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披风再次披到敦多布的背上,掩盖住他的伤口。然后跑到墙边,拿下短刀,顺便拿了花瓶到了敦多布的跟前。
从刀鞘中,抽出短刀,看着铮亮的刀刃还是会觉得有些发麻。敦多布坐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是看着我。
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用刀在手臂上用力一划。一股钻心的痛瞬间袭来,鲜血顺着手臂立马流下。敦多布有些慌,叫道:其木格。
我把刀藏到敦多布的后面,然后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拿药了。不等敦多布说什么,我拿起一旁的花瓶说道:接下来,就该台吉演戏了。
敦多布皱下眉来:演戏?我一点头,说道:演台吉到底有多爱我。说完,我用力把花瓶砸到了地上。
恰如所料,花瓶破碎的声音刚刚蹦出来,一会图娅就进来了。我蹲在敦多布面前,手捂住伤口。图娅看到这一切惊恐万分,敦多布拿着我的手,冲着图娅大叫道:快,找最好的大夫来。
图娅明显有些愣住了,看着我竟有些不知所措。敦多布再次冲着她大叫:快啊。图娅似乎才缓过神来,赶忙点头就跑了出去。
敦多布一手用力的按着我的伤口,血还是在他的指缝间冒了出来。我跪在地上,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
敦多布看着我,眼角是难得的温柔,他细声说道:为什么,其木格,为什么这么做?
我勉强的扬起嘴角,对着敦多布说道:因为在这里,台吉欠我一个人情,总比我欠台吉一个人情好啊。
敦多布嘴里只是再次叫了我一声名字,再也没能说什么。我低下头来,咬着嘴,的确是很疼。
不到一会,一声背着药箱就跑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确又被吓到了。赶忙跑到敦多布跟前,跪在一旁说道:台吉,把她手给我,我现在需要马上为她止血。
敦多布看我一眼,慢慢的将我手递过去,就在要交到大夫手中时,敦多布停住了。大夫一愣,双手还停在原地等着。
敦多布把我的手再次收回,放在自己的膝上,冲着大夫说道:你把药箱留下,我自己来。大夫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敦多布的意思。赶忙把药箱放到敦多布脚边,就弓着身子出去了。
我俩就僵持着,等着那大夫出去。敦多布朝着图娅说道:图娅,你去外面守着,我现在给其木格上药,别让别人进来,看见其木格的,看见她衣衫不整。
图娅忙点头,就跑了出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我俩,我马上从敦多布手中抽出我的手,打开药箱,找了止血的药,胡乱的一撒,就缠上绷带。接着提着药箱就到了敦多布的身后。
揭开披风,他的背后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我拿起刚才的短刀,把他后背的衣服都割开。我向四周看看,问道敦多布:台吉,屋子内有针线吗?
敦多布停了一下,看向床的方向,说道:我床头有个黑色木盒,里面有。
我赶紧跑过去,木盒就放在枕头旁边。我打开来,才发现里面有着针线,没有绣好的布,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扎雅的。也管不了那么多,拿着针线就到了敦多布后面。
给敦多布消毒完,我说道:台吉,我需要给你缝合,这样好得比较快,但是过程会很疼,还有这针线不是专门用的,可能台吉以后好了,每到刮风下雨背上就会有焦痛的感觉。
敦多布的手还在握着膝盖,说道:按你想的做,我信你。
难得从敦多布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我笑了一下,开始缝起来,说道:那台吉可要记住今天的话,不能以后拿着这又来要挟我。
敦多布没有在说话,但是他的身子都僵硬起来。我知道他痛,痛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尽自己最大努力赶紧缝完,然后把他的上衣都割碎扔掉,上了药,缠上绷带,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用屋子水杯中的水,把敦多布背上血都擦洗干净,找来衣服给他穿上。我才发现敦多布身上有很少大大小小的伤疤,果真是戎马一身。
总的来说,一切都还顺利。现在需要的是清理现场,我朝四周看了看,抱着敦多布被我剪碎的染着血的衣服,到了用来取暖的火盆边。
现在只需要将这些销毁,就算大功告成了。把衣服扔到炭火中,不到一会就燃起了火苗,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看着熊熊的火焰,我蹲在一旁,烟火照得我的脸有些发烫。
敦多布在背后叫住我:其木格。我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现在的敦多布已经缓和了很多,整个人也整洁了很多。他说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我回过头来,把衣服都拨弄到中间,说道:台吉要说就一定会告诉我,如果台吉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敦多布顿了很久很久,然后才缓缓说道:我去见你的十四爷了。敦多布的这句话着实让我一愣,他去见十四爷了。等到我的手有些焦痛,我才发现拨弄衣服的手停在空中忘记收回来了,跳起的火焰烧到了手。
我赶忙收回手,然后吹了吹,手指有些发红。敦多布问道:没事吧?
