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只是凑巧经过这里,见到大人,便来拜会一下。”
正是当今大公主的夫婿、刘宰相的大公子、刘芷兰的哥哥刘听墨。
乔君临瞟了一眼窗外,再看向他时,脸上倒浮起一抹笑容,她委实觉的好笑:“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看尹大人和驸马爷才让下官真真领教了这句话的含义,两位果然好气质,好心态啊。”
第一次在皇上午宴看到他时,乔君临便觉得此人非一般的超脱淡然,仿佛不是此间人,与他的长相着实违和。后来知道他是驸马,也便知道了他与尹络宁的勾当,只是如今看这两人,也怪不得他们能交好,两人给人的印象确实都是云淡风轻,一个比一个还要出尘脱俗。
刘听墨优雅地拿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乔大人过誉了。”
“驸马来这里是想跟下官话家常么?”乔君临转着手中的杯子,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闻言,刘听墨放下杯子,又是极其客气谦恭的微笑:“乔大人若不介意,叫我听墨便好。”
乔君临挑眉:“下官不敢逾越。”
闻言,刘听墨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喝了会茶,便起身告辞了。乔君临挑眉目送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茶楼,原本打算回庄晏北那里了,奈何身后总有几双眼睛甩都甩不掉,甚是讨厌。这几双眼睛从刘听墨进茶楼之后便一直存在了。
乔君临站在街上想了一下,转了个弯,大步走向云京城最著名的花柳巷。
刚入巷口,忽闻人声鼎沸,往前走得几步,便再也难迈脚步了。
她诧异,乖乖,这还不到傍晚,这夜生活就要开始了?
她回头四下看了看,转眼便猫着身钻入人群里了。随着乱挤来挤去的人流挤进一家妓院里。躲进一个角落里呆了会,见那几双眼睛终于不见,这才得意一笑,抬脚准备走了。
刚挤到门口,便又冲进来一波人群,硬是生生将她又挤了回去,她瞪大眼睛——好家伙,看这阵势,若是现代能允许营业,估计我大天朝的税收得蹭蹭往上飙啊!分分钟赶超那个米国~
挤了半天硬是挤不出去,人群夹着,轻功都使不出来,乔君临一怒之下,啪啪给了旁边奋起直挤,踩了她脚好几次的家伙两个巴掌,那家伙哎哟一声,捂着脑袋恶狠狠的四处乱看:“谁打小爷?谁打小爷?谁敢打小爷?”
看到旁边站着的乔君临时,那人怀疑的看她一眼,正准备开问,却见她突然捂住后脑勺:“娘的,谁打小爷?谁打的小爷?这都挤什么挤?”
那人见她如此,便又骂骂咧咧地去找罪魁祸首,乔君临慌忙拉住他:“大哥大哥,这些人都是挤着干嘛的啊?”
那人鄙视地看她一眼:“看你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脑袋都快挤尖了你装什么装?”
乔君临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吐他脸上:“谁装了?我他娘的是被别人生生挤进来的,谁知道这是来干嘛的!”
“噢,你真不知道啊?”那人被挤得晃了一晃,连忙伸手一把抓住乔君临,嘴里道着:“走,我带你挤进去看花魁!”
“花魁?什么花魁?”
“这月漫歌花大价钱从别处买来一个姑娘,漂亮的不得了,还是清倌儿呐!前两天举行的花魁大赛,这姑娘一举夺魁,这不,今夜这月漫歌就要拍卖这花魁姑娘的初夜!”
原来如此。
月漫歌?好浪漫的名字,敢情这大启的妓院都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淮阳淮水城有个留园,云京有处月漫歌,任谁只听名字能想到这是间妓院?
想到此,她倒生出了几分兴趣:“这花魁姑娘叫什么啊?”
那人不敢置信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头两天花想容花姑娘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这云京城还有人不知道的?”
“花……花……花什么?”乔君临的舌头打了结。
“花想容啊!”
她还未及让自己的脑袋转一圈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忽然炸开了锅:
“啊!花姑娘出来了,出来了!”
“嘿,花姑娘,看这里啊!”
“花姑娘,从了小爷吧,小爷保证对你好!”
“啊呸,你算什么东西,花姑娘,别听他的,看这里!”
“花姑娘!”
