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农民起义军,已经把隋军的主力分割。洛阳和大兴城已经成为两座孤岛,隋炀帝杨广又龟缩在江都,隋朝江山摇摇欲坠。此时的太原,兵源充足,粮食堆积如山。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已经成为北方名副其实的军事重镇。早有起兵反隋、取而代之之心的李渊,决定把太原经营为争霸天下、逐鹿中原的根据地。
然而,太平日子并不是那么好经营。雁门关之围之后,始毕可汗并不善罢甘休,经常派军骚扰边境。远在江都的隋炀帝杨广恨得咬牙,令李渊率领太原兵马,与马邑郡守王仁恭回击突厥。
柴绍在后院,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一会儿之后,柴绍睁开眼睛耍功夫。刚好李秀宁经过,她停下来观看。柴绍耍完整套功夫,李秀宁拍起手掌。李秀宁走到柴绍面前,说:“嗣昌,想不到你除了会作诗之外,武功也这么好。”柴绍说:“秀宁,你太夸奖我了,这样我会骄傲自满的。”“我说的是事实,我这辈子佩服的人只有三个。第一个是父亲,第二个是二哥,第三个就是你。”
柴绍听见李秀宁这么说,心里面甜滋滋。李秀宁说:“嗣昌,我想跟你比试一下武功,好让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哪里。”“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就帮你。”柴绍说是点到即止,李秀宁点头答应。
柴绍的武功,本来就是在李秀宁之上。用不了多久,李秀宁就处于下风。当李秀宁回马枪的时候,由于脚步不稳,眼看要摔到地上。柴绍看见,及时用手抱着李秀宁。李秀宁抬头,刚好碰上柴绍的双眼,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柴绍回过神来,把李秀宁扶好。柴绍咳了一下,尴尬地问:“秀宁,你没事吧?”
李秀宁尴尬地回答:“我没事,谢谢你刚才抱着我,我先回房了。”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离开。李秀宁打开房门进去就抵在门上,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而柴绍在想,刚才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突厥兵势强大,有骑兵数十万,李渊和王仁恭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王仁恭不敢单独行动,率领兵马二千多人,前往太原与李渊合兵一处。王仁恭行军至朔县到太原的官道,遇到突厥兵马。王仁恭命令部队摆开阵势,弓箭手压阵,骑兵在后。但是突厥兵马不在乎飞蝗般的箭矢,一个劲往下冲,几乎把王仁恭兵马的阵脚冲乱。
李渊和李世民带着人马赶到,救了王仁恭一命。回到太原,李渊召开军事会议,商讨打击突厥的办法。李渊提出自己的方案,与会人员觉得这个方案,符合敌我双方的态势,切实可行。决定成立一支两千人的精锐骑兵,专门与突厥兵马周旋。在讨论谁担当这支精锐骑兵主帅的时候,大家没有说话。最后,李渊决定由自己担任主帅。
李世民率领百余名的侦骑,到突厥的军营前面,往来驰骋,耀武扬威。被李世民这么一折腾,突厥人疑心大起,以为在耍什么诡计?位于马邑西北的草原上,风越来越粗野、寒冷。根据侦骑的踩点,李渊指挥两千名精锐骑兵,兵分两路悄悄向突厥军营包抄。
乌云像锅盖一样把草原笼罩住,空气郁闷、紧张,好像在预示一场风暴的到来。这种天气,突厥人一向认为不宜用兵,因此放松警惕。李渊和李世民率领的人马,沿低洼处向前推进。等被突厥哨兵发现的时候,距离军营大约有一里。突厥的战斗号角立即响起,苍凉悠远。将士衣衫不整,提着刀枪从帐篷里面冲出来,慌慌忙忙到马厩那边解战马。
趁着敌军混乱,还没有正好队形,李渊立即下令全线出击。两千名精锐骑兵,一个个如离弦的箭矢,奋勇争先,长刀高举,呐喊向敌军冲去。旌旗在奔驰之中飘展,冲锋的号角激荡人心。两军相接,彼此冲撞,人人都变成狂怒的火焰。眼睛冒着火,牙齿闪着光。刀、铁盔团团翻滚,怒吼声、惨叫声在喧闹声之中飞起,震荡茫茫草原。
