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潋尘这一歇息,便是整整一个上午。
待到醒来,在寝宫里用了午膳,便又没了动静。
平鸾端着茶水从殿外进来,见得傅潋尘躺在窗边的软榻之上,朦胧的阳光洒了女子一身,垂落在榻角白的衣衫似乎罩上了一层金色。
平鸾将茶水轻轻搁到桌上,回身,软榻上的傅潋尘恰巧在这时起身。
如瀑的发丝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垂泄而下,挡去了视线,抬手将面前的发丝别到耳后,美丽的面庞乍现,仍是往日那般满面平静,如潭的眸中仍是清冷一片,但女子的动作间总流露出一丝妩媚,一丝慵懒。
一时间,平鸾竟是看着女子失了神,心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傅潋尘抬眸,见着平鸾一双晶亮的眸子正这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竟是一愣,总觉得那眸子太过晶亮了些,但她却没有出声,款款行到书案前,取出昨日平鸾的带回来的卷轴。
她只是握着那卷轴,低眉,看,却不打开。
见此,平鸾不禁有些好奇。
这画上究竟画了些什么?
昨日清崇也看了这画良久,今日主子也是这般。
思索间,隐隐觉得两人间有着某种旁人无法言说的关系。
傅潋尘拿着画,行到窗扉前,倚着窗沿,侧眸看着满园的娇艳牡丹,如潭的眸中彻底充盈着笑意。
“花中的魁首又如何呢?”
低低一说,带着无限的向往与回味,唇角浮现清冷的弧度,似乎她正在回忆曾经所见的胜景。
不知为何,平鸾忽然觉得此时的傅潋尘同清崇极为相似,尽管两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孤高冷清,但她总觉得两人身上有某种相似之处,只是她一时间说不出。
窗台前的女子在这时回首,唇角盈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柔和的阳光萦绕间,女子竟然也是一派温和的模样,看得平鸾一愣。
对!
就是这般浅笑的模样,她一身温和的气息,像极了清崇!
女子在这时启口:“平鸾,你可曾见过比牡丹更能乱人眼的花?”
闻言,平鸾摇头:“回主子,奴婢不曾见过。”
因着是乞丐,自小便需得为衣食发愁,穿梭于大街小巷,活得艰辛凄苦,何来贵胄人家赏花的那般闲适的心性,即便是见着了花,也只是看上一眼,下一刻便得继续思量如何谋生,何况名贵的花只在少时见过,已记不真切了,自然便不曾见过。
“哦,竟是这般啊!”
沉吟间,傅潋尘回身,躺回软榻,将画横在身前,长指时而摩挲,时而轻叩,站在一旁的平鸾看不清她的表情,因而也猜不出她的用意。
片刻后,傅潋尘直起了身子,唤道:“平鸾,你过来。”
平鸾行到软榻旁,低眉,见着傅潋尘已经解开了绳带,握着卷轴的一端,正欲打开,抬头看了看平鸾,见得平鸾眼中的疑惑,却低下了头,缓缓将卷轴打开,动作间,低声说道:“这幅画是出自我师傅之手。”
话音落,画上的落款显出,并非章印,而是四个隶书小字:自扰庸人。字虽小,却能清楚地看出作画之人的随性。
平鸾一阵诧异,如此说来,他们是师徒关系,这个认知让平鸾明白,何以傅潋尘会在昨日去延清宫,但她隐约看出面前的女子对清崇的感情似乎不只师徒关系,应该还有其他。
随着傅潋尘的动作,画面上逐渐显现出一片墨迹,没有既定的规律,似乎是随意泼洒而成,淡浓不一,不过是一眼,便瞧出是一片峭壁,苍劲恢弘,足以显示作画之人的大气。
画轴逐渐滚动,峭壁便更加完整的显露,也愈发地让人生出敬畏之感,愈发地期待未展开的画面。
但,傅潋尘的动作却忽的顿住,许久不见她有所反映。
始终盯着画面的平鸾忽然见得一滴水珠落下,晕染了那一片墨迹,似乎在那峭壁之上开出了一朵灿烂的小花。
那一刻,平鸾忽然觉得女子散落在画纸上的发丝蓦然暗淡,淡淡的凄清弥漫一室,让她心下沉重,只是安静的看着那一片水迹。
许久之后,傅潋尘迅速将画轴收拢,用绳带紧紧绑住,尔后递给平鸾,动作间决绝无比。
“将这画送还给清主子,就说本主对这画早已失了兴致。”
“是,主子。”平鸾应声,伸手接过画,见得女子缓缓抬首,发丝垂落在颊侧,看不出她的神情。
临出门时,平鸾有些不放心地回头,见得女子倚在窗边,垂着头,满身的孤清,满身的哀戚,以及满身的脆弱。
她忽然觉得这女子太过于掩饰自己。
平鸾捧着画,心绪复杂地朝着延清宫行去。
西宫与南宫有一处宫墙相邻,平鸾行经那一处宫墙时,听得宫内喧哗无比,其中一人悲恸的哭声尤为清晰。
“常胜将军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替本王打下大半个江山,本王还没有机会好好犒赏你,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本王真是有愧于你啊!”
“呜呜,本王的常胜将军啊!本王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你啊!”
“常胜将军啊,本王悔不当初啊!”
那人痛哭时有人好言安慰。
“王爷,您节哀啊,莫要为了常胜将军的死而上了身!”
“王爷,您莫要这般了,看开些!
更不免气愤之声。
“想老夫为人师表一世,何曾遇上过王爷这般的人物?唉!”
“唐突了圣贤呐!唉!”
听着这莫名奇妙的哭声,以及那一声声愤懑之声,平鸾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赶忙加快了步子,跑开了。
沿着心中再熟悉不过的宫道行进,很快便到了延清宫外的竹林,宫内传出的琴声悦耳无比。
平鸾心头一喜,迅速地跑到宫墙处,搁下画,便踮起脚尖朝着宫内张望。
只一眼,视线便定住。
那人仍是坐在亭台中,仍是一身雪白的衣袍,闲适抚琴,动作间让人生出舒适之感。
平鸾紧紧盯着那人,将呼吸放得极轻,生怕自己坏了这一片静谧。
静静地看着那人许久,晶亮的眸子眨也不愿眨,总担心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
入神之时,忽见得那人缓缓侧首,发丝随之轻飘间,见得他唇角微扬,如风的浅笑流露,淡淡的暖意侵入平鸾心中,让她一阵恍惚。
下一刻,忽然一惊。
被发现了!
迅速地矮下身子,躲在宫墙之下,大气也不敢出,双耳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却是动静全无。
怎么没了动静?
平鸾想再看看,可担心被发觉,但是许久没有动静,心头却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决定看看究竟。
双手扒着窗格,踮着脚尖往亭台看去,晶亮的眸子一瞠。
没人!
去哪了?
想起他行得慢,便赶忙四下搜寻那人的影子,可是依旧没有。
怎么回事?他去哪了?
急切地在宫墙内四处搜寻那人的影子,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呵,这里倒是能将宫内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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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这章没见着温馨呢。
小王爷也只露了一嗓子,露面还需要时间啊!
希望这样大家能记起这孩子。
早上爬起来,一看,哇塞,一片雪白呢!
咱兴奋了,跑出去踩雪。
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清脆呢,想起小时候了。
呵呵,亲们多穿衣服,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