“花姑娘……”
“花姑娘~~~~~~”
一声比一声叫的起劲,一声比一声叫的销魂,一声比一声叫的绵延啊。
乔君临抬眼看过去,只见一黄衫女子从二楼缓缓走下来,脸上蒙着同色面纱,倒还看不清样貌,不过那身姿确实很像花想容。
老鸨快步走上台子,喜气洋洋的压着双手,示意全场安静。
一时间场上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只是大家仍难掩内心激动,都在四下讨论。
“诸位客官们,感谢大家来捧场,拍卖再过一个时辰开始。花姑娘感念大家捧场,知道大家辛苦,提前下来给大家道声谢,诸位客官,银子可要准备好噢!”
话说完,花想容也已走上台,伸手便揭了面纱。
乔君临噗嗤一笑——这家伙果然装不得淑女,你瞧她揭面纱时那不耐烦的样子。
四周响起了阵阵吸气声。
乔君临身旁那人眼睛都看的直了,低声喃喃:“真是人美,心更美啊……不枉我等候已久……值了!”说罢,声音突然拔高:“花姑娘,我不辛苦,为姑娘,就是腿站断了也值得!”
他这厢话音刚落,不远处赫然又响起来一道骂声:“放你娘的狗臭屁!范四,你才来了多大一会?吹什么牛!花姑娘,你别听他的!小爷我可是真真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张七你个王八蛋!”
乔君临顿时掩嘴偷着乐,台上的花想容也是掩嘴一笑:“二位莫伤了和气,大家的心意,想容都明白,让大家辛苦,想容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说罢,竟然还抬手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台下顿时又是一阵怜惜之声,乔君临翻翻白眼——姑娘,戏过了!
花想容又体贴了一番话,便跟着老鸨离去了。乔君临索性也找了个靠楼梯角的空位挤过去坐了。
她心里也奇怪,在淮水就听说花想容是萧白羽的……呃,就算是红颜知己吧,难道这两人竟然是柏拉图?呃……别怪她龌龊了,只是,那时关于这两位的桃色新闻,淮水城哪个不知,传的是活色生香,好像大家都看过这两位那个啥似的,也难怪她自然就以为他们二人一定是那个啥了。
可如今花想容跑这里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萧白羽知道吗?
想到这里,才惊觉,似乎自打那天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萧白羽,花想容前两天夺花魁,这家伙没道理不知道。只是,如果知道,还放任花想容留在这里……卖初夜?
从昨天开始,她便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似乎,要发生什么了吗?
她皱皱眉头,不知怎地,从今早进宫,便觉着宫里的氛围不大对劲,她本来想溜到冷宫去瞧瞧昨晚赐死尹络茗的地方,没想到,那里守卫森严,根本进不去。
她甚至有种感觉,或许,尹络茗根本就没有死。她没有亲眼看到,心里始终不能百分百确定,虽然一向知道庄晏北做事绝对稳妥,消息也定可靠,可是,他也说了,安福路并不是他的人啊不是么?再加上早上看到尹络宁和驸马,她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她不是不奇怪刘听墨为什么白白坐在那里与她喝茶,一盏茶完,寂静无话。
而刘听墨俨然也知道他们身边的几双眼睛,他的表现也就是故意做给那些眼睛看的。他似乎在无声的向她透露着什么东西。这也正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刘听墨怎么会向她来示好?如果是因为尹望岚,那么他对待尹望岚又到底是什么态度?他跟尹络宁到底又是怎样的关系?
如今,花想容又跑过来搅乱一池春水,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再仔细想想,就连昨晚庄晏北似乎也向她隐瞒了一部分东西,他告诉她的消息,说的话,她今天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却觉得有一处地方衔接不上。
大家,似乎都不太安分啊。
不管怎样,花想容这个闲事得管!她可不想这姑娘做什么傻事来,好好一个姑娘,不能被人糟蹋了。
如果真要拍初夜,那她来买!
