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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陪我去找我父王,进贡安竺之事,我已经有主意了。”

由于我不识路,怕被人看出什么破绽,前往笙箫阁,便只带了环儿一人,连通传太监都没有带。

环儿略走在我前面,为我带路,这宫墙之内的确是漂亮的紧,金碧辉煌。只是,在我看来,这里和大多数电视剧里描写的一样,美丽的牢笼,也不过如此。

走了半天,环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我半开玩笑般地说道,“我的大小姐,一会儿见了主公,要说,‘女儿给父王请安了’还有,离开的时候要说,‘女儿告退’。”这丫头倒是心思细密谨慎。

走到那笙箫阁门口,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爹在里面似乎正与什么人交谈着,再仔细听,那声音,竟是我刚刚才见过的颐妃娘娘。

笙箫阁门口的太监见了我,刚要行礼通传,我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屋内的两人谈论之事,必定与我有关。

我附耳到门上,那太监随即想要上来阻止,却被环儿偷偷往怀里塞了一锭银子,他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在心里不禁暗暗嘲笑,从古至今,人们贪财的本性,倒是一点没变。同时,刚刚,环儿这丫头未免也太过机灵了。

“主公,我已说服芷儿那丫头,您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能说服芷儿,我便可重回大王妃之位,享大王妃的尊宠。”颐妃娘娘说这话时,语气已经没了方才的慈爱,只有无尽的虚荣与贪婪。此刻,戴在我头上的‘祥凤步摇’,似乎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本王许诺之事,定是一言九鼎。”

原来这世上,没有谁是一定不会背叛你的。只是,这一世的赫连芷兰似乎比钟莫璃还要不幸,爹不疼娘不爱,连自己的婚姻都被赔进去了。

这里,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伸手招来刚刚那小太监,“你去替我向主公通传一声吧。”

那小太监进去不过一会儿,便又出来。“八公主,主公请您进去。”

我再次走进这笙箫阁,心中已经没了任何恐惧。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我若嫁,便嫁,我若誓死不嫁,眼前的人,我所谓的爹娘,又能奈我何。

“女儿给父王、母后请安。”

我照着环儿教我的,给他们请了安,眼睛也直勾勾的望向眼前的二人。我的眼神应该是很凌厉的,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这并不是屈服,而是成全。

“女儿想通了,身为赋兰公主,理应帮赋兰安竺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以保我赋兰国泰民安。只是,女儿还有一个请求。”我故意加重这“请求”二字,想必我那精明的父王母后也该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你想要什么嫁妆,父王都给的起。黄金百万两,还是绫罗万匹”古人说,居安思危,果真是一点不假。黄金百万两,绫罗万匹,真是好大的口气。可是父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作坐拥这些庸俗的东西,得意多久。

“女儿要的不是这些,女儿只要环儿随女儿一同前往安竺,至于旁的,女儿全听父王的。”我这话一说出口,我的父王母后,连同我身后的环儿皆是一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

我的父王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之色,区区一个小宫女,何以让一国之主如此犹豫。看来,我真的猜对了,环儿真正忠心的人,根本就不是八公主,而是我眼前的父王。

这丫头心思细密,又机灵聪明,应该是个花了不少心血培养的心腹吧,也难怪,我的父王会如此犹豫。不过,我钟莫璃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这宫中的宫女多的是,你何必非要环儿呢。父王找几个谨慎本分的宫女随你一同前去便是。”

这个老狐狸,想跟我打太极,若是换做以前的八公主或许可以,但是很可惜,我钟莫璃一向是不会妥协的,对莫戚如此,对你,我更加会如此。

“难道父王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不能给女儿?”我的口气没有丝毫的让步。

“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乃堂堂一国之主,又怎会连一个宫女都舍不得。就让环儿,随你同去便是。”

这样的结果,我当然猜得到。我的父王,不会不明白丢卒保车的道理。眼下,别说是一个环儿,就是十个百个,怕也抵不上我愿意嫁到安竺去这一件事。

“多谢父王成全。那没什么事,女儿告退了。”

自那天起,一直到我坐上前往安竺的马车,我竟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王母后。也罢,那样惺惺作态的面孔不见也好。我的父王终于还是准备了黄金百万两,绫罗万匹,不过,不是给我的,而是同我,一同进贡给安竺国的。

这一路已经行了十天十夜,由南向北,天气也越发的寒冷。我不知究竟还有多久的路途,这一路的颠簸,倒让我想起唐代时文成公主入藏的事来,不过,那应该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想来,这文成公主倒是步了我的后尘。

