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医院住了四天,周桁每每来,不再提离婚的事,却相顾无言。
张婷兰来了,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更是懊悔自己没有把她看好。
祁落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眼里闪着泪花,“对不起……”她的声音如蚊语。
张婷兰苦笑,叹息着抚着她的肩膀,“你呀,真傻!真傻!……”
祁落嘴角费力地弯起,泪却滑落唇角,咸咸的,涩涩的。
那天傍晚,她一个人默默地顺着天梯走到了天台上,站在那,看着橘红色却不再灼热的大圆球正披着它瑰丽的晚礼服缓缓西落,俯瞰着这个城市即将迎来的夜晚,
风,吹动她的乌发,掀起她单薄的病号装。
终于,她转身却撞上了一个壮硕的男人身体,她愕然抬头,却看见一张紧蹙着眉头,斧凿刀刻般的脸。
几不可闻地,男人轻轻吁了口气,带着讥讽,说:“怎么?我还以为你要跳下去呢!”
祁落面无表情地她低头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黎涌安的声音很冷,很遥远,“为那个男人死,值得吗?”
祁落身体一僵,没有停留地继续走过。
黎涌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冷峭的弧度,转头看着夕阳,神思有着刹那的恍惚。
回到病房,意外地看到周母,看到祁落,舒了口气,拍拍胸口,不无责怪地说:“你干什么去了?又想做什么蠢事?”
祁落没有说话,坐在病床上看着一角,也不说话。
周母缓和了下语气,坐下来,说:“小落,我们谈谈好吗?”
祁落眼皮掀了下,依然沉默。
周母说:“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是女人都不好过,可是,祁落,你是有知识的人,想问题应该比我们这些老脑筋畅快些,说实在的,你进周家这么多年,虽然我不喜欢你,却一直没有苛刻你,也一直想和你好好相处下去。”她叹气,“至于孩子的事,不能说都是你的错,但请你体谅作为长辈的心情,周家就周桁一个独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家断了香火。你自杀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是狠心的人,你这样他觉得愧疚,可是对于小冯,他又该怎么办呢?”有点难以启齿地,“她已经有了我周家的骨肉,我总不能眼看着不管,祁落,我这么做确实是强人所难,也是偷着来和你说这些,你好好想想,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她说了很久,祁落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连眼角也不抬一下,终于说得累了,无奈地走了。
她静静地又坐了很久,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轻轻地走近,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她抬头,周桁的眸很深很黑。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沉闷的气息在中间流转。
周桁咳嗽了声,“你身子还很虚弱,早点歇着吧。”转身想走。
“等等。”祁落嘴里满是苦涩,“即使这样都挽留不住你,是吗?甚至不再愿意与我多待一会儿?”
周桁回身,无言地看着她。
祁落轻轻地笑了,虚弱苍白,说:“周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想用这种方法挽留你?”
周桁不说话,眉头皱着。
病房里是难堪的沉默,在沉默里,祁落的心凉了,寒了,渐渐地如同死灰般。她知道她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无论她怎样努力,甚至伤害自己。
一刹那,她似乎顿然彻悟,原来这个男人不再是原来的周桁了,原来那个深爱祁落的男人早就不存在了,那么她还要苦苦留恋着什么呢?
她的嘴唇哆嗦着,尽量想让声音平静一点,再平静一点,她说:“好,我同意离婚!”
周桁有点意外,看着她。
祁落偏过脸,说:“明天去签字吧,我也累了!”说完,拖过被子裹住自己,不再看他一眼。
周桁踟蹰着,停了一会儿便走了。
被子里的祁落已经泪流满面,就这一次吧,这是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流泪,以后的祁落将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