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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君临转过身,看到阳光下正并肩走来的两人。

萧白羽的关切之色丝毫不掩饰,却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华离仍是冷冷清清,只是落在乔君临身上的眼光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

乔君临轻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奇怪?”

“呃?”萧白羽明显愣了一下。

乔君临又道:“那你们做什么这么看着我?”见两人不答话,转而又道:“华先生,我现在身体如何了?”

华离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即已醒来,便说明已无大碍。”

乔君临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我是病人,有了解自己身体情况的权力,如果我果真只是失血过多,怕也昏迷不了七天之久吧?先生又何须吞吐,不能明说呢?”

庄晏北抬眼看她一眼,眼里泛起一丝无奈——果然瞒不住她。

华离也瞧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眸:“你体内真气失控,走火入魔了。”

乔君临眉头一皱:“走火入魔?先生刚才说既然我醒来,便无大碍,那现在呢?”

“你体内的真气想必已经制住了,接下来只要循序渐进的运功引导,便无碍了。”

“但我想要的不只是无碍,先生可有丹药助我相成?”

半晌,华离才答出一字:“有。”

乔君临松口气,笑道:“先生可否赠我?”

“那药只是可以助你固本培元,使你加快融合你的内功心法,想要练成,还是要循序渐进。”

“那就够了,多谢先生。”

华离看她一眼,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瓷瓶向她扔了过去,乔君临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笑,笑着抬起头:“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先回房了。”

“小乔……”萧白羽急忙叫住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乔君临回头扬起嘴角:“我没事。抱歉,之前没有与你相认,但我相信没有瞒得过你,就算我们扯平。”

说罢,冲三人挥了挥手便走开了。

萧白羽叹息一声,那晚在宫里拦住她,本是不愿意放任她一人单独行动,但是看她当时的样子,知道如果自己阻了她,她定会恼恨自己,想了想便由她去了。本想着只在宴会上露个面便寻个由头离开去助她,也派人告知了贤王,却没想到,两人都被皇帝给拌住了。正要想办法脱身离开,大公主公玉姗却主动向皇帝提出应该带领其他三国的贵宾欣赏一下御花园夜景,御花园离的最近的便是她自己的易安宫,而她主动想要引皇帝过去,定是有什么事情。

两人都想到了乔君临,庄晏北更是找借口先行离开一步。他也马上找借口离开,却硬是被皇帝拉着一起走,没想到赶到那里时,正正看着跪在地上被侍卫包围住的乔君临,满身是血,脸上易容已去,是她自己的本来面貌,只是,那脸色苍白,那鲜血淋漓,那人已恍然不能自已,像是丢了魂魄,背上紧紧的背着一个人,只是那人已毫无生气,头软软的歪在一旁,露出的脸正是乔君临之前所戴的人皮面具,他知道,那人定是尹家小姐。

他看着那个往日灵动的女子呆呆傻傻地跪在地上,眼里一片空洞,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衣衫不整,身上覆了层床单,她头发凌乱,右手和脖子还在殷殷流血。

他看着她突然回过神,不卑不亢的随机应变,回答皇帝的话;他看着众人散去,而她一步一蹒跚的背着尹望岚走出宫门;他偷偷潜进贤王府,看着她将自己和尹望岚锁进房间;他在房顶听到她讲起她的过往,他难以置信;他看着她躺在尹望岚的身边,仿如放弃生命般的没了声息……

那晚的暴雨如期而至,而她却突然从房间里奔出来,黑暗中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甚至看到她那几欲撕裂的血红眸子,她如发了狂般,狠狠的运功摧毁身边的一切,甚至一掌震碎了花园里的假山,碎裂的山石炸开,深深扎在她本来就满是血痕的手掌。

他和贤王两人将她制住,明显看到她是走火入魔,却不知是为何。她忽然一口心头血喷出,直挺挺的便砸到了地上。探她的脉象才知她竟有被人封穴的迹象,直到刚才,她还有一处穴道是还被封着的,那处穴恰好锁了她部分真力,否则就凭她这般乱用真力冲穴,怕就不止是走火入魔了。

而他亦震惊,她竟然在没有完全冲开穴道的情况下一举击杀三名算的上是高手的贼子,那三名贼子原是江湖上有名的强盗,如今被公玉姗收买来进宫杀人,敢进皇宫里堂而皇之的杀人,这样的贼子,功夫又怎么会差?

她穴道被封,却强行冲穴。要知道封穴手法可大大不同于点穴手法,除非有人相助,如若自行冲开穴道,那便真的是自伤八百了。

连夜请了华离过来为她诊治,华离道出,这封穴手法并不是江湖上流传的普通手法,至此才得知,原来尹家小姐也并非普通女子。只可惜,香消玉殒,却是她拼死保住了乔君临。

三人各怀心事,目光都随着乔君临离去,半晌萧白羽无奈道:“这女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倔强,能够稍稍学会依赖我一下?”

