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转身往殿内走,墨典典皱起了眉,不带这么耍赖的,她扁嘴不满道:“骗人……”
才走几步的长恨顿住了脚步,突而转身走向她,她心底一颤,该不是这么小气要报复,她小手紧握着作警惕状,准备随时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恍惚间,他雪白里衣的广袖一晃,就这么将她揽入怀中。
墨典典一时没适应这突然起来的变化,他已经抱着她往床边步去,透过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的清晰,他没有擦干水迹的身子还很凉,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温暖极了。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也倾身过来凑近她,眉宇温柔,说:“我不嫌你脏了衾被,你总不该置气了。”
墨典典别开脸依旧不言不语,怎么听也不觉得他这句话是让人高兴的话!
长恨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缄口不再言语,只默默的将衾被拢起,掖在自己身上,顺带帮她掩了一个被角,见她不搭理他,他才枕着玉枕侧过身去。
殿内的烛火还燃着,溢出了满满的烛泪,好些时候过去了,长恨才又转过身,再看时,墨典典已七仰八翻的睡在床上,他起初是一愣,继而一声轻笑,似乎心情大好,无奈的将她四肢拉拽成正常的姿势,才将被褥掖上了她的肩膀。
墨典典长睫颤动了几下,掀开了眼,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他眯着眼笑的温和,斜下的肩头宽大的袍子滑落了下去,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肩膀,锁骨的线条深刻极了,完美的不像话,他以一只手在她额头轻点了几下,像是斥责又不舍得用力,轻言道:“不是置气么,怎么睡着了?”
墨典典鼓了鼓腮帮,她像是会为了生气连觉都不睡的……妖么?在他看来,她却是让人不由得想笑的小孩子心性,墨典典斜了他一眼,嘀咕道:“我没说我置气了,都是你在说。”
他笑了笑,眸光流转,风华万千,沉默着不置可否,她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讨厌,没好气道:“你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看到会难过,那……别人看到呢?”
“别人……”长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神态却是无比认真的思考着最合适的答复,他仔细回道:“拿不准,兴许……也会有些难过……”
墨典典不可置信的瞅了他一眼,这人没事儿带个让大家都难过的东西在身边做什么,果真怪癖,她咕嘟了几句,才又道:“你说的果子酒在哪儿,明日我就去……”
“明日与你说。”长恨说着,顺势也躺回了一旁,难免有些不习惯身边多了个小东西,他皱了皱眉,稍微往床沿靠了一些。
墨典典眼神顺着望过去,只能看着他一个后脑勺了,墨色的发不似白日那般耀眼,但在烛火的映衬下,依旧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银霜,还有些小水珠缀在他的发间,他似乎没有打算要刻意的去处理,也是奇怪他这么也不会觉着不舒服么?
屋内的烛火燃尽,只余一片小小的蜡迹……
朦胧中,墨典典下意识的往温暖的地方靠近,丝滑的触感让她在沉睡中舒眉展目,小脑袋不停的蹭啊蹭啊蹭……
愈发感觉不对劲,长恨蹙了蹙眉,才缓缓掀开浓长的美睫,一副睡眼惺忪的姿态,竟是说不出的迷人,这一夜不知是转换了多少个姿势,此刻墨典典的小脑袋正埋在他怀中乱蹭,他胸口的衣襟被蹭的往两边敞的很开,身上带着一种好闻极了的味道,清淡的,有点儿桃花的勾人,又是刚沐浴过般的清爽。
他伸出的手还没搭上墨典典的肩膀将她推开,就定在了空中,一双迷蒙的睡眼从漫不经心到陡然一惊,霎时就睁大,许久他才将手轻搭在了墨典典的肩头,摇晃了几下,说:“莫贪睡了,伤口裂开了!”
墨典典呜咽了一声,烦闷的将小脸低低的埋进他的怀中继续睡眠,长恨唤了她许久,见她不醒,伸手小心的将她纤细得像是一捏就会断掉的腰肢揽了过来,便更清晰的看到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的衾被之上,她的衣袍之上都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色花儿,他凝眉眯眸,神色有些沉重,修长白皙的手指再扣上她的脉搏点了几下,脸色只是越来越复杂,他自问习过的医书不少,却独独断不了她的病症,一个宫刑真能让人如此流血不止么,他除了封住她的穴道来替她止血外,竟然药石无医。
他低垂着长睫,微微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诱惑的弧度,深深的将他的轮廓衬的好看极了,那般认真的神态。
他稍微的动了一下,墨典典直直的从他怀中滑落了下来,失去了滑腻的触感与清冷的芬芳,她皱眉不悦的掀开眼,本是欲闹腾一阵,却在看着长恨那沉重的眼神时噤声了。
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再瞅了他一眼,他此刻的姿态当真消魂极了,敞的极开的衣襟口露出莹白深刻的锁骨,长腿微曲的动作那么刚刚好,雪白的袍子下隐约都能看见他那线条修长的腿,若是他稍微再动那么一下下……
长恨抿着唇很是沉默,突而像是察觉什么似地优雅的翘起一条腿,双腿交叠,斜着眼望向她,墨典典不以为意的鼓了鼓腮帮,那眼神幽幽淡淡的让谁猜他的意思,只是她却着实懂了他不愿意给她瞧,连遮掩的动作都作的那么清雅绝伦。
“你不要我帮你止血,现下伤口又流血了,”他的声音很轻,略带几分薄凉,却又隐了几丝责备来,他顿了一会儿,眉宇间的神色很是奇怪,墨典典觑了他半晌,有种他像是在生闷气似的感受。
他像是琢磨了很久,才道:“明日我送你去皇城中,那儿有人很会诊治被施以宫刑的人,我……委实想不出法子来了。”
这一句是无力,亦是一种愠恼,她依稀能听出他对于这让他束手无策的事很烦闷,只是他怎么突然有说起这个来,她今天倒是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弯唇一笑,道:“不需要,我现在都没事了,还能帮你去寻酒来呢。”
长恨抬眸看她,温润而疏离的眸中很难看出一丝的情绪波动来,她那张脸上的斑驳黑色看着确实有些碍眼,但他感受却不深,他身边并不缺绝美的人儿,也不需要她多么好看,只是每每瞥见她眉心那一点绝色朱砂之时,他才会有些惋叹,可惜……
他神色一变再变,末了,依旧是那般温柔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儿迫切的口吻:“典典,你要找的那种动物,我既是答应了便一定会帮你找到,不急于这一时,现下你都……这样了,无需逞强。”
墨典典怔了怔,眼神狐疑的打紧,问:“我怎样了?”
“你……”长恨欲语还休,修目轻轻的扫过她的腰下,又是皱眉,好歹那是个不雅的地方,伤成这样……
墨典典深吸了一口气,才能长时间的忍受和他说话那种痛苦,你既不知他想说什么,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让人发狂才怪,只是她注意到他雪白的里衣袍子上点了几朵嫣红的痕迹,像是缀在皑皑白雪中的红梅,她咦了一声,伸出纤纤食指轻戳了戳,疑惑道:“昨天我怎么没见着这个?”
总不能硬生生的长出来不是,她左戳戳右戳戳,全然没有发觉长恨的不自在,他僵直了身子,感觉说不出的怪,实在忍不住了才冷声道:“别胡闹,这都是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