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季无风已离府,回纪阳等待大婚之日。
这一日,清音阁中来了位曼妙佳人。
她一身淡绿衣裙,是上好的缭绫,束了高腰玉带,盈盈颈项挂了一幅长命锁,锁链是南海进贡翡翠珠穿成,腰侧挂了一块小巧玲珑的玉佩,一看玉质光泽,便知价值不菲。
她发丝绾了个松散的髻,发髻上戴着珍珠珠花,眉目娇媚,清长的眉,眼角微微上翘,鼻如玉葱,唇若樱桃,唇角微勾,挂着淡淡浅笑,她莲步轻移,一举一动仪态万千,一颦一笑娇媚无双。
正是灵轩闺中好友,叶家小姐。
叶馥雨莲步轻移,握住卓灵轩的手腕:“妹妹大喜,觅得如意郎君。”
灵轩面色微红,轻言浅笑:“多谢姐姐。”
叶馥雨轻摇螓首,放开握着灵轩的手腕,回头掀开一方巾帕,立时一室光华尽皆黯淡,灵轩一愣,望着那顶精致凤冠,说不出话来。
“姐姐是俗人,没什么好的礼物送你,这顶凤冠乃是嵌玉坊能工巧匠耗时三年所得,本是要我大婚那日戴的,只不过姐姐大婚之期遥遥,倒是妹妹要成亲了。”
卓灵轩推辞道:“此等贵重礼物,妹妹……妹妹是绝不能收的。”
叶馥雨佯怒,“妹妹就这般看不起我么?还是嫌我送的粗鄙了?妹妹是天仙般的人物,烟霞裳,惊鸿舞,岂是我等世俗女子能高攀的了的?也罢,便当我是自讨没趣了吧。”
卓灵轩进退不得,她岂是不知道叶馥雨心思,只是这样贵重的礼物,还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她怎好意思收下?
便要再说,忽听一声娇呼道:“轩姐姐。”
二女转头侧望,正上楼的,却是那精灵古怪的韩似星。
“轩姐姐,你……你要和无风哥哥成亲了,我、我很欢喜。”那调子是有些心伤哀怨的,卓灵轩不由有些尴尬,踌躇着握住她的手。
凝神,纤手轻摆,身后丫鬟已收拾了凤冠,叶馥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轩妹妹想来也少出门,成了亲之后远离腾阳,只怕见面的机会更少了,今日便陪姐姐小逛一回,买些小玩意儿吧。”
灵轩看着对面娇俏的少女,韩似星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如今这种境况,她已是无法可用。
韩似星黯淡了会,忽而掀了个无奈又伤心的笑意,与她的年纪极是不符,她抬头摇了摇灵轩的手臂,“轩姐姐,我们和叶姐姐去逛街吧,叶姐姐那么有钱,哼,我今天一定要买个痛快,叶姐姐可不能只送轩姐姐礼物,不理我。”
进屋时那抹绚烂光华,她自然是看见了的。十年来寒暑不断,她与卓灵轩相依而过,姐妹情深,倒是对自己的亲姐韩似雪的感情淡了很多,卓灵轩优秀娴淡,懂得又多,完全勾起了韩似星的崇拜和喜爱,然而季无风的出现,更是让她对这位轩姐姐粘缠的紧。
她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初春刚至,望月亭外舞剑的身影。她与卓灵轩静立亭中,季无风回鞘收势后那回眸一眼,生生印在她心间。
百花深处谪仙人。
那时她还小,不懂得那抹印记的意思,然而豆蔻方至,在她明白那印记所代表的意思时,也知道,原来季无风竟是卓灵轩的未婚夫婿。
夫婿。
她不由又轻笑一声,无尽苦楚绵绵而至,她紧咬牙关,不愿在轩姐姐面前泄露丝毫,而她根本不知道,她若有似无的情愫,怎瞒得过卓灵轩的眼睛?
叶馥雨笑道:“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的,今儿个小星儿想要买什么东西,都算在我账上了。”
韩似星回神,硬是将眸中湿意眨了回去。
“叶姐姐说的哦,可别到时候不认账,看我不挑最贵的买。”声音娇俏,只是内里多了丝强装出的倔强。
卓灵轩静默半晌,“星儿,对不起……”
韩似星一愣,面上微白,被灵轩手握的细腕也募然一僵,面上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叶馥雨赶紧接道:“哎呀,快走啦,你们两在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说完率先出了门,卓灵轩望了韩似星一眼,不由又叹了口气,拉着韩似星随叶馥雨而去,却是各怀心思。
街间嘈杂,卓灵轩戴了面纱,掩了绝世芳华,倒是平添了一丝神秘之色,清音未来,五月、七月分立其后。
卓灵轩开了口,有些艰涩:“星儿,我……”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冲撞而来,竟是对着卓灵轩三人而去。
“小心!”