在兵力上,突厥兵马似乎更胜一筹。但是李渊和他的两千名精锐骑兵是有备而来,士气高涨,声势猛烈。直杀得突厥焦头烂额,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李世民更是一马当先,四处冲杀,连杀突厥兵十余人。此役大败突厥兵马,斩首千余级,缴获包括铁勒所骑的骏马八百多匹。突厥人以游牧为生,见利前进,遇难后退。打仗只是求财,而且战败也不觉得惭愧。经此一役,不敢轻易南下侵扰,李渊率领得胜将士班师回朝。
李渊大破突厥,声名大震,太原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私下却十分忌恨,他们依仗是隋炀帝杨广的亲信,处处想钳制李渊。
李秀宁和柴绍在街上行走,老百姓都在谈论李渊大破突厥的事情。李秀宁开心地说:“父亲解除突厥对太原的威胁,从此太原的老百姓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柴绍说:“想不到国公大人用兵这么厉害,真是让我佩服。”“其实父亲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以后你就会知道。”李秀宁走向一个卖菜的地摊,摊主是一名姓张的老婆婆。
张婆婆看见李秀宁很高兴,李秀宁对她说剩下的菜全要。张婆婆把菜包好,李秀宁给她两缗钱。李秀宁和柴绍帮忙把地摊收拾好,张婆婆笑着离开。柴绍问:“秀宁,你经常卖张婆婆的菜?”李秀宁说:“张婆婆她很可怜,年纪这么大还要摆地摊。我不想她这么辛苦,反正我家每天都要吃蔬菜,就帮张婆婆一把。”“现在这个世道,像你这样为人着想的,已经少之又少。”李秀宁笑了一下。
忽然一阵大乱,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骑着马,在一群家奴的簇拥之下,直冲而来。路边的行人和摆地摊的,被冲得七零八落。马上的贵公子见状哈哈大笑,越发起劲,打马狂奔。混乱之中,一个孩子从斜刺里跑出来,眼看要被马踏在蹄下。千钧一发之际,柴绍冲向马头。他身手矫健,单臂夹着马的脖子,就势狠劲一拧。
正在奔跑的马顿时失去重力,“扑通”摔倒在地上。马上的贵公子栽下马来,脸生生地在沙地上蹭去一层皮,鲜血粼粼。后面紧随的家奴拔刀,向柴绍围上去。其中一名家奴把贵公子扶起来,他捂着脸大声喊:“砍!给狠狠地砍!”李秀宁走过来,大声喊:“住手。”这名贵公子是高君雅的儿子高龙,他笑着说:“原来是李三小姐。”
李秀宁说:“高公子,我的这位朋友是因为救人心切,才会令你受伤。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高龙邪邪地笑,说:“要我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李三小姐肯陪我。”李秀宁听了之后,脸色一变。“其实我对李三小姐是一见倾心,如果李三小姐肯答应我的话,不要说放过他,就算要我摘天上的月亮,我也在所不惜。”
李秀宁正色地说:“高公子,你的这个请求有点过分,恕我不能答应。”高龙说:“既然李三小姐不答应,就不要怪我了。”正当高龙的家奴准备冲上去的时候,柴绍说:“高公子,你在闹市纵马狂奔,扰乱老百姓,摔下马来,咎由自取。”高龙生气地说:“臭小子,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像你这种横行霸道的人,就应该去治罪。”高龙对家奴吼叫:“别理他这一套,我父亲是虎牙郎将高君雅,是陛下的亲信。在太原,虽为副,实为正,先把他砍了再说。”家奴再一次把柴绍围住,面对十几把雪亮的刀,却毫无惧色。
柴绍对高龙的家奴拳打脚踢,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打得脸青鼻肿,鬼哭狼嚎。柴绍蹲下来,对高龙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柴绍。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千牛备身,同时也是钜鹿郡公。”高龙看见自己的家奴不是对手,大声喊:“你小子等着,我会让你在太原活不长。”柴绍问:“秀宁,你刚才为什么要向他求情?”
