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才没看到八夫人的脸白得几乎失了血色,这内院尖酸刻薄的就属她了,总觉得自己貌美若花,要奴婢看哪里比得过夫人,终究也还是个商贾之女!还有二夫人,一看捉弄不得夫人那脸好失望!倒是十七夫人……”刚才碧云见花想容花容失色,心中直呼痛快,待发现林语嫣并不是去幽茗斋而是往芙蓉阁去,稍许有点不解。
“莫怡然?”林语嫣顿足睨了眼碧云。
“觉得有些不正常,可奴婢又一时说不清楚。”碧云偷眼瞥了林语嫣一眼,又问:“夫人,九夫人不是邀您去品茶吗?”
“不去了。”
“夫人不去会不会不好?”
林语嫣闻言摇摇头,唇角淡淡一牵。碧云到底还是年纪轻,眼神不够锐利。“你难道没瞅见矮灌那立着的王爷”
“王爷?”碧云愣了一下,见林语嫣已经走远,匆匆跟了上来,“夫人是说这一切都是几位夫人合伙给夫人下的套?挨千刀的,这内院里没一个好人!”
“碧云!你这火爆的脾气银月说的一点不假,的确是该改改了!”林语嫣怒喝一声,“这偌大的内院,哪个不想趁着徐王妃小产快些往上爬,算计与勾心斗角自然不会少。你若想自保便要少说话,要小心说话。今日凉亭的事情,倒不能说她们几个合了伙,莫怡然太过精于算计,不过花想容也不是泛泛之辈,想来她也早就注意到矮灌的人影了,料到是王爷来了。只不过太张扬,不给别人留余地的时候也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她若不激我,想来那茉莉花的事我也不愿提。而袁彩霞,她不过就是想搅浑了水,这人倒是没什么心计。”
“可是,夫人,奴婢不明白。”碧云顿了片刻,随即抬眸,“九夫人分明人很和善,怎么也会与她们一起算计夫人?还有分明徐王妃小产是假,连怀……”
“碧云——”林语嫣四下瞅瞅,冷言打断了碧云的后话,“你这话若是被他人听得,难保不再受牵连,若你始终不改这脾气,明儿我只能送你离开,那些回乡的银子可一直放在我那。”说完头也不回,往芙蓉阁快走了几步。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您消消气!”碧云在后边嚷道。
回到芙蓉阁,当银月得知凉亭的事情后,狠狠剜了一眼碧云,也不去理睬她,碧云一时心中委屈便跑到外边台阶上坐着。
沐浴之后,林语嫣穿着宽敞的素白色棉质袍子,头发疏散的披散在身后,捧着那本早上没看完的地理志,闲闲偎进榻里。碧云见林语嫣始终对她不理不睬,急得直冲陪在一旁的银月使眼色,却听林语嫣冷声说了句:“你若知错,改了就是!”
“夫人,您不生奴婢的气了?”碧云喜出望外,捧着一个白瓷颈瓶,不时偷瞧她的神色。“夫人,这是小仲子刚才送过来的。”
“小仲子?”林语嫣慢慢移开书页,瞥了眼矮几上的白瓷颈瓶,“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吗?怎么会突然送来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说是对您背上的伤有好处,是宫里的东西,夫人您要不要试试?”碧云拔了瓶塞,立时满室一股冰凉的清润弥散开来。林语嫣嗅了嗅,挑了下眉,暗暗笑了笑,这欧阳靖果然只是个粉嫩的绣花枕头,一无是处。“你们谁人喜欢便拿去用。”
“夫人您不喜欢?”碧云不解,又因为刚才路上口无遮拦惹恼了夫人,故而此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银月。
听说是王爷派小仲子送来的,一旁的银月与羽灵也好奇地凑过来。这时候再看林语嫣这副满不在意的调笑神情,三人互相对望一眼,面面相觑。银月只以为林语嫣是气恼碧云,赶忙从碧云手上接过颈瓶,道:“既然是王爷好意送来的,夫人就收着吧。”
“你们呐!”林语嫣摇头,无奈地放下书,“我可不想欠他这份情,若你们没人用就送回去。”
“夫人,这样不好吧?”银月婉言相劝。
“如何不好?这东西……”把玩手上的颈瓶,林语嫣叹口气,这瓶里的东西不过是加了冰片、薄荷、金银花等几种祛暑散热类似于花露水的东西,对于皮肤结痂或是疤痕印记真的没什么好处,可是又该怎么给她们解释这21世纪常见的东西呢?随即眼珠一转,她可是她们的主子,虽然自己不是个喜欢压人的人,可她真的不想也不屑收下这冷漠已极的欧阳靖送来的东西。
“送回去。”佯作气怒,林语嫣一把将颈瓶塞入银月手中,又捧起了书。
“那要怎么说呢?”银月手里握着颈瓶一脸难色,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沉声问了句。
“就说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宫里的东西本该这府上最受宠的人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送还给王爷。若是王爷真想送我些什么,倒不如送些茉莉花来得实际。”林语嫣说完,沉沉闭上了双眸不再理会三人的不解。
银月一路上咀嚼着林语嫣这话,听着并没什么不妥,可越是一路品下去越觉得似乎十八夫人对王爷心中极为怨恨,这话若是照着原样说了,会不会惹恼了王爷?可若要是改,该怎么改才不会变了这原话的意思?
“哎……”长吐了口气,银月慢慢走着,望了眼天上泛着冷光的月。
“银月姐姐,您这是做什么呢?”小仲子提着檀木纱灯冲着银月晃了晃。
“犯愁呢。”
“呦,我还是头回看着银月姐姐说犯愁!碧云姐姐可将东西给了十八夫人?”小仲子嬉笑打探,随后又笑意深长地戏谑了句:“王爷方才还和我说,竟未曾发觉这十八夫人这样有意思,所以急匆匆地回到玲珑阁便要我将这才向皇后娘娘讨来的清露送去芙蓉阁。”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收,还说……”银月将林语嫣的原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足听得小仲子面色越发惨白。
小仲子揣着颈瓶,提着檀木纱灯,走得挺慢。此刻玲珑阁的灯还未灭,灯影疏暗,来回走了几步,心下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