灵轩大惊,拉着似星手腕踉跄之下滑到在地,扑翻了路边布摊,叶馥雨本就背对街道而立,耳中听得众人大惊之声,五月、七月护着灵轩身旁,叶馥雨却是没有带护卫的,如今这阵势,哪还反应的过来?竟是呆呆站立原地,目瞪口呆。
卓灵轩心中焦急,“七月!”
七月立刻上前,有人却是比她更快的。
男子身姿挺拔,黑衣劲装,浮身略起,将叶馥雨勾入怀抱,凌空一个筋斗,稳稳落在路边,叶馥雨由着冲力撞上男子肩膀,余悸由存。
卓灵轩与韩似星赶紧上前。
“叶姐姐,你怎么样?”
叶静美惊魂方定,“没事没事。”
看着自己目前状况,瞪了救她的男人一眼,“干嘛?还不放开我?”
男人唇角带笑,微微一愣,松了手。
卓灵轩望了一眼那绝尘而去的马车,望见那救了叶馥雨的男人一眼,眸中诧异,打量男子装扮,静默片刻,冲着男子福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男人好笑道:“我救的是她,怎的你来谢?”
灵轩道:“叶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救她便是救我。”
男人挑眉,“你还真是菩萨心肠,谁都想救。”
叶馥雨怒瞪了男人一眼,“本小姐又没要你救我,你占了本小姐便宜,还在这里大放厥词,难不成要我来给你行礼道歉?”
男人微微皱了眉,瞥了叶馥雨一眼,话却是对着灵轩说的,“太泼辣了些。”
叶馥雨大怒:“你这个臭男人!”
卓灵轩浅笑,“公子息怒,叶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对救命恩人怒目相向?还是,只是刁蛮泼辣习以为常?”
“请公子莫要与叶姐姐计较。”
叶馥雨看她又是行礼,又是道歉,虽然自己也有些言语不当,不过看那男人一副笑意俨然的样子,立时对这男人没了半分好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男子打量三人半晌,忽然凑近灵轩耳边,说了些什么,灵轩一诧,那男人便笑笑的转身,身后随从亦步亦趋。
叶馥雨大惑不解。
“那家伙说什么了?”
卓灵轩回神,悄然对着叶馥雨道:“他是云王。”叶馥雨听得杏目园瞪,显然大是吃惊。
“你说真的?”
灵轩点头一笑,“此事何必作假。”
叶馥雨面色莫测,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忽然拉了卓灵轩的手。“哎呀,管他谁谁谁的,逛街逛街,还没给妹子买礼物呢。”
卓灵轩失笑摇头,凝着男人远去的方向,有些疑惑,这云王,和那晚扶她的男人,倒是有几分像,只是不知,那晚那人又是谁?想着,不由轻按袖间,弯月形的凸痕。
两人相携而去,竟是忘了一直立在一旁的韩似星。
韩似星面色苍白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小手微微握拳。
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极是敏感。从前与卓灵轩一起时,两人无话不谈,即便是灵轩与无风一起时,她也多半是在场的,从平顶山回来路上,无风对灵轩的百般呵护,对她却淡了些,让她心中难受,下定决心不再理轩姐姐,然而听到别人说她不好,却还是挺身而出,为她辩驳。
其实她心底深处还是很喜欢轩姐姐的,轩姐姐也对她很好,只是自从叶馥雨出现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原来总是无风,灵轩与她一起,现下无风已回了纪阳准备婚事,可叶馥雨却生生的参合进来,灵轩不单为她描摹丹青,甚至两人之间居然有了悄悄话,那她又算什么?
她面色冷凝,盯着两人的背影赌气半晌,决定还是不跟上去,转身往回走去。而等叶馥雨与卓灵轩发现之时,韩似星早已是走的没了踪迹。
日正当空,韩似星脚下一步一顿,低头行走,尚沉浸在季无风成亲,与卓灵轩和叶馥雨相携而去的背影间,无法自拔的难受。
忽然之间脚下黑影挡路,韩似星抬头一看,眼前男人高大壮硕,一身仆役打扮,见韩似星看他,也不废话。
“我家主子有请韩小姐。”
韩似星皱眉道:“你家主子是谁?”
“去了便知道。”男人道
“我要不去呢?”
男子眸中冷光一闪而逝,“不去也得去。”
韩似星一惊,便要转身呼救,男人一记手刀砍中她颈部,任她软软滑倒在地,尚未出口的惊呼隐匿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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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人好像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