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敦多布丢下刚吃不久的饭,转身走了。看着敦多布离开的背影,有些觉得凄凉。我摇摇头,赶忙走到图娅旁边,蹲了下去,问道:图娅,是不是肚子痛?
图娅紧着脸,点着头,说道:都怪图娅,让其木格和台吉生了间隙。我扶着图娅起来,说道:我给你把把脉,这事先别传出去,若我不能解决再想办法。
我跟敦多布的间隙,怪不得图娅,绝不是这么生成的,我和他本来就不一样。
给图娅把了脉,确定只是小事,于是便写了药方,让底下的人去抓药。图娅躺在床上显得十分的不安,捂着肚子想起来,还是被我深深的压了回去。我说道:你好好躺着,这些事就交给我,你赶紧好起来。
图娅皱着眉,嘴角却拼命的想露出笑意,只是这样的样子让人觉得很难堪。她哑着声音说道:其木格,其实你和扎雅姑娘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我嗯了一声,停下正在收拾地上的手,转过来看着图娅。图娅勉强一笑,说:你们都敢跟台吉说不。
我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扎雅她敢跟敦多布说不,是仗着敦多布喜欢她。而我和敦多布说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但是我知道,起码现在的我对敦多布来说还有用。
敦多布对于这件事情,也的确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有问及糖葫芦的事情,也没有责罚图娅。只是图娅的病刚好些,就被叫去办事情。说是敦多布要弄一场盛大的表演会,大家都被抽取帮了忙。
敦多布也不闲,他总是带着我,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一一介绍给我。在路上,我分明看见我经常听我讲故事的小男孩,但是他见到我却一个劲的躲在了自己母亲的背后,他偷偷的看着我,眼神总是闪烁着。
我稍微偏头,看向走在一旁的敦多布,看来他这个台吉的威慑力的确是很大。他无事就带着我逛游,明显是要把我放在一个常人不敢碰触的地方。
只是这样看着敦多布的时候,刚好被他突然低头的眼神碰到。我赶忙回过头来,看向前方。发现,远方似乎有人正骑着马过来。到我们跟前,立马策马停顿。
从马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到敦多布身边跪下,拱着手说道:台吉,我代表台吉手下所有将士,请台吉回去,大汗调来的人,把我们全当作前锋,说是好听,其实就是肉靶子,他这是分明要消灭台吉的兵力啊。
这个士兵说得如泣如诉,但是却只换来了敦多布一句:大胆,掌嘴。
这句话说的那士兵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愣愣的看着敦多布。敦多布顿时不悦,皱下眉头就说:我说,掌嘴。
士兵虽然不明就里,但依旧还是开始狠狠的扇自己巴掌。这时,敦多布才悠悠的说话了:天下的兵都是大汗的,你竟敢擅各自为营,你说现在大汗调来的人局面控制怎样?
听到这话,我不禁觉得可笑。这小的敢这么说,那平日里也是敦多布教的。那个士兵停住了手,脸已经微微红红了,他说道:禀台吉,虽然不能打退敌军,但是现在清军也是久攻不下,双方都很疲劳。
敦多布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看向远方,眼睛里开始闪烁光芒。清军,这让我想起了十四爷,不知道那日一别之后的十四爷现在怎么样了。而我,是否还有可能再跟他见面呢,我到底会在这变成什么呢?
