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公公带着幻伶落瑶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偏殿,还拿了药酒来给幻伶敷脸。
落瑶似乎这时候才缓过神来,发着抖眼泪汪汪的看着幻伶道:“伶儿,我,我,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以为····”
幻伶轻轻附上她的手,安抚道“瑶儿,别怕,都过去了,我们不是好好儿的么?”
落瑶一下子扑在幻伶怀里大哭了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幻伶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轻拍着落瑶的后背,她知道,经过这件事,落瑶对于皇宫的认知,已经发生了变化,曾经的惊喜感与震惊感已经被恐惧所替代,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地方了,这也许是好事,至少她会学会谨慎行事,会学会察言观色,会懂得保护自己。
可是,这样的她,还是落瑶吗?幻伶不想让落瑶承受这些,她在落瑶身上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她希望她能一直无忧无虑的快乐下去,她不希望她变成她现在这样,这也许,是幻伶最后一点点私心了。可是,单纯的落瑶又怎能在这吃人的皇宫待得下去?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声淡淡的叹息。
年公公突然说道:“今儿的事,闹得到底是有点大,总会传到梅妃娘娘耳朵里的,淳美人胆敢欺负到你们头上来,自然是不把梅妃娘娘放在眼里。杂家知道幻伶姑娘你在梅妃娘娘身边是最得脸的,只要你在娘娘跟前略一添油加醋,还怕不能报了今日之仇?”
幻伶自然知道年公公是个什么想法,从先前他和淳美人的对话就看的出,他和淳美人关系不善,这会儿子是想拿她当枪使呢,借着今日一事,让她劝说梅妃处置了淳美人,以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梅妃才刚回宫,根基还不甚稳,一回来就处置了皇上最宠爱的宫妃,旁人定会传梅妃心胸狭窄,皇上心里估计也不会大舒坦,从此心生芥蒂。而且,她还不确定,淳美人今日来养心殿示威一事是不是他人挑拨唆使,若是,那岂不是一箭双雕?那人就是挖好了坑等梅妃往下跳呢。
幻伶略一思量,淡淡道:“我自会如实禀报娘娘,其他的事就不劳公公操心了,”
年公公料不到幻伶竟是这样的回应,一时也摸不准她的心思,便只好道:“姑娘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幻伶又轻拍了拍落瑶的后背,便抬头对年公公柔柔笑道:“年公公还是去养心殿前候着吧,若皇上有什么事,寻不到公公,就不好了。”如阳春三月般温暖的笑容让年公公微微一滞,甚至怀疑方才对他的提议回应如此冷淡的人与这个明媚的女孩不是一个人了。
年公公愣了愣,道:“那杂家先去了。”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便有个小宫女来领了幻伶与落瑶往长春宫去了,一路上不论是多美的景致,落瑶也都不再有心思去看了,只闷闷的走着,幻伶在她耳边道:“瑶儿今日之事,我知道是你委屈了,可宫中本就如此,没有谁来分辨真的是非对错,今天就当个教训,以后稳重些就是,恩?”
落瑶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可是,那个秦王殿下为什么要帮我们?”
秦王?幻伶一听便愣了愣,是啊,他为什么要帮她?
正恍惚着,落瑶轻轻扯了扯幻伶的袖口:“伶儿,伶儿?”
“恩?”幻伶回过神来,道:“不知道。”又看着落瑶疑惑的神情,不想让她想多,便道:“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娘娘和王爷该等急了。”说着,便拉着落瑶加快了脚步。
长春宫,梅妃踱着步子,在殿内转悠着,目光细细的扫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十八年了,殿内的摆设变了许多,谁知换了多少主人?可现在,十八年后的今天,站在这里的,还是她,不是么?梅妃轻轻勾起嘴角,似乎很满意。
怜碧带着幻伶走进来,道:“娘娘,幻伶回来了。”
幻伶屈身行礼:“娘娘万安。”
梅妃转过身,看见幻伶肿起的脸颊,并无太多惊讶:“听说淳美人找你们麻烦了?”
“是,”幻伶直言不讳,也没什么好瞒的。
梅妃走近幻伶,道:“小年子都跟本宫说了,你怎么看?”
