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太阳升的特别早,娜仁托娅睁开眼睛,走到外面,祁牧多已经起来了,正给她生火做早饭呢。
娜仁托娅赶紧走过去,对祁牧多说:“祁大哥,你还没好呢,怎么能干这些?”
祁牧多笑笑说:“好的差不多了。”说着把锅里的肉用勺子搅了一下。
娜仁托娅夺过他手里的勺子说:“我来。”
祁牧多笑了笑,蹲在地上,一手护了一下伤口,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一手往炉里添柴。
娜仁托娅没看见他皱眉,边搅着锅里的肉,边说:“一会儿我给你洗伤口,你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要是伤口发炎就坏了。”
“没事儿,一会儿我自己洗,你放马去吧。”
娜仁托娅说:“你自己也够不着啊,图玛尔走时说了,让我好好给你洗伤口。”
“没事儿,我看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我就想走了。”
娜仁托娅看着他,说:“你要走?!你不等图玛尔了?”
“我心里着急。”祁牧多站起来说:“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和你表妹从道尔吉老爷那里赎出来?再说了,我也很担心其他的户家军,我想尽快知道他们的情况。”
娜仁托娅说:“那也不在这一两天,图玛尔很快就会带回他们的消息来的。”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祁牧多指了指锅,说:“肉熟了。”
娜仁托娅点点头,转身把肉捞在大碗里,和祁牧多进来板申。娜仁托娅拿出茶什子,又给他们两一人倒了一碗奶茶,吃起早饭来。
饭后,娜仁托娅要给祁牧多上药,祁牧多死攥着衣服说:“我自己来,你去放马吧。”
“祁大哥,昨天你的衣服就是我给解开的,你怕什么呢?”娜仁托娅的脸有点红了,小声说道。
“不是,我是说,我自己能来,你放马去吧。”祁牧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低下头说。
娜仁托娅看了他一眼,把药推在他跟前,说:“那你自己来吧。”说着出去了。
祁牧多看见娜仁托娅出去了,自己解开衣服,正要上药,娜仁托娅又探进头来,正欲说什么,他看见祁牧多裸露着上身,赶紧把头转过去,说:“你今天不许走,一定要等到图玛尔回来再走。”
祁牧多赶紧把袍子拉起来,遮住上身说:“知道了。”
娜仁托娅不放心,又说:“不能骗我。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过了今天,明天图玛尔如果还不回来,我就让你走。”
“好的。”祁牧多说:“我知道了。”
娜仁托娅又说:“你说话算话?!”
“我说话肯定算话。”
“千万不能走啊。”娜仁托娅说完就走了。
祁牧多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娜仁托娅走了,他才从新把袍子上身拉开,他看看伤口,疼得皱了一下眉头,拿起药在伤口上抹了抹,又自己从新把伤口缠上,一只手和嘴合作着把纱布挽了个疙瘩。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起身想走,突然想起娜仁托娅的再三叮嘱,他想:如果就这样走了,娜仁托娅会伤心的,那就听娜仁托娅的话,再等图玛尔一天,明天再走。他想到这儿,觉得自己也有点困了,昨晚一晚上也没有睡好,于是他躺下睡着了。
山头收尽最后一缕阳光时,娜仁托娅回来了。他走进板申,看见祁牧多在睡觉,她脸上微笑着,转身出去了。
她来到灶前,点着火,熬了一锅羊肉粥,端了两碗进了板申。她把肉粥放下,去叫祁牧多,她看见祁牧多脸通红,还喘着粗气,她吓了一跳,“祁牧多发烧了吗?!”她赶紧用手去摸祁牧多的额头,果然,祁牧多真的发烧了。他赶快倒了一碗水,从图玛尔留下的药里找了一些退烧的药,扶起祁牧多,给他喂药。
这时祁牧多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娜仁托娅要给自己喂药,从娜仁托娅的手里接过药碗,自己一口喝了下去,说:“你回来了?”
