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修养,唐小小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这场祸事让她再无法以面示人,那张脸回到了最开始服食颜丹的时候,黑发也由灰转白,镜中的那张脸丑到吓人,连她自己看了都会生怯,又遑论他人。
唐小小以前曾顶着这张脸外出过,那时候她还小,皇兄又很宠爱她,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让她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最讨人喜欢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长得是多么另类。
五岁那年她缠着皇兄带着她一起去祭天,皇兄应允了。
出行那日,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和皇兄一起坐在龙辇上,透过明黄色的纱幔向外看,她看见许多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她很羡慕,可是当她探出身子想要和他们打声招呼的时候,他们居然被吓哭了,大人们也争相躲避,她难过极了,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美丑的定义。
那段日子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都不出来,唐皇怕她自残,也怕她自我封闭,不顾她的耍泼哭闹,强制性的将她抱出了房间。
二人扮作普通的兄妹,在贫民区买了一间土房安家,一住便是半年,唐灏带着妹妹早出晚归,带着她体验生活,融入生活,经过半年的努力终于让妹妹感受到了街坊邻里间的温暖情怀,那些善意的笑脸给了她足够的力量,让她一点一点的走出阴影。
唐小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有些晶莹发亮,有些怀念过往的日子,哥哥,我想你了,你放心,小小不会让你的苦心白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死的念头了,我会活的很勇敢。
她沉浸心神,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已经完全被炼化,重新占据了她枯竭的气海,让她苦恼的力量终于消失了,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从此后她便能随心所欲的动用这份力量,而不用担心被反噬,也再不用刻意去分神压制。
唐小小长长吐了一口气,“君瑶,你来啦,外面什么情况了?”
“主子,您失踪多久,小王爷便寻了您多久,您何苦避而不见呢?”君瑶放下手中的果盘,一进来就看见自家主子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处,知道她肯定又在想某人了。
唐小小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我没有这个脸见他。”
“主子,恕我直言,小王爷若是肤浅的人也不值得您喜欢,您也好借此机会断了对他的念想。”
唐小小摇了摇头,感情的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吧,“楚柔有下落了吗?”唐小小恨楚柔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君瑶听的出来,“主子,今日我得到一个消息,无崖宫的宫主曲流殇要公开选妻,这曲流殇倒也是位奇人,明明师兄弟中资历最小,武功也不顶尖,偏偏就坐上了宫主的宝座,他刚上位不久便要对外选妻,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小小一听就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一场盛世,楚柔曾是无崖宫的人,我想她肯定会出席的。”唐小小放在桌上的手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楚柔,我必手刃你。”
“主子。”君瑶有些担心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时间确定了吗?”
“时间上来的及,在年后,定在二月初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主子,年关近了,您真不打算回王府了吗?”
唐小小拿起一缕胸前的白发,在眼前端详了许久,低低的笑道:“回去做什么呢,这样也好,君瑶,你和书瑶二人带着七色子去与越云会和,代表我与他合作灭楚门之事,记得,不能因私忘公,他若是有什么要求,你们答应便是。”
君瑶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又要一人离开,哪里有不急的,“主子,您要去哪里?”
“我今夜便启程前往擎天岭。”她的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手背,眼神有些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主子,您要只身前往?不可以,太危险了。”君瑶有些激动,一定不能再让主子涉险了,尤其是擎天岭那种无朝廷无管理的混乱之地。
“放心吧,这回我不会单枪匹马的独闯,是时候出动影卫了。”
“主子,您三思啊,奴婢求您了。”君瑶双膝跪地,神色祈求中带着担忧。
唐小小别过了眼,“我意已决,君瑶,你看我变成这个样子,谁还能认得出呢,是不是?”
君瑶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摇了摇头,“主子,要不您带上奴婢吧,好不好?”
“不行,你要留下来镇场子,还有书瑶那里,我的情况不要与她说,我怕她会情绪用事,明白吗?”唐小小双手将君瑶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温声说道:“不要担心,相信我,嗯?”
“属下明白了。”君瑶忍着酸意,哽咽着问道:“主子,您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唐小小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好不好?”
君瑶擦了擦泪,红着眼睛看着自家主子,问道:“那若是小王爷问奴婢您的去处呢?”
