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合月阁。
晨辉投进屋里,永琰缓缓睁开眸子,偏头看一眼嫡福晋,准备起身,不想惊醒了嫡福晋,嫡福晋低声问到:“王爷这就回去了?”
“嗯,回去收拾下,就该上朝去了。”
嫡福晋不适地点点头,显得不舒服。永琰关切道:“怎么了?”
“妾身今晨只觉得诸多不适,胸闷气短,许是昨夜受了风寒。”嫡福晋孱弱地回答。
永琰蹙眉,又道:“还是找太医来给你瞧瞧吧!一会儿我进宫顺便请个太医。”
“那就多谢王爷了。”
永琰看着发妻病颜残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不住叹一叹。
……
太医诊治过,愁眉不展,思量着,又不住摇摇头。
兴福晋问到:“太医,福晋她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蹙眉道:“下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人,脉搏虚浮,面色黄腊,却诊不出病症!许是下官医术不精,待下官回太医院与其他太医商量一番。”说着,太医便收拾起药箱。
兴福晋忙道:“那现在又该如何?”
“既然福晋说自己头晕眼花、胸闷气短,那就且让福晋好好休息吧!”
兴福晋点点头,其他的格格都不以为然,面面相觑。
含光阁。
“如今碧兰娜病着,那媚儿你便先和兴男处理府里的事宜。”永琰道。
“是。”媚儿恭敬道。
兴福晋思量着,若有所语,永琰见状,道:“有话就直说,不必藏着掖着的。”
兴福晋一抿丹唇,道:“禀王爷,妾身是觉得,福晋的身子不适,太医又无法诊出缘由,许是玄学作祟,也未可知啊!不如进宫请宝华殿的法师来做法,或是找萨满来驱邪啊。”
永琰眉头一皱,良久默然。
兴福晋和媚儿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罢了,本王命人去请几个萨满来府里做法驱邪吧!”永琰顿一顿,“窦语义!”
窦语义小跑进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福晋病痛不治,你遣人请几个法力高深的萨满过来。”
“是。”
弋阳阁。
“福晋,您醒了?”
媚儿起身,看看乌雅,问到:“什么时候了?”
“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呢!”
媚儿点点头,扭扭脖子,下了床榻,乌雅伺候她更衣。
“合月阁那边怎么样了?”
“为了嫡福晋的身子,萨满法师已经赶着来了,一共请了三个,据说是八旗里很厉害的法师呢!”乌雅徐徐道。
媚儿微笑,道:“王爷也是病急乱投医,萨满的三脚猫功夫要是能管用,那还要这天下的大夫做什么?岂不是都要饿死?”
乌雅笑笑,道:“萨满法师这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福晋一向不相信这些鬼怪玄学,自然不以为意。”
媚儿走到梳妆台前,抚一抚云鬓,缓缓打开梳妆盒,又是那一枚荷包映入眼帘,做工是极其细致的,媚儿看来,这是天下最美丽的荷包。
乌雅见媚儿出神,忙道:“福晋,福晋。”
媚儿猛然从昔日美好的回忆中跑了出来,撞入惨淡的现实中。媚儿轻轻叹一叹,看看手里的合欢花样的荷包,心里一阵酸楚,也罢,往日之事成追忆,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媚儿放下荷包,仔细平整好,从一边取了一支玉镯戴在手腕上,又拿出一支蓝宝石簪子佩戴在额发上,不是太过于奢华隆重,而是更有些淡雅馨香,她可不希望永琰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嫡福晋病容残喘,自己却花枝招展。
忽的一阵凉风吹开虚掩的窗子,乌雅忙去关上,喃喃:“今天真是出奇,天气一下子凉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云锦突然推开门,冲进来,气喘吁吁道:“姐姐,姐姐,不,不好了,王爷命人过来拿你问罪,窦语义差人过来送了信,说是萨满说嫡福晋是受了巫蛊,不知怎的又查出你是凶手。”
乌雅目瞪口呆,惊慌道:“福晋,这可如何是好?”
媚儿踌躇片刻,起身,道:“何必等他们来,我这就自己过去,记得,你们不必跟着,都留在弋阳阁好好看着,可别让他们搜屋的时候,放些不该放的东西。”
“福晋,奴婢还是跟您去吧!是窦语义领人过来,想必他会帮忙的。”
“是啊,姐姐,有乌雅在身边总是好的。”
“罢了,那就走吧!”媚儿说完,便盛气凌人地去了合月阁。
合月阁。
媚儿面色凝重,快步进了合月阁,见了众人皆在,永琰坐在椅子上,请安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你来了!”永琰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说说,昨晚夜宴上,你突然离开,是去了何处?”
媚儿心底瞬间划过一道闪电,怪不得会牵连到自己,是有人那这件事在大作文章。媚儿微笑,答道:“妾身一向不喜欢夜宴的喧闹,所以昨晚受不了烦扰,便暂时离开到荷花池畔小憩,赏赏荷花,散一散心罢了!”
“夜里凉,福晋倒是好兴致去赏那秋日败荷!”沈格格故意发难。
“怎会是败荷,昨夜我去赏荷的时候,荷花还是姣好的,虽不及盛夏的荷花绚丽,却也是风韵犹存。”媚儿解释道。
“哦,是吗?妾身方才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一池的败荷。”沈格格道。
侯格格也应和着说:“是啊,妾身方才过来时也看到了。”
兴福晋一撇这二人,道:“可是昨个荷花的确是很好的,不过是今日天气突变,忽的凉了许多,才使荷花残败,昨日夜宴前,我和王格格路过荷花池,可是看的清楚啊。”
“确实!”王格格道。
“纵然荷花姣好,谁有能够证明媚福晋的确是去赏荷了呢?合月阁离荷花池也不远啊!”沈格格咄咄逼人。
媚儿轻蔑一笑,道:“沈格格今日为何偏与我过不去呢?如此一口咬定是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实非心虚?”
“不错,我记得昨日沈格格可是最后一个来参见夜宴的,莫不是有何不为人知的事?”兴福晋质问道。
沈格格眼睛一颤,又道:“兴福晋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夜妾身都已经解释过了,是在半路上被奴才弄脏了衣服,这才回去换,因而耽误了时间。”
“那可否找到那个奴才问清楚呢?”兴福晋追问。
“府里的奴才多了去了,妾身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奴才呢?”
“不打紧,只要沈格格说说是何处何时碰到的奴才就足够了,我一定会找到。”
“好啊,既然兴福晋如此盛情,妾身也不便拒绝,昨日黄昏,北长廊。”
“既然这样,来人啊,去好好查查!”
“慢!”众人寻声望去,原是床榻上的嫡福晋,永琰忙走过去,关切道:“吵醒你了吧?”
嫡福晋无力地摇摇头,道:“王爷,妾身相信此事与媚福晋无关,媚福晋自打入府,便对妾身毕恭毕敬,从不越距,还请王爷明鉴。”嫡福晋喘息几下,“至于何人,王爷大可不必追究,既然找到了蛊,请法师解了就是,不要再牵连府中姐妹,只要她们和乐相处,也不必事事仔细。”
永琰一向敬重喜塔腊氏,既然这么说了,也只好应了,道:“好,就依你,你且好好歇着吧!”
永琰走过来,道:“都回去,今日之事就此打住,日后,本王不希望再见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即便福晋求情,本王也绝不答应。”永琰顿一顿,和善些,“法师,还请为福晋解蛊吧!”
萨满行个礼,便去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