相传,松赞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曾亲自率军行至柏海迎候。只是不知,等待我的,又会是怎么样一个男人。

我终究不是文成公主,我要嫁的人,也不是松赞干布。马车行至安竺国宫门之外,也不见前来迎亲之人,还被告知,除安竺皇宫中的马车不得入内。

我随着前来接我的公公步行至一个叫“宜孝斋”的地方。这一路上,满眼的金色,直晃的我眼睛难受,赋兰国的宫殿虽也是金碧辉煌,却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这或许就是我以后的几十年要生活的地方了。

我突然想到一句诗,“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姑娘先暂且在这儿歇息几天,一会儿,会有礼教嬷嬷来教给姑娘一些宫中的规矩,三天后,便是姑娘的册封典礼。”

这老太监对我还算和气,别人对我客客气气,我自也不会慢待他,毕竟深宫险恶,得罪了别人总是不好的。让环儿打赏了他一锭金子。这太监也不推拒,想必是我无意间,正中了这宫中的规矩。

接下来的三天,对我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日子。那位教我宫中礼节的曹嬷嬷,丝毫不顾忌我这大半个月的奔波劳苦,每天有七八个时辰都要接受她的“谆谆教诲”,稍有闪失,她便要我到佛像前罚跪。

这位曹嬷嬷虽是古板守旧了些,却没有什么算计人的心机,教我规矩的时候也很是细心,行动坐卧,如何请安,如何行礼,这宫中的人是如何分得个三六九等,见到不同身份的人该如何说话,她都一一教到了。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钟莫璃也能看上去如此端庄贤淑,不过,除去这副躯壳,心中的奔放不羁,却是怎样也磨灭不掉的。

“公主,奴婢伺候您沐浴梳妆吧,册封典礼也就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公主千万不可误了吉时啊。”环儿适时地提醒我。想不到三天的时日过得如此之快,转眼,我竟真的要嫁作他人妇了。

“知道了。”

这宫中的规矩,新进宫的娘娘在册封前的三日之内是不得沐浴的,一定要等到册封之前,洗去一身的污秽,寓意新生。我不知这宫中像这样奇奇怪怪的规矩还有多少,只是我既已选择了这条路,恐怕,受再多的苦,也是无法回头的了。

轻解罗裳,躺在香樟木制成的浴盆里,看着水中映出的这张脸,要说“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也不过如此了,老天果真是给了我一副太完美的皮囊了。环儿用加了些香料的猪苓给我洗着头发,传说,猪苓这东西在古代,只有富庶的人家才用得起,而加了香料的猪苓则更加稀有珍贵。

“环儿,这是什么花?”我用手舀起了一捧水,水中飘着几片妖艳的紫色的花瓣。

“这是双瓣紫茉莉。”

“双瓣茉莉?”我从水中捻起一片花瓣,“双瓣茉莉,不是只有白色的么。”

“这双瓣茉莉的确是以白色常见,紫色的双瓣茉莉只是比较罕见而已。”

环儿忽然附到我的耳边,用极细微的声音对我说着,“公主,环儿特地挑了这茉莉花瓣,我听咱们赋兰的老宫女说,这茉莉花的香气,对男人,魅惑的很。”

“想必我以前是把你宠坏了,才敢让你这般没大没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也没个分寸。”我用手轻推了一下她的头,倒也不是嗔怪她,只是觉着有些好笑。

“环儿这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啊,您怎么到怪起我来了。”这丫头故意摆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算了算了,环儿身低位卑,受点儿委屈也不算什么,咱们还是先更衣,免得误了吉时。”

环儿替我换上了一袭粉色软银轻罗百合裙,颜色十分得体,既显喜庆,又不太过张扬,还有百年好合的寓意。只是,嫁作帝王,想要百年好合又谈何容易,除非,那安竺国王,便是莫戚的前世……

坐于镜前,环儿给我施脂粉的时候比平时用心不少,替我绾了个寓意双宿双飞的双髻,还特意插上了我母后送我的‘祥凤步摇’,又替我用新摘的凤仙花染了指甲。待我一切准备就绪,也正巧有公公来,说是接我去“鹤鸾殿”准备接受册封。

------题外话------

亲们,日落的文文很慢热但是的确是用心写的,每一个铺垫都不是为了凑字数,希望亲们一定要勉强地忍受着看完十章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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