就在我们各自思量的时候,敦多布忽然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紧紧的按住我的肩膀,让我丝毫不能动弹。他看向士兵,满口严厉:谁让你停的,等什么时候你打出了血就自个回去,今天的事我就替你兜着。
说完,他看向我,戏谑的一笑:走,其木格,看你喜欢的大戏去。
被敦多布搂着肩膀,不由我说什么就被他带着走了。我转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他正努力的扇着自己的巴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我们,见我回过头看他,忙低垂下脑袋,他在怕我。
等我们到了,才发现已经搭好了舞台,两侧的人早已经坐满。对着舞台正中央的是敦多布的位置,长长的铺着貂绒的椅子。见到我们来,就赶紧起身行礼。
我是被敦多布直接搂着坐到了长椅上的,他笑着对我轻声说道:这个地方观戏最好,你最好坐着。说完,他起身,端着碗对着大家说道:今天大家可以看到这场戏,特地为我身旁的这位美人而做,所以这碗酒,大家都敬她。
说完,他先对着我喝下慢慢一碗酒。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着碗共同的朝着我,我倒是一下不知怎么办了。敦多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面前的碗,我赶紧站起来,端着碗和着大家一起喝了下去。
只是我的酒并没有全部下肚,而是留在了嘴中。坐下后,我装作很优雅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嘴,只是顺势将酒全都吐在了毛巾上。
接着若无其事的又把毛巾放回了原位,当然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敦多布的眼睛。他哈哈大笑起来,我本以为他会嘲笑一番,只是不想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一挥,然后说道:开始。
我尴尬一笑,也就当他没看见。
穿着蒙古族衣服的少女少男就开始走上舞台,跳起了独具民族特色的舞蹈。敦多布挥手叫来图娅,然后在她耳边细声吩咐几句,图娅就悄悄下去了。
敦多布冲着我一笑,说:你不看戏看我,难道我比戏好看?敦多布对于说话常没正经,我白他一眼,回头去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敦多布在一旁哈哈的笑着,然后说道: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我们的艺术。
就在我看着表演出神时,图娅忽然悄悄的来到我身边,把我刚才吐酒用的毛巾换成新的。他冲着我微微笑着,眼神示意一下敦多布。我立马明白过来,刚才敦多布吩咐她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后来,我发现敦多布的确是明志的。一条毛巾根本就不够我用,随着舞台的表演,不断的有人上来给我敬酒,图娅在一旁偷偷换毛巾都换了好多次。不过说来,我还是得感谢敦多布,若非如此,今天的我肯定早已经醉了。
酒过半酣,敦多布突然站起来,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我身旁的其木格可是有着天籁之音,今天大家可是有耳福了,其木格打算为大家献唱一首。
说完,敦多布看向我。我不禁狠狠的瞪他一眼,敦多布永远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与人商量。台下的人立马欢呼起来,把我弄到骑虎难下的地步。
我唯有微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向舞台。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我唱什么,唱什么在这里才不会显得那么露骨。不一会心中有了定数,然后冲着敦多布微微一笑便开了口: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地悠悠,我心纠纠;此生绵绵,再无他求;求之不得,弃之不舍;来世他生,来世他生,无尽无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敦多布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自己找到台阶下了。只是不曾料想,就在我唱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子和着我的声音慢慢的走上台来。
她这一唱,让我惊住了,按说这歌在古代是不会有人会唱的。难道,她跟我一样。
我心中充满狐疑,但她并不见我,而只是面对着敦多布情谊绵绵的唱着。我干脆放弃,默默的走回了敦多布身边,冲着他苦笑一下就坐下了。我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女子,似乎想发现一点她跟我一样的痕迹。
这个女子的声音远不在我之下,加上她天生的妩媚到把这首歌诠释得别有一番风味。众人都紧盯着她,似乎都没人发现我已经回到敦多布身边。
这女子,把我刚才的歌重复着唱完,站在舞台上,对着敦多布莞尔的笑着。下面都静默着不敢出声,不知道是不是该鼓掌,都等着敦多布的示下。
敦多布用一手撑在了面前的桌上,然后看着台上的女子,说道:再唱。
台上女子一听这话,脸上满上跃起喜悦,赶忙整理一下自己再次开始唱起来。一曲唱毕,满怀期待的看着敦多布。敦多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倚在了背椅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再唱。
台上的女子脸上的笑意突然间就凝固了,但是还是开口再次唱了起来。只是唱着唱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难看,再也没有先前的得意。等她唱完,手已经在瑟瑟发抖。
敦多布还是面无表情,只是重复着刚才的两个字:再唱。
现在的形势已十分明了,台上的女子已经面色苍白,赶忙跪了下来,连连求饶:台吉恕罪,台吉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