李秀宁说:“虽然高君雅是副留守,但是他毕竟是陛下的亲信。我们每天都生活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和王威害死。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不想你因此而丧命。”“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李秀宁摇头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以便日后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柴绍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我明白。”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决定回留守府。回去之后,李秀宁把事情告诉李渊,李渊觉得柴绍做得没错。李渊也明白,李秀宁这样做是为柴绍好。
高龙捂着脸回家,高君雅问他怎么会这样?高龙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高君雅,指名道姓要高君雅给自己报仇。看着高龙的样子,高君雅心疼得不得了,不由得对柴绍咬牙切齿。高君雅去找王威商量这件事,王威叫高君雅不要轻举妄动。王威说,柴绍是杨昭的千牛备身,又继承钜鹿郡公的爵位,要对付一定要从长计议。高君雅觉得王威说得有道理,恨恨地说走着瞧。
李秀宁从房里面走出来,遇上柴绍。柴绍问:“秀宁,你今晚有时间吗?”李秀宁说有。“今晚,有一个惊喜给你。”李秀宁问是什么惊喜?柴绍调皮地说:“不告诉你,到时候就会揭晓。”
柴绍带李秀宁到他们相遇的山林,柴绍叫李秀宁站在原地,自己去了不远的一个地方。今晚晴空万里,沉寂的夜空,传来隆隆响声。紧接着,黑色的夜幕绽放出几朵绚丽耀眼的火星。随着响声隆隆不绝,越来越多五彩缤纷的烟花腾空而起,把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李秀宁开心地笑起来,她觉得这些烟火很漂亮。
李秀宁问:“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会有烟火?”柴绍说:“秀宁,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这烟火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李秀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三月十二,笑了一下说:“你不说我真是忘了,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去问世民,他告诉我是今天。”柴绍问李秀宁洗不喜欢为她准备的烟火?李秀宁说很喜欢。
柴绍握着李秀宁的双手,说:“秀宁,我喜欢你。”李秀宁表现得很惊讶。柴绍接着说:“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可是老天爷让我们再一次相遇。在我们重遇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爱上你。”李秀宁挣开柴绍的双手,上前几步,鼓足勇气地说:“柴绍,其实我也喜欢你。”柴绍一阵惊喜,他走到李秀宁面前问是不是真的?李秀宁点头。
柴绍开心地说:“秀宁,你能够接受我,我真的很高兴。”柴绍举起三只手指,说“我柴绍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会爱李秀宁一个。”李秀宁很感动,柴绍就抱着她。李秀宁和柴绍手拉手回留守府,柴绍送李秀宁回房。柴绍叫李秀宁好好休息,李秀宁也叫柴绍好好休息。柴绍与李秀宁的额头黏在一起,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李秀宁觉得今年的生日,是迄今为止最难忘的生日。
李世民与柴绍在走廊相遇,李世民问:“怎么样?昨晚秀宁很开心吧?”柴绍点了点头。“看你春风满面,秀宁她一定接受你。”柴绍瞪大眼睛看着李世民,李世民淡淡地说:“很奇怪吗?你问秀宁的生辰,我就知道你想怎么样?给她一个难忘的生辰之余,趁机表明心意。”柴绍瞬即脸红。