闻言,二人看他一眼,同时背对着他走开了。

乔君临这几日挑剔的狠,让华离给开了几个药膳的方子,每餐里必定加有上好的保健药材,人参灵芝鹿茸更是毫不吝啬的往自己汤里加。

外伤除了几道伤口还在结痂期,其余早已无碍,上次强行冲穴造成的内伤也因着华离的药和庄晏北萧白羽他们三人的内力相助调理也基本无碍,只是短时间内不能再随意运用内力。

她这段日子更是不遗余力的去练习内功心法,好让自己赶紧把体内那股霸道的真力融合进自己的内力,每天除了打坐调息就是练剑,着实勤奋的狠。

这晚,她如往常一般,正在房里打坐,忽闻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她收了功,循着琴声走了出去。

花园的凉亭里,白纱轻拂,烛光摇曳,正现出一个人影独坐亭中,那人手指轻轻拂过,便是一串好听的调子。

乔君临站着听了一会,心里也暗暗叹着,原来这古代的男子果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不知道庄晏北也会抚琴。

她记得高中时,班里有一个女生是学古琴的,学了八年,她曾听过一次,却实在觉得用那稀松的几根琴弦弹出的曲子是如此单调无味,自此,她便对这类乐器毫无兴趣,一直以为用这样的乐器是弹不出让人心动的好曲子的。但是现在听到庄晏北弹,却一下子把她吸引住,只是觉得好听极了。

正听的入神,曲调忽然一变,由先前的悠扬婉转一下子变的铮铮凌厉,她的心似忽然被揪了起来。庄晏北越弹越快,调子时高时低,时而激昂,时而苍凉,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狂风暴雨。

乔君临忽然拔出一名护卫的剑,随着那琴声舞动起来,过往的种种随着琴声一一在眼前浮现,她想起幼时遭遇,想起自己流落到此,想起尹望岚惨死,想起那晚看到的一张张脸,顿感悲愤不已,而身体随着凌厉的剑招将那股悲愤完完全全的释放了出来,一瞬间,原本宁静祥和的花园似突然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包围。

她将剑舞的密不透风,花园的气流似都围在了她的身旁,所有的能量集结于此;她一剑挥出,便是一道强风,原本无风的仲夏夜乍起呼呼暖风;她的剑翩若惊龙,在空中舞出一道曲线蜿蜒;她的剑柔和如太极,从手心绽放出一朵朵温柔的剑花;她的剑坚硬如钢,舞出的力量似加注了她的全身之力,那力量似要劈裂星空,劈开仇恨,劈了那一张张让她痛恨的脸!

她突然便想起了一首著名的词,脑子里只是刚想起,嘴里已经随着那激昂的琴声念出:“心头耻,犹未雪;如我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尔等一众。壮志饥餐仇人肉,笑谈渴饮小人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段被她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满江红》。

琴声戛然而止,乔君临手中的剑却突然脱了手,夹杂着呼呼风声狠厉的飞向凉亭。

庄晏北收回抚琴的手,看着飞来的剑,穿破白纱,从自己耳边快速掠过。

少顷,从凉亭后的假山处传来一声闷哼。不远处的小六和韦翎两人立时便跃了过去,揪出一个人影摔在了乔君临面前。

乔君临斜睨着那人,那人的肩窝处插着一把长剑,凶猛的力道几乎要把那人的肩膀刺穿,赫然就是她投出去的那把剑。

“怎么样,看本姑娘舞剑看的过瘾吗?”

那人抬起头眯了眼看着她,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乔君临虽然不太明白这人何以如此看她,却还是不屑的笑道:“能够混到这里,功夫定然是不低的,竟然看本姑娘舞剑都能分了神,怎么?难道本姑娘长的像你的初恋情人?”

那人依旧不语,只是垂了眸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乔君临上前一把拔出了剑,血珠喷射而出,那人又是一声闷哼,一口气窒在胸中连连咳嗽起来。乔君临却不管那么多,用剑挑开那人的蒙脸面巾,“来,给本姑娘瞧瞧阁下是何方神圣?”

那人闭上眼睛,突然下颌一动。亭子里的庄晏北手指微微一抬,那人身子猛的往前一倾,顿时一口鲜血咳出,吐在地上的血里多了一颗小药丸。

乔君临挑挑眉看了那人:“这么视死如归?看来是死士啊,谁这么舍得下本儿?是来杀我的?”

那人眼里的神色突然变的复杂起来,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扭过了头。

庄晏北淡淡开口:“阁下不回去给你家主子复命么?难道还准备让你家主子来本王这里替你收尸?”

