不知如何作答,江落说道:“她曾经有过严重的内伤,后来……”江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乎是与郎中耳语。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所措地注视着江落,他读懂我的意思,问郎中道:“你可诊出了喜脉?”

郎中纠结了半天说道:“像是……又不像……”

这个结果让我哭笑不得,江落满脸乌云,煞气微微,“混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连是不是喜脉你都诊不出?”

郎中被噎得说不出话,神情却有几分兴奋,像是终于碰到了挑战般,“王爷,如果能相信我,我会……”

“下去!”江落斥道。

郎中走后,我沉默地凝视着江落,他目露忧思,“不需要担心,他不行,我们再换别人。”

“你也知道他不是庸医,换别人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医术过得去,江落也不会带过来。

江落目光一凛,眉宇间透着焦灼,大步走向门外,对着田守义低语了几句,田守义便离开了。江落立在门边,反剪着双手,望着远月,背影孤清而苍远。

良久,他突然问我,语气里似乎隐藏着异样的情绪。“如果真有了孩子,你会不会离开哥?”

“他能接受吗?”

“你不试怎么知道?”

殿内静寂无声,可是又似有风,穿堂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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