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合月阁。
“明天便是八月十五的大日子了,依着王爷的意思,明晚在假山上的丽嬴台上举行合府夜宴,福晋、格格均可前往,还有阿哥和小格格们。”大福晋徐徐说到。
“今年中秋王爷不用入宫吗?不是每年王爷都会带福晋和侧福晋入宫饮宴吗?”侯格格问到。
“孝仪皇后新丧,此等大事必会停止宫宴到年下,今年府里的夜宴也是极尽简约,一来是礼敬孝仪皇后,二来也是要有个过节的样子,为咱们姐妹而办。”兴福晋淡淡说到。
“哦,妾身倒是忘了,真是对孝仪皇后的大不敬,今年王格格刚刚解了禁足,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我倒忘了。”侯格格嘲讽似的看看王格格。
王格格回以微笑,道:“侯佳妹妹能为我高兴,我可真是意外啊!”
侯格格瞟了她一眼,侧目默然。
媚儿不经意一抬头,却正好看到沈佳氏盯着自己,媚儿一愣,又微微一笑。
侯格格看见了,到记起晨起奴婢们说的话,道:“对了,说来也奇怪,昨个我明明看到王爷去了平庆阁,可今早为何又从弋阳阁出来的呢?”
沈格格脸上即刻挂不住了,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媚儿想起永琰的话,冲着沈格格笑笑,道:“昨夜的事,是我对不住沈佳姐姐了,我在此向姐姐道歉,本来只是睡不着便奏了曲,不想竟引来王爷。”
沈格格一抿丹唇,也迎以浅笑,道:“福晋客气了,妾身并未挂怀,原是妾身自己的事,而使王爷令宿他处,福晋无须道歉。”
大福晋笑笑,道:“这就对了,都是自家姐妹,自然是要和和气气的,如此这般甚好。”
“谨遵大福晋教诲!”众人起身道。
后花园。
“嬷嬷,我不想回弋阳阁,就在外面坐一坐吧!”
“是,那就让老奴和云锦先回弋阳阁准备明晚夜宴所用之物,乌雅留在您身旁伺候。”
媚儿点点头,窦嬷嬷和云锦先走了,乌雅跟着媚儿到关雎亭。
媚儿坐下,乌雅为媚儿倒了一杯茶水,奉上,媚儿接过笑笑,又放下,轻柔道:“你什么能够长点记性,这不是在弋阳阁,茶水岂可乱喝?”
“哦,奴婢又忘了,这是嘉亲王府不是钮祜禄府。”
媚儿一抿丹唇,撇眼一瞧,见关雎亭横梁上依稀有几行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明明是关雎亭,为何要在横梁上雕上蒹葭呢?”媚儿自言自语。
“因为比起蒹葭,王爷更喜欢关雎。”
媚儿闻声望去,是兴福晋。
“兴姐姐过来了!”
“妾身不敢当,妾身怎么受得起福晋这么称呼呢?”
“姐姐见外了,都是自家姐妹。”
兴福晋笑笑,走进关雎亭坐下。
媚儿笑笑,又道:“方才姐姐说王爷喜欢关雎,那建府之初为何取名蒹葭亭?”
兴福晋嫣然一笑,似有若无地打量思索了一番,轻声道:“记得入府初年,府里只有三个妻妾,大福晋,妾身和湘福晋。”
“湘福晋?”
“湘福晋关佳氏是九门提督拜唐阿德成的女儿,姿容俏丽,尤其擅长舞乐,她跳的霓裳羽衣舞无人能及,恍若天人,自入府便是专房之宠,经久不衰,可惜红颜薄命,十二年前因诞育大格格难产而亡。”兴福晋淡淡说道。
“那大格格呢?”
“没几年也就莫名其妙的夭折了!”
媚儿蹙眉困惑,良久默然。
兴福晋饱含深意地笑笑,又看看媚儿的神情,道:“福晋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有些惋惜罢了!”
“是啊,好好的人怎么就难产了呢?”兴福晋瞟瞟媚儿,“只可惜妾身当时缠绵病榻,或许只有嫡福晋了解内中详情。”兴福晋起身,道:“妾身还要回去看敬雅读书,就不叨扰了!”说完,兴福晋徐徐退去。
媚儿看着兴福晋的背影,默然。
乌雅喃喃:“兴福晋可真奇怪,这些话说的莫名其妙的。”
“她是在提醒我,叫我别轻信府里道貌岸然的人,要暗自珍重。”媚儿顿一顿,“这兴福晋是府里的老人了,见的多了,恨得也多,可有些事还是有心无力,她渴望有一个足够厉害的角色和她联手,扳倒她想扳倒的人。”
“所以她便向她觉得与自己有共同对手的人示好,先是福晋,又是王格格。”
媚儿点点头。
拂云阁。
“叫我说你什么好啊?侍寝侍了一半,还让王爷跑了。”月福晋没好气地冲着沈格格叨叨着。
沈格格胆怯,道:“妾身无能。”
“你的确无能,当年若不是我扶持,你岂能有今日?看来你是需要帮手了。”
沈格格瞪大眼睛,惊讶。
“你把我的信送去完颜府,我父亲自会挑一个不亚于钮祜禄贱人的美人来,一定会哄得王爷开心,解我的禁足。”
沈格格一抿红唇,攥紧了拳头,又强颜一笑,道:“妾身遵命!”
月福晋白了一眼沈格格,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