我回过头才发现,敦多布已经占到我身边。他巨大的身影将我罩在其中。我拍了拍手,然后笑道:没事的。
他微微摇头,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拉着我到了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坐着,别动。
说完,他把药箱提了过来,坐到我的旁边,说道:把手给我。我悻悻的把手伸过去,不懂他要做什么。
他拉过我的手,开始揭开刚才我乱缠的绷带说道:把伤治成这样,有辱我敦多布的名声。
我不禁苦笑,敦多布可以开玩笑了,看来是好了不少。他一边给我上着药,一边说道:我去找胤禵,是为了跟他达成一个协议。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我的反应。我啊了一声,他的手按到我伤口。敦多布立马低下头去,赶忙松开手。然后继续上着药说道:那次,你有一句话是说对的,就是其实我的手下也并没有那么忠诚于我,所以我必须给他们机会去选择站队。
那日只是我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其实敦多布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似乎一下子明白,敦多布这一段时间为何这番表现。我说道:所以,台吉才故意装作一蹶不振,让那些本就动摇的手下,露原型。
敦多布笑了,他抬起头来,对着我说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胤禵心心念念不忘你了。我只能苦笑一下,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
敦多布拿过绷带,开始给我的手缠起来,他说道: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要让大汗彻底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只有抓住他的尾巴才能彻底击垮他。
我哦了一声,我明白任何帝王都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臣子功高盖主。就像雍正最后一定要致年羹尧于死地一样。但是我记得十四爷曾经跟我说过,敦多布是有机会当上大汗的,但是他没有。
我不禁低着头,问道敦多布:台吉,既然现在受大汗的掣肘,当初,当初为何台吉不自己登上汗位呢。
问道这,敦多布忽然的停住了,脸色有些凝滞。不过不到一会,他就恢复了正常,苦笑一下说道:因为当时年轻气盛,因为当时葛尔丹大汗希望我继承他的汗位,因为当时要的是天下而不仅是一个汗位。
我仔细听着敦多布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但是我清楚,现在的大汗是容不下敦多布了,所以他要反击,而他反击的重要一环就是十四爷。
我问道:那台吉找十四爷,你们达成协议了?
敦多布已经把的伤口包扎好,他坐到我旁边,说道:是,他助我一臂之力,我送回被我侵占的城池。只是不想在夜里回来的时候,被人发现,搏斗中还被砍了一刀。
我抿着嘴说道:可是台吉,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我怕大汗迟早是要怀疑到台吉头上的,到时候台吉可能不好糊弄过去。
敦多布只是一笑,然后看着我说道:所以,现在你全都知道了,那么就必须陪着我演戏了。
我也冲着敦多布一笑,说道:那台吉就不怕,我一转背就把台吉的秘密告诉大汗了吗?对于我的话,敦多布丝毫不在意,说道:你不会。你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你不是还指望着有一天我对你感恩戴德,然后你有求于我吗?
说道这,敦多布又笑了,然后说道:你我都清楚,我敢把这事情跟你说,说明我就准备了完全之策,你也不会放着自己的生命不管的。
看来敦多布是把我算计得很清楚了,只是有一个问题,我藏在心中,却一直不敢问:你和十四爷达成的协议中,包括我吗?最终的我都没有问。
敦多布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敦多布独宠你一人,而且你是那个让我意乱情迷的人,我们不仅要让大汗相信,还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
我微微一点头,说道:好。
敦多布一手挽住了我的肩,冲着门口大叫一声:图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