幻伶道:“奴婢觉得,娘娘刚回宫,不宜有太大动静,何况淳美人现在是最得恩宠的,若娘娘处置她,难免落人口舌,而且···”
“而且什么?”梅妃问道。
幻伶顿了顿,道:“而且娘娘还不知,淳美人是不是受人唆使,那人是不是已经挖好了坑,等着娘娘跳。”
“呵,”梅妃轻笑出声:“你和本宫想的一样。”
幻伶又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要放过淳美人吗?”当然不会!梅妃的性格一向狠辣,容不得一粒沙子,她又怎会不知。
梅妃不屑的笑道:“哼,本宫就算放过她,旁人可放不过她,本宫就先看戏好了。”
幻伶自然知道梅妃的意思,淳美人性格张扬跋扈,却心无城府,随随便便都能被别人当枪使,恐怕早有人想将她除之了。
梅妃又看了看幻伶的伤口,道:“把本宫的那瓶去痕膏拿去用吧,脸上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谢娘娘,”幻伶屈身谢道,其实她知道,梅妃虽性情不定又狠辣,但对她,却有另一种感情存在的,这种感情很模糊,也包含了太多,有信任,也有依赖。正是因为此,幻伶才能在景王府得到主子的待遇,幻伶虽然畏惧梅妃,却也深知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没有梅妃,她可能早已沦落勾栏,她还是感激她的。
梅妃又道:“王爷看见你这样子怕是要生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你明事理,看住他别让他捅了篓子。”
幻伶回道:“娘娘别担心,奴婢自会与王爷说明一切,不让王爷忧心。”梅妃坐到一旁的脚蹬上,端起茶杯缓缓道:“你一向是最让本宫省心的,下去吧。”“是,”幻伶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长春宫里的主殿自然是梅妃娘娘的清兰殿,君玉冉住在一旁的偏殿紫栖殿,还有几所其他的宫殿均无人居住,想必是皇上为了迎接梅妃回宫,特意将住在这儿的妃嫔迁到别处去了。幻伶方才回来,果然见君玉冉跑了过来,拉着幻伶就问:“伶儿,我听说你被什么淳美人打了?看你这脸肿的,这黑心妇,下手也太狠了,我刚一听小年子说便想给欺负回来,给你出气,可母妃就是不准,可你都伤成这样了,而且她还欺负了落瑶,我怎能不管?”
沐烟,寒芙,落瑶站在一旁也不好说话,幻伶拉着君玉冉坐下,笑道:“哪儿就成那么大的事了?我只挨了一巴掌罢了,落瑶也毫发无损的,你别把事情想那么严重。”
君玉冉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这还不是大事?伶儿你在景王府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看你的脸都成这样了。”
幻伶却突然神色郑重了起来,道:“王爷,可现在不是在景王府,我们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娘娘初回皇宫,根基还不稳,如果你这个时候恣意妄为,不是让娘娘为难吗?”
君玉冉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才道:“那难道这个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幻伶却笑道:“自然不会,恶人自有恶报,咱们不找她算账,自会有人找的,咱们就等着瞧吧。”
君玉冉有些不明白,但看见幻伶这般自信的样子,也信了七八分,神色这才缓和了过来。
沐烟寒芙连忙上前给君玉冉倒了茶,又问道:“伶儿,你脸上的伤可用药膏抹了?留了印子可不好。”
幻伶只笑道:“无事,年公公早给我抹了膏药,娘娘刚刚又给了我去痕膏,过不了几天就好全了。”
看君玉冉这头暴怒的小狮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幻伶才道:“只是,宫中毕竟不是在景王府中,该有的规矩都不能废,王爷的名讳是万万不可再直呼了,若被人听了去,便是大不敬之罪,自己屋子里不行礼就罢了,但倘若有了旁人在场,该有礼数也断不可废。”
见君玉冉又要发作,幻伶忙道:“宫中人心险恶,稍不注意,被人抓了把柄,便是掉脑袋的事,王爷难道是想让我们性命不保?”
君玉冉急道:“当然不是,我···”
却又听幻伶正色道:“爷要自称‘本王’。”
君玉冉抓狂了:“哪儿那么多规矩?”
幻伶忙安抚道:“爷,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小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和自己的父皇生活在一起吗?如今你的愿望已经成真,可万事总是有得必有失,可比起爷期盼的一家团聚,这点得失又算的了什么?爷,我们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只不过是些礼数,爷不喜欢,不看便是,不过是些表面功夫,何必跟它较劲。”
听罢,君玉冉果然不那么生气了,只是委屈嘟嚷着:“那好吧。”
幻伶这才笑了出来,又转过身对落瑶沐烟寒芙道:“你们也要记好了,行事谨慎些,若到时候惹了哪位主子生气,可真就难办了。”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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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涩涩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