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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锦商回京述职的消息,和全国选秀的消息,一并由月溶告诉了我,其时,我手中正握着一张请帖,从皇宫里送来的金粉色请帖。

难怪月锦商这个月的家书迟迟没有送来,想是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准备给我一个惊喜,只不过这次惊喜没有,惊吓倒是少不了。

五年没有回京,月锦商这次回京述职,必会先入皇宫觐见皇上,皇上自然会为他摆下洗尘宴,可是这所谓的洗尘宴,皇上邀请了郸阳城内所有才貌名气在外的名门闺秀,分明是变相的相亲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竟然也在邀请之列,若让月锦商在这样性质不纯的宴会上看到我,岂不要大大吃惊?

五年的空白,怎能让我们之间横出这样尴尬的误会?为今之际,只能想法躲了过去。

穿着一身月白男装出现在街面上,听说看一个国家是否国富民强,只要看它的街上是否繁华热闹就行,因为人民的消费力会从根本上反应这个国家的国力,我不知道月国到底是否繁盛,但街面上的熙熙攘攘却不容人忽视。

沿街的店面人进人出,店家买家都是一副笑脸,店面前面是两列小摊,卖糖葫芦的,捏面人的,卖胭脂水粉的,卖水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甚是热情,摊前不时有人驻足,通常也满载而归。

前九世就像一个九连环,一环套一环,一环接一环,每一次轮回都紧扣着上一次的时间,从未出现过断层,本以为九九归零,劫数已满,谁料到突然出现这第十世,十岁之时又没有夭折,完全跳出了我的掌控,连自身的命运走向,都变得无法预测。

哪怕是半个月后一场小小的宫宴,都能搅乱我的生活和心境。

从最后一家药铺里出来,怀里塞着一副从八家药铺中买齐药草的自己配制的中药,服下后可以让我看起来像得了风寒,卧床不起,这样一来,大概不用勉强参加那个宴会了吧?

不知道五年未见,我先送了这个‘大礼’给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穿梭在人群中,我单薄如柳,简单平常的一身童生装扮,面庞静沉缥缈,并不引人注意,仿若一抹游魂误闯不属于自己的天地。

青衣的月溶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应该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吧。

五年来,我话极少,明知月溶是月锦商的心腹,自然要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月锦商对我的好意我能感受得到,但仅凭这些就打消我的怀疑,那不是我的风格。

不远处,郸阳最大的迎宾酒楼喧嚣热闹,从侧面充分体现了郸阳的繁华,门口处,一名身着粉白底下摆绣有一只苍梅长衫的年轻公子,带着名清秀小童,被十来个衣着上乘的客人围住,原来是起了什么争执。

我本打算去迎宾楼用饭,免得还要回王府被黛眉和丽颜烦扰,但是看这架势,只怕比我回府用饭还要麻烦,我脚步一滞,还是绕过去算了。

这几天,得到王爷要回来的消息,黛眉和丽颜立时折腾起来,内院里她们指使得动的丫鬟家丁脚不沾地地忙活起来,只差把全郸阳的裁缝和胭脂铺掌柜的都叫进了王府。

布庄最上等的丝绸衣料流水般送进王府,成卷的金线银线也不要钱似的浪费,郸阳一流的秀娘们也齐聚一堂,日夜不停地在一套套新衣上绣出花卉鸳鸯祥云之类的图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给皇宫贵人做衣,那简直不能说是穿衣打扮这么简单了,而应该是穿金戴银,其实根本用不着麻烦,还不如把金子银子打成薄片穿在身上!

整个王府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胭脂水粉头油的浓郁香气,这也就罢了,只要这片腻香没有占据我的翠竹小舍,还在我的忍耐范围。

黛眉和丽颜却还不知趣,不断地派人叫我过去,或给她们挑选珠钗,或是捧着衣物任她们换来换去,倒像是伺候她们的贴身丫头。

三两次以后,我不再理会她们,来人一律让月溶请出去,只推说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若她们再图试探我的底线,最多也不过和玉娘一般下场。

从争执的人群旁淡然走过,恍惚间,却似瞥到一抹似曾相识的面庞……

“爷给你脸别不要脸,你一个婊子,还想挂什么贞节牌匾?在花楼里你是花魁,出了门,你也不过就是个卖屁眼的,跟老子傲什么傲?”

“操,还说什么千金才能见一面,这没人花钱怎么也光着脸出来了?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我皱眉,这群人看起来也是锦衣玉带的贵族子弟,即使是纨绔子弟,也不该在大街上口出这种污言秽语才对,那被围在中央的小倌看来颇有名气,才会惹得这些人失去理智……

“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喝完还要陪老子们好好乐乐——你以为你还是柳大将军的天才儿子……”

轰——

一道灿光直直地撞进我的脑袋,掀起了无边巨浪!

柳大将军的天才儿子——柳烟泊?

抑或称他为——玉人阁的当家小倌——怜香公子?

这,就是他日常遭遇的言语攻击,这,就是他如今不得不接受的践踏?

明知他过的是什么生活,但亲耳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恶毒言语,还是免不了有些呆滞。

一个妓女受到这种羞辱尚且难以承受,何况是从小心高气傲的他?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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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小时候咱们带他一起玩的时候,不知道他就是个被骑的骚货,想想那水嫩的小模样——啪——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一个满脸猥亵笑容的绛袍男人鲜血之流的嘴巴中冲出——

刚才还精神抖擞满嘴污言秽语不停的家伙,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颗小石子,带着破空激射的嗤嗤声,精准地撞上两颗外翻的大门牙,生生地从根部折断,并且力道之大,震得他满嘴黄牙都开始晃动,鲜血顿时顺着嘴角往外溢出!

“谁?谁干的?”

被围在中间的公子一直淡漠着漂亮精致得阴柔秀美的面庞,连衣袖都静静地垂着,如一副笔画流畅飘逸的寒梅图。

突然遭遇袭击,绛袍男人和同来的人直觉地扫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倒没有人想到是眼前人干的,他们立刻嚷嚷着,向周围围观的拥挤人群中恶狠狠地找寻过去。

看热闹的人一看不好,顿时一哄而散,在他们方圆五丈内,只有街斜对面卖小饰品的摊边站着一名月白长衫的小少年,面庞苍白如雪,乌眸深邃无波,淡漠地注视着这边。

可是那瘦弱得像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身形,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透明手腕,那尖尖脆弱的下巴,恐怕软弱得捡个石子都只能扔一尺远,他们也绝对不会把这小少年和刚才捣蛋的人联系上。

谁也没有察觉,那一动不动任人侮辱的漂亮公子,淡漠透明得如同琉璃一般的目光,在对上小少年幽潭般的乌眸时,刹那面色如雪,浑身颤抖,再也不复镇定孤傲。

找不到暗中黑手的纨绔子弟们悻悻地回头,打算对面前的怜香公子用强,只是——原地只留下一缕暗香,哪里还有佳人的缥缈身影?

而在懊恼的他们身后,那淡得仿佛影子般却又奇怪地吸引人注意力的小少年,也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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