闻言,乔君临和那人均是一震,那人嚯的扭头看住了他:“你……你知道我是谁?”

庄晏北不理会那人,只是用手轻轻拨弄琴弦。

那人沉默半晌,突然向庄晏北行了个礼,转而又向乔君临行了礼,身子迅速弹起,消失在黑夜中。

乔君临大步走进凉亭:“你知道他是谁派来的?这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庄晏北头未抬,手指依旧在琴上轻轻拨弄:“那人是嘉兴帝的得力主将。”

乔君临瞪大眼睛:“嘉兴帝?南鼎盛的皇帝?为什么?我跟南鼎盛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庄晏北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曾经以为,你来自南鼎盛。”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乔君临好笑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是。”

“小乔,或许正是你的出身太神秘,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神秘?呵,乔君临失笑,想想也对,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突然闯入,如一颗浮萍,无根无据,想必最初庄晏北,萧白羽,甚至于华离和莫于都曾私底下调查过自己,只不过,一无所获而已。

但是她直觉并不是这么简单,庄晏北好像隐瞒了什么。

还在想着庄晏北刚才的话里有话,便听到他又道:“你的剑法进步不少,虽然是那人分了神,但你的剑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击中了他,也是不易。”

她笑笑,怎么看怎么都觉的那笑容苦涩:“不进步,怎么行?”

“你刚才所念的,是你自己所做?”

“不是,改了别人的。”

岳飞听到自己念他的词,估计也要吐血了,自己一时激愤,无从出口,想起这首《满江红》的下阕,那种意境正是自己当时的心境,于是便随口改了。

庄晏北拨出一串音调,缓缓张口:“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他停下,看着乔君临:“小乔,那我便助你,收拾旧山河!”

乔君临惊呆了——他要干嘛?助我收拾旧山河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报仇,他难道还想帮我灭了大启不成?他可是大启的皇子啊!将来说不定要做皇帝的,说这话会不会太大逆不道了?

她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半晌艰难道:“我……明天,进宫述职,你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只望你,爱惜自己。”

“……”

乔君临一时语塞,半晌才呐呐说了声谢谢。

她在谢今夜,他以琴声引导她发泄出心中怨愤。他知道她看似已恢复平静,实则心中苦闷从未得到舒展。她将这怨恨,委屈,痛苦和眼泪都藏在心里,只由着那伤口在心中不断撕裂,撕裂。而她却不能理会这些伤口,她只能不断的逼迫自己强大起来,狠狠的逼着自己去练功,却从未让自己的情绪正确的去发泄过。他亦是怕她郁结于心,得了心病,便用这琴声来疏导她,让她慢慢融入琴声,随着琴声的变换,终于将她的恨,她的痛,她的怨一应引了出来。

“庄晏北……”喊出口她便愣了一下,顿了下,她问他:“或者,我该叫你公玉寻?”

庄晏北微微一笑,声音简直要醉了乔君临:“你叫什么,我都会应的欢喜。但我会更欢喜听你叫我……夫君。”

“咳咳咳……”乔君临猛的咳嗽起来,涨的满脸通红。

庄晏北起身轻抚她的背为她顺气,“你竟这般欢喜么?那就这样叫吧。”

乔君临慌忙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夺路而逃,以至于忘掉了正事——

进宫做了护卫使就是皇帝的人,她要不要搬走避嫌?皇帝把她要走,分明就是怕庄晏北集结高手培养自己的力量,如果再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妥当?

可是……算了吧,回头还是直接搬走吧!

翌日一大早,乔君临就收拾妥当,高高兴兴的出门了。为了避嫌,她特意不坐庄晏北给她安排的轿子,特意比他早出门一些,特意绕了路以免那厮追上她。

只是将将转了个弯,路便被人挡住了。

她看向面前的马车,皱起了眉头,还未开口,马车里已经传来一声笑声,有人自里面掀帘而出——

“乔护卫使,真巧,这是要进宫述职么?若不嫌弃,便与本官同行如何?”

乔君临眯起眼睛看着那人,初晨的阳光柔和的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脸上一派亲切温和,面如冠玉的美男子,看起来超然洒脱,竟宛若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

乔君临的嘴角弯起一角冷冽的弧度:

“大人,不巧的很,下官有晨练的习惯,不喜欢乘车。”

哼。

面如冠玉,是不是心如毒兽?

超然洒脱,是不是利欲熏心?

不食人间烟火,是不是最为阴险黑暗?

尹络宁,我不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题外话------

赶搞到凌晨2点,说好的一万呢?我打脸…啪啪啪…我努力努力,明天起的比公鸡早,然后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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