娜仁托娅说:“祁大哥,你发烧了。”
“奥。我没事儿。”祁牧多硬撑着身子。
“还说没事儿?!”娜仁托娅端起肉粥,给他喂,边说:“肯定是伤口发炎了,你多少吃点,吃完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祁牧多说:“我不想吃。”
娜仁托娅放下碗。去解祁牧多的袍子上的盘扣,说:“这肯定是伤口发炎了。”
祁牧多还是攥着衣领。
“你还不让我看?”娜仁托娅瞪大眼睛。
祁牧多放开手。
娜仁托娅,把纱布解开一看,果然是伤口发炎了,正冒着脓包,娜仁托娅拿起干净的纱布,沾着药水,把脓包里的脓都挤出来,重新给祁牧多上药,包扎。娜仁托娅看见祁牧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祁大哥,你要是疼,就哼哼几声吧。”
祁牧多给了娜仁托娅一个微笑,说:“我不疼。”
娜仁托娅看见祁牧多都满头大汗了,就去给他擦汗,祁牧多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说:“我自己来。”
“那你休息吧?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能好。”
祁牧多点点头,要去外面。
“哎!”娜仁托娅拦着他说:“今晚你睡里面!”
“不用。”祁牧多执意要走。
“你这样都不要想让伤口好了。”娜仁托娅急的都快哭了,说:“你就听我的吧,我什么苦没吃过?在草原上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儿,你现在正病着呢,等你好了,我就不拦你。”
祁牧多看见她很为自己着急,心里很难过,说:“那好吧。”
“那你睡吧。”娜仁托娅出去了。
祁牧多感觉浑身发冷,很困,就在羊皮褥子上睡着了。
娜仁托娅坐在草地上,看着草原的夜晚,寂静的让人觉得很神秘,月亮像个大玉盘一样,挂在深蓝的夜空,把草原的夜晚照的分外明亮,突然,一片乌云遮住了半个月亮,草原也变得暗下来,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心想:太阳黑西边{傍晚}的时候,看见众鸟低飞,蚂蚁搬家,今晚可能有雨。她回头看看板申,板申里静悄悄的,祁牧多现在肯定是睡的正香的时候。
道尔吉回来了,他走到大门口时,下了马,手下就把马给他牵着,他走进院子里。达赖笑眯眯地迎上来,低头哈腰地说:“老爷回来了。”
道尔吉没说话,直径往前走,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达赖一直跟在后面,快到门口时,达赖疾走两步,上前给道尔吉把门帘撩起来。道尔吉先进去了。他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大太太蒙根琪琪格和三姨太雪玲高娃正坐在屋子里等着道尔吉呢。道尔吉一进去就气呼呼的坐下来,拍了一把桌子说:“真他妈的窝火!”
三姨太雪玲高娃给道尔吉递上一碗奶茶,说:“老爷,您消消气,喝点奶茶吧。”
道尔吉端起碗,喝了一口奶茶,放下碗说:“他奶奶的小日本,太嚣张了,让他爷去听他的命令!”
“那日本人都说什么了?”蒙根琪琪格问。
道尔吉端起碗又喝了一口奶茶说:“他们要老子和他们一条心,共同对付共产党。”
“老爷,那你是怎么说的?”三姨太雪玲高娃问。
“老子能怎么办?”道尔吉气呼呼地说:“现在日本人得势,就连王爷都连个屁也不敢放,我他奶奶的能怎么办?”
“来人!给老爷添茶。”大太太朝外面叫了一声。
进来了陶格斯拿着水壶,走到跟前给道尔吉的碗里添了新的奶茶,又把大太太和三姨太的碗都添满。低着头站在大太太的身后。
“老爷,今天去开会,还说了什么?”三姨太问道。
陶格斯用余光看见道尔吉用鼻子出了重重的一声气,又张口嘴吸了一口气,又用嘴呼出一口气。陶格斯心想:出气还和人不一样。
道尔吉又喝了一口奶茶,说:“前几天有一个日本兵的小分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活不见人,是死不见鬼,他们怀疑是户家军做的。”
“那直接问苏木章盖不就行了嘛。”大太太说。
“苏木章盖那个老狐狸说是早就解散了户家军,所有的护家军都不知去向了。”
“分明就是护家军做的。”三姨太说。
“日本人和马占山也追了几个户家军说是还打死一个,其他都跑了,不知道藏哪了。”道尔吉叹了一声,说:“这太平日子是没有了。”
陶格斯听见他们这样说,心想:他们说的打死的那个户家军会不会是自己和表姐救的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被图玛尔和表姐救活了没有?但愿那个人是户家军,不是坏人,但愿图玛尔能保护表姐……她正想着,一阵雷声打破了她的思绪,紧接着外面响起一阵刮风的声音,陶格斯透过纸糊的窗户,看看窗外,风刮起的沙尘,树叶等敲打着窗户纸。
“真是鬼天气,这风说来就来。”三姨太扭着上身,斜撇着眼睛说。
“今晚有雨。”道尔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