怎么说也算有过交情,聊的也投机,她可不能就这么看着这姑娘堕落。
胡思乱想之间,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厅里已经点了灯,人似乎更多了些,里面外面都是人声鼎沸,她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坐了快一个时辰,颈椎都疼了。
她站起身,重又挤回台前,瞅了个空位,立刻挤过去坐下了。
不过一会,台子上的几盏大灯笼便被点起来了,整个台子上被罩上一层柔和的光。
花想容突然从天而降,场上霎时静了一静,瞬间爆发出一阵沸腾的叫好声。
朦胧的灯光下,花想容轻纱舞动,仿若仙子;身姿轻巧,仿若精灵。委实让众人看直了眼。
老鸨咳嗽两声,走上台来,未开口先露笑:“大家辛苦,诸位客官,咱们月漫歌向来不卖关子不作噱头,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话不多说,拍卖现在开始,一万两银子为底价,现在开始叫价!”
乔君临张大嘴巴——一万两!?我了个去!
她顿时哭丧了脸——姑娘,你这价叫的忒狠了,这尼玛让我怎么救你?我没那么多钱啊!
台下也起了声声议论,无不是在惊叹这个天文数字。
有人开始不满:“一万两!?老鸨你是不是报错了?平常老子睡两个姑娘才十两银子!这花姑娘是成心要卖吗!”
老鸨脸色一拉:“这位客官,别说是我们花姑娘,就说我这月漫歌,有哪个姑娘是十两银子的?我们最普通的姑娘也得五十两银子起价,我月漫歌可不比那些低等青楼,我们花姑娘如今更是大启第一花魁,一万两,哼,我这已经是客气了。”
“就是就是,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老子也要睡了她!老鸨,小爷我出一万五!”
乔君临循声望去,正是下午那个骂人的张七。
立马又有一声嘲笑:“啊呸,张七,你不是说十万两也愿意么?怎地如此小气,竟然只加了五千?我出两万两!”
乔君临马上探头看去,顿时乐了,可不就是被她打了两巴掌的范四,如今,这是寻住机会找回下午被骂的场子了。
张七顿时涨红了脸,“三万两!”
场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叫价:
“三万一!”
“三万三!”
“三万六!”
“四万!”
“四万五千两!”
“……”
乔君临的头越来越大了。
等了一会,那些人的底气也都不那么足了,都没了初时的财大气粗,刚开始还几千两几千两的往上加,现在都是一千两甚至五百两的往上加。
乔君临再次感叹,这要是在现代,这么多钱扣个税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场上已经叫到八万两了,八万之后,场上安静了。
只剩下一人站在一张凳子上洋洋得意。
等了一会,仍无人叫价。
老鸨拍拍手:“八万两,还有人要添吗?”
场下安静极了,真难想象,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如此统一的。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八万两,今晚,花姑娘就归这位公子了。”
“唉。”乔君临心中轻叹一声,默默站起来,轻轻一跃跳上桌子。
老鸨的眼睛霎时看向她,眼里堆满喜色,灼灼望着她。
站在凳子上的那个八万一瞧,顿时蔫了。
花想容明显一愣,立时收了脸色,平静地看向她,眼里,却突然起了一丝笑意。
乔君临甩甩袖子,做了个扩胸运动——
既然要装逼,就装把大的吧,反正也没钱,装装也不花钱不是?
她看向老鸨,自信一笑:
“八万一千两。”
众人看她那番动作,原本以为这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定要叫出天价了,哪曾想,只加了一千两,顿时都朝她齐齐的“切”了一声。
老鸨的眼神也不那么和蔼了。
花想容更是忍住笑意。
乔君临淡定地看一眼四周,朱唇轻启:
“黄金。”
“啪!”老鸨手上的扇子掉在地上了。
台下的安静将那声掉落趁的更加突兀。
老鸨愣了一下,突然大声道:“八万一千两黄金!花姑娘归这位公子了!”由于兴奋,她喊出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乔君临微微一笑——既然都这么装逼了,那就再装多点吧。
她一个翻身飞向台子,风骚无比的落下,一把搂住花想容的腰将她转了个圈拉到怀里:
“美人,今天就跟了本公子吧。”
花想容噗嗤一笑,还未及说什么,突然便有一个人影飞身进来,直直落在乔君临刚才站着的桌子上:
“谁说花姑娘要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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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传的有点晚,见谅。从明天起,由原来早上的8点改为晚上的7点钟更……这两天又有些事情要忙了,所以暂时改个时间,以后会改回来,至于字数嘛……先嫑逼我,真真是无奈啊,我尽量一天能够放两更,等忙完这几天,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