李世民把手搭在柴绍的肩膀上面,说:“嗣昌,你是一个好人,秀宁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柴绍问:“你愿意让秀宁跟我在一起?”李世民点了点头。柴绍担心地说:“不知道国公大人他……”“你文武双全、侠骨仁心、平易近人,长得器宇轩昂,而且家世显赫,父亲怎么会反对呢?”李世民的这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柴绍决定把自己和李秀宁的事情告诉李渊。
李渊正在批阅公文,柴绍就到书房找他。李渊让柴绍坐下,柴绍说:“国公大人,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是关于我和秀宁的。”李渊让柴绍说出来。柴绍说:“我没什么朋友,秀宁是我惟一的朋友。虽然当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感情很好。后来知道你们要来太原,我真的很舍不得秀宁。”“我会常常想秀宁,想她在太原的生活。那天我们在山林里面重遇,我真的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再一次看见秀宁的时候,我爱上她。昨天是秀宁得生辰,我约她到那个山林。我放烟火给秀宁,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然后我向秀宁表明心意,秀宁答应我。原来,她也是喜欢我。国公大人,我知道你很疼爱秀宁,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我不会让秀宁觉得孤单,我会永远陪着她。”
看到柴绍这么感性地说出这番话,他就知道李秀宁把自己托付给对的人。李渊说:“嗣昌,我把我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你。”柴绍跪倒在地上,向李渊叩头,说:“谢国公大人成全。”李渊把柴绍扶起来,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几下。
柴绍开开心心地去找李秀宁,李秀宁正在练字。柴绍把李秀宁横抱起来,不停地转圈。柴绍把李秀宁放回地上扶着她,李秀宁说:“嗣昌,你刚才把我转得头很晕,有什么事情令你这么开心。”柴绍说:“国公大人赞成我们在一起。”“父亲真的赞成我们在一起?”柴绍说真的。李秀宁开心地笑起来,柴绍抱着她,说:“秀宁,从今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晋阳县是太原的地方政府,县衙和留守府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晋阳县令叫做刘文静,是彭城人(今江苏徐州),世居武功。祖父刘懿,是北周的石州刺史。父亲刘韶,死于战事,赠上仪同三司。刘文静仪表壮伟,才干卓异而多谋略,交结甚广。
之前在论功行赏的议事会上,李渊让李世民到晋阳县衙做一名参军。在晋阳县衙,李世民与刘文静很快成为好朋友。经常博弈宴饮,跟一个人一样,到无话不谈的地步。由于晋阳县衙不在王威、高君雅的眼皮之下,李世民更能有所作为。
李世民以晋阳县衙为根据地,广泛结交朋友。只要有一技之长,不管是耍把式卖艺的江湖客,还是到处化缘的穷和尚。他都热情结交,倾心相待。很快,在李世民的旗下,聚集上百人的精英分子。
大业十二年四月(公元616年),上谷“历山飞”魏刀儿窥探太原这块风水宝地,派得力干将甄翟儿率领两万人马进宫太原。隋朝将领潘长文在西河郡一代布兵抵挡,兵败被杀。军情似火,李渊迅速率领步骑六千,前去征讨。甄翟儿兵势强大,不可硬拼。李渊决定采取对付突厥的办法,寻找战机,逐个击破,以优势兵力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西河郡一带,地形复杂,山岭盆地,连绵不绝。李渊把人马分成两队,自己领骑兵在前,王威率领步兵在后。相隔十余里,沿山谷两旁搜索前进。到达永安县雀鼠谷,四周山谷全是纷乱的大青石,又短又硬的荆棘杂树分布其间。李渊见视野一览无余,没有很大危险,下令就地休息。
在这个时候,山上的喊杀声像暴风雨一样刮过来。甄翟儿的兵马满山遍谷,铺天盖地而来,足有数万人马。敌众我寡,李渊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立即下令部队不要惊慌。全部兵马分成两阵,弱兵放在中间。高举军旗,擂鼓助威,以为疑兵。阵后设辎重,弓箭手据此射击。李渊亲自率领数百精锐骑兵,在阵前往来冲杀。
甄翟儿不是贩夫走卒,挥兵把李渊团团围住,首尾相继达十余里。马嘶鼓鸣,喊杀之声不绝。李渊毫不畏惧,刀砍枪挑,拉弓劲射,奋力争战。可是甄翟儿的兵马太多,情势对李渊不利,阵地被敌军撕开好几个口子。甄翟儿瞅准李渊,指挥精锐骑兵权力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