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皇宫,肃穆、凝重。初夏时节的清爽,伴着偶来的虫声,为死寂的夜晚平添了几许生气。若莹靠在窗边,看着院中石柱上的风灯,那一点星火之光,在漆墨般的黑暗中格外的明亮。
小晴坐在塌沿儿上,轻声唤道:“主子,睡吧。夜深了。”若莹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问道:“小晴,你听国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小晴答道:“主子,奴婢比您进宫早不了几日,有些事也是从姐妹们那里听来的。奴婢不敢乱说话,怕误了主子的事。”
若莹笑了一下,淡淡的。若莹转回头,说道:“说说看,看你的想法是否与我的一样。”小晴垂下眼帘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奴婢觉得,在这后宫里,皇后最大,要想跟皇后斗法,就要比她更狠毒。”
若莹轻叹了一声,转正了身子躺下,小晴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若莹喃喃的说道:“怎么样才算是更狠毒呢?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也没有象圆妃那样啊。”小晴轻拍着若莹的手臂,轻缓的说道:“主子快睡吧,国师说了为主子设计,主子只要依计而行便是了。”
转过天来,兰儿刚起不久,雪绒便来到长乐殿。雪绒向兰儿行礼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召春杏回话。”兰儿心知不秒,春杏也觉得要大祸临头了,但主仆二人都无计可施。
春杏三步一回头的跟着雪绒走了,兰儿站在殿门处,看着春杏出了院门,低声说道:“夏月,跟着去看看。”夏月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兰儿心慌意乱的回到殿中,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在心头盘旋。
春杏跟在雪绒身后,有些慌乱的问道:“姐姐,敢问娘娘召奴婢何事?”雪绒头也不回的答道:“想是问问贵妃的事吧?我也不清楚。”春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
将到慈恩宫院门,梨蕊走了出来,看到雪绒和春杏,微微怔了一下。雪绒拉住梨蕊,将她拽到一边,轻声问道:“你去哪儿?”梨蕊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答道:“主子要我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有。怎么了?今儿个怎么想着问我一句?”雪绒轻声说道:“快去快回,我有话跟你说。”
梨蕊瞟了一眼春杏,点了下头,雪绒松开手,迈步进了院子。春杏向着梨蕊欠了欠身,低着头跟了进去。梨蕊犹豫了一下,向御书房走去。
今天的慈恩宫,透着一股瘆凉的气息。春杏并非第一次来慈恩宫,但今天却格外的不同。跪在皇后面前,春杏微微的发抖。皇后微微扬起下颌,波澜不惊的脸上轻抹着一丝笑意。
雪绒站在一旁,用眼色遣开了内侍的宫女。皇后微笑着说道:“入夏了,天气也暖和了许多,你怎么还觉得冷啊?看你抖成这个样子,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害怕吧?”
春杏连连叩头,慌乱的答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皇后呵呵一笑,问道:“要本宫恕你的罪,那本宫倒要先问问,你犯了什么罪?”这句话如同一根冰凌,猛然刺进了春杏的心口。
春杏一惊,答道:“奴婢着了风,身上冷得发抖,在娘娘面前失礼了,请娘娘恕罪。”皇后挑着嘴角哼了一声,说道:“你倒会说话。本宫问你,那日你在假山后跟小晴说了什么?”
春杏的心猛然一颤,象被人用手攥了一下。但随即明白,今天恐怕是九死一生了。春杏答道:“回娘娘,奴婢与小晴倒是常在一块儿说话儿,总不过是些没用的闲事。不知娘娘问的是哪一件。”
皇后哈了一声,说道:“好个伶俐的丫头,你这心思都用在蒙混上了。本宫命雪绒去召你,你还装糊涂。来呀~掌嘴。”应事太监走过来,春杏急道:“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
应事太监甩手一个耳光抽在春杏脸上,将她后面的话打缩了回去,春杏满嘴是血的歪倒在地上。太监揪起春杏,反手又要打,皇后斥道:“慢着!没用的东西,打烂了嘴还怎么问话?滚下去。”
应事太监喏喏的退了出去。雪绒看着春杏红肿的脸,微微皱眉。皇后烦躁的叹了口气,说道:“雪绒,你说。”雪绒应道:“是,娘娘。奴婢那天送娘娘出宫省亲,回来的路上,听到御花园假山后有人说话。奴婢便凑近听了听,是春杏在对小晴说,程氏是皇后娘娘赐死的。”
春杏心里一沉,看向雪绒,眼中充满了怨恨之色。雪绒一怔,心里那一丝怜悯之情顷刻荡尽。所谓各为其主,你若怨我,那便怨吧!雪绒说道:“奴婢还听春杏说,是贵妃娘娘命她传话给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提防皇后娘娘。”
皇后抬起右手,以手背掩住了嘴,咯咯笑道:“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娘娘,看来这宫里的娘娘实在是太多了。”春杏叩首道:“娘娘冤枉啊!奴婢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况且贵妃娘娘一向敬重皇后娘娘,断不会指使奴婢污蔑皇后娘娘的。请皇后娘娘不要听信谗言。”
皇后微微一笑,看向雪绒,目光中带着唆使之意。雪绒上前一步,站到雪绒身侧,淡淡的说道:“我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淑妃娘娘又是皇上的心尖儿尖儿。若非亲耳听你说的,岂敢牵扯两位娘娘?你说我向皇后娘娘进谗言,那我问你,我与你可有仇有怨?”
春杏眼神慌乱,支吾道:“你自是看我不顺眼,仗着皇后娘娘的势,诬陷于我。”皇后的嘴角边扯开一抹笑意,饶有兴致的端起了茶碗,其实弄死春杏很简单,一句话的事儿。不过,皇后要看看雪绒如何与这个死丫头分辨。
雪绒哼笑了一声,说道:“我是伺候皇后娘娘的,你是伺候贵妃娘娘的。说句忤逆不敬的话,兰贵妃没入宫的时候,奴婢我就在皇后娘娘身边了。我与你说好听了是姐妹,其实不过是两不相干的人。我为何要诬陷你?就算我要诬陷你,说你偷盗便是了,何苦费心扯上贵、淑两位娘娘?难不成为了诬陷你,我连自己的命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