“他……他若是问起,你们不要告诉他我的去处,就说我们彼此都该冷静的想一想,应该把精力都放到正事上来了,至于其他,也许让一切回到最初才是合适。”本来就是合作的利益关系,与其等到曲终人散倒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君瑶摇了摇头,这事可不是主子您一人说了就算的,越王爷那人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喜欢了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下去休息吧,明日你们便启程去寻越云,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君瑶点头,“主子,您保重。”
君瑶走后,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天空上有几颗寒星在寂寞的闪烁,明亮的有些冷,唐小小借着月色换了一身衣服,上灰色短袄、下灰色长裤,脚下寻常老妪穿的棉鞋。
唐小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有丝厌恶怎么藏都藏不住,她对着镜子,动了动唇,说了什么呢?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自己动手把那头白发高高盘起,在插上一枚蓝宝石的玉簪子,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鬼脸面具戴上。
唐小小准备就绪,她看着镜子中的鬼脸老妪的形象,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沙哑的像似喉咙跑了风。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拄着一根拐杖没惊动任何人,独身一人就出发了。
等她的身影出了院落,隐没在黑暗中,几女才从室内飞掠而出,紫烟的年纪最小,她撅着嘴,有些埋怨的说道:“主子又丢下咱们走了,她的伤还没全好呢。君瑶姐,你肯定知情,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君瑶也很无奈,“主子下定决心的事情,谁能劝得动。”
“君瑶,你可知道主子是去哪了?”箐红沉吟了一下,问道。
君瑶点了点头,“这倒是有说,主子带着影卫去了擎天岭。”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呢?”箐红有些气恼,有些担忧,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要主子诚心隐瞒,就算她们知道她的去向,怕也是找不到她,她红着眼睛说道:“主子的身体刚好,这路上要是在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君瑶叹了口气,“主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我拦了但是没有用,她让我们与书瑶会和,协同小王爷处理楚门事宜,若是有什么情况她会通知咱们。”
箐红沉吟了一下,认同了君瑶的说法,“主子必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听从就是,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去找越王爷,也不知道书瑶把主子的话带到没有。”
“嗯,主子还说她的事情不能告诉书瑶,主子怕她担心而感情用事。”
几女的意见很快达成统一,夜已深,几人却没了睡意,谁也不愿回房,干脆就坐在厅中等天明。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书瑶从越云停留的驿站出来,就隐没了行迹,翟文跟踪到一半就无功而返,本以为会挨一顿训斥,没想到自家王爷连脸色都没变就让他下去休息。
“青杨,你真的有把握跟上?”越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眸低垂,掩藏住了真实情绪。
“越大哥,你放心,肯定能追到,我发明的痒痒粉就算她发现了也解不了,每日痒上一痒,人的鼻子是闻不到任何气味的。”
“如此甚好。”越云从座位上起身,也不收拾随身用品,让青杨带路,一行人顺着书瑶前行的路线追去。
书瑶是在当天晚上留宿客舍的时候发现异样的,一开始发痒的时候还没当回事,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到了第二日清晨还是时断时续的痒,她便起了疑心。
书瑶和君瑶从小跟在唐小小身边,多少能受到药王青柯的熏陶,她一开始因为心急赶路,急于见到主子,所以刻意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此时静下心来,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哼,好你个青杨,居然戏弄到姑娘身上了,姑娘这辈子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咱们走着瞧。”书瑶稍稍一琢磨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她恨恨的将东西收拾齐整,背起随身行囊,开门出了客舍。
书瑶刚出客舍,二楼的围栏边就出现了三人,“越大哥,我们追吗?”
越云握紧了手下的围栏,眼眸深深,沉静的厉害,他一直看着书瑶离去的方向,沉默无一言。
箫敬之拉住了青杨,朝他摇了摇头,青杨皱眉,不明白越云这是怎么了,他抓了抓头发,用眼神询问身边人,箫敬之还是朝他摇摇头,青杨越发无奈。
过了今夜便又长了一岁,空荡荡的房子里就自己一个人,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寂寞,特想哭。以前都是和搭档一起庆祝生日,我俩生日前后差三天,她今年被家人催婚回了家,原地只剩下我一人。我们朝夕相处了四年,留下了太多回忆,然后某一个瞬间会十分想念,比如说此时此刻。
前些日子看过一本书,书上有这么一段:当初我想进大学想的要死,随后,我巴不得赶快大学毕业好开始工作,接着,我想结婚想有小孩又想的要命,再来,我又巴望小孩快点长大去上学好让我回去上班,之后我每天想退休想的要死,现在我真的快死了……忽然间,我明白了,我一直忘了真正去活——无名氏。
怎样才算是真正去活了呢,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最近这些日子,我特迷茫,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有人说我没理想,没追求,不知道上进;有人说我你想那么多不累吗?成天想五想六的,想明白什么了?有人说我不小了,快别挑了,找个人就嫁了吧;
我十分不想让自己变得焦虑,可始终活在别人的视线下,总会控制不住要去认同别人,然后认同着认同着便成了下一个无名氏。
没有人能活着从这个世界离开,所以趁年轻,有追求、有理想的娃们可要加油了,唔,今天在这里许个愿吧,祝大家(包括我自己哈)每一天都能有一个阳光明媚般的好心情,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能勇敢的面对生活,拥抱生命中的真相。
以上及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