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优美的庭院中,花香四溢,树叶沙沙。
一张白玉美人榻上,一个绯红烟裙的豆蔻少女悠闲地倚靠在上面,修长的双腿慵懒地耷拉着,白皙的手掌支着脑袋,右手拿着桌上晶莹的葡萄放在嘴边吃着,眸子半眯,嘴角不时发出无聊的叹息声。
微风拂过,她舒服地仰面享受着。
一片树叶悄然落下,点在她的精巧的鼻尖,她懒懒地摇了摇头,抖落了那片树叶,咬着水果。
现在的日子是闲了,闲得发霉,雪莫离天天出门都不知在忙些什么,程焕也天天跟着出去,偏偏没有带她出去,下人们也都不敢和她多说闲话,安分地干着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一点新奇的都没有。
颤了颤如蝉翼般的狭长睫毛,眯着眼睛假寐着,享受着大好阳光。
“又睡了吗?”蓦然,耳边响起如清风拂面般的嗓音,平平淡淡。
她嘟囔着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那张绝伦出尘的脸,一脸温和地注视着她,一袭白衣让人不敢亵渎,腰间的玉佩散发出盈盈的光亮,甚是耀眼,她爬着坐了起来,“才没有,一点意思都没有。”
雪莫离随身坐在旁边,云发泄了整片肩头,眉间柔和了许多,“怎么了?”
舞晴眨了眨眼睛,闪过一道极光,伸手捧起那盘水果献到他面前,又认真地剥开一个荔枝,喂到他的嘴里,“雪哥哥,好吃吗?”
雪莫离缓缓地咀嚼着,点了点头。
舞晴笑得开心,趁热打铁,“雪哥哥,我天天呆在家里很无聊的,明天你把我也带出去吧。”语声甜腻低吟,狗腿地像他撒着娇。
雪莫离吐出果核,若有所思,缄默不语。
“求求你了,我都快闲得发慌了。”继续可怜巴巴地乞求着,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好。”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看着她。
舞晴开心地高呼,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笑得纯粹而天真,“哥哥,最好了!”
雪莫离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笑颜,似乎也受到她的感染,清冷的脸庞带着几分暖意,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一幅幅奇异的画面,模糊的画面中仿佛有个白衣女孩,也似这般,心骤然开始疼痛起来,阵阵抽搐,那种熟悉而又绝然的痛如潮水般猛烈袭来,发白的骨节不仅抚上了胸口。
只是太过于高兴的舞晴并没有发现,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
因为这个她激动得整夜都没有好好睡觉,太阳刚升起就等在雪莫离门外,等着他起床。
雪莫离早就料到了这样,听到她来的脚步声就打开了房门,用过了早饭,就一起出了门。
繁华的大街上,行人拥挤,形形色色的小摊摆在两旁,生意红火,摊贩们扯着嗓子叫卖着,各色小吃的香气蔓延在整条街上,挂着招牌的店铺内客人络绎不绝。
舞晴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兴致勃勃地望着街上繁荣的景象,噙着摊上各种商品,神色好奇兴奋,掩不住笑容。
马车在一座茶楼前停住,程焕在马车外禀告道:“少爷,荣府的老爷想和你商谈。”
雪莫离沉思片刻,看向了舞晴:“舞儿,临时有事,你先去逛好不好,我让程焕陪你。”
舞晴十分大度,脑子里早就填满了方才街上新奇的一切,没工夫再去计较,想要迫不及待地下车,“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程焕跟在你身边吧。”带着那个冰块上街,好心情也会变差。
雪莫离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才放她上街,约定一个时辰相会,舞晴信誓旦旦地承诺着,活蹦乱跳着朝街上跑去,雪莫离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勾起了优美的弧度,走进茶楼。
舞晴像只飞离笼子的鸟儿在大街上乱跑着,俯在每个摊前好奇地看着,闻了闻胭脂水粉,戴了戴首饰玉镯,玩了玩拨浪鼓风筝,开心地不亦乐乎,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根糖葫芦,放下几文钱,甜滋滋地啃着,高兴地眯起了眼。
路过一个香气四溢的摊前,坐在桌旁,对老板喊道:“一碗汤圆。”
老板爽快地甩了甩毛巾,动作娴熟地从锅里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上勺子,和颜悦色地端到她面前。
舞晴心满意足地拿起勺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滋润香甜,爽滑软糯,安心地吃着,吃完后付了钱继续在街上东张西望乱逛着。
只是她不知,在她从汤圆摊前离开时,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一双贪婪浑浊的眼睛里。
舞晴从街头逛到街尾,只看却从不买,手里拿着各种小吃时不时吃着,走着走着,周身的人渐渐少了。
左肩突然撞到一个人,她急忙抬头表示歉意,谁知一抬头看见的那个人令她神色大变,手中的东西慌乱掉在地上,脚步不住后退着。
面前的那个人猥琐地笑着,向她逼近着,“女儿,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没错,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将她卖掉为妾的父亲,亲手将她推入火坑的父亲。
“你怎么在这?”她不住地后退着,嘴唇微颤,脸色有些发白。
舞刚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心中有些愤恨,要不是她逃跑,他会被陈家的人打吗?“给我钱,没钱了。”他像个恶霸一样野蛮地叫道。
“你把我卖掉不是收了钱吗?我没钱。”她二话不说地拒绝道,直直瞪着他。
被她顶撞,他心中更加恼怒,“少废话,把你卖掉又怎么样!赔钱货留着什么用!”
“我没钱!”她还是不留余地地拒绝道。
“没钱?你身上这么好的衣服哪来的,被哪个老爷包养了?”他出口成脏,话语难听,伸手就要去抢。
舞晴拼命地想要挣脱,就是不想让他拿到钱,使劲用脚踹着,将钱死死攥在手心,死也不给他。
舞刚彻底恼了,“不给我钱?你现在是杀人通缉犯,只要我大喊一声,你就要滚进大牢吃牢饭,快给我!”
“我吃牢饭,也要拽你一起进去吃,我死你也休想活!”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将忍耐了十几年的火气一并发了出来,不怕他是不是会打自己。
舞刚扬起巴掌,就要狠狠地扇下去,“贱货,竟敢诅咒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舞晴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那剧烈的巴掌,这一巴掌下去,这张脸一定会残的。
谁知,等了好久,都没有预料中的那掌剧痛,她惊奇地睁开了眼,眼前,程焕一把禁锢着那只狼爪,雪莫离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她感动地快要哭了出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舞刚痛苦地皱着脸,嘴里不停地讨饶着,手腕差不多就要碎了。
“饶命啊,饶命啊,快松手。”方才的嚣张跋扈一扫而光,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像只讨要剩饭残羹的狗。
程焕看了看雪莫离,手一甩,松开了那只手。
舞刚捂着手腕哇哇大叫着,不停痛苦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