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祖李渊点了点头,说:“朕当悉发关中兵马归你指挥。”唐高祖李渊对柴绍说:“嗣昌,你是朕最看重的女婿,你多帮帮世民的忙。”柴绍拱手,说:“父皇就算你不说,儿臣也会这样做。”回到郡公府,柴绍愧疚地对平阳公主说:“秀宁,三天之后我要随世民出征。这次回来只能陪你一小段时间,对不起。”
平阳公主握着柴绍的手,说:“嗣昌,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大唐才刚刚建立,是需要到处东征西讨,我明白。等统一天下之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柴绍抱着平阳公主,说:“秀宁,谢谢你,谢谢你。”平阳公主也回抱柴绍。
乙卯日,唐高祖李渊率领文武百官到华阴,在长春宫为李世民送行。长春宫前面的宽阔广场,李世民的主力部队成方阵排列。周围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将士挺胸昂首,铠甲鲜明,精神抖擞。百名战将手擎大旗,骑高头大马,于前面巍然挺立。观看军容,确实不同于一般军队。高台上的唐高祖李渊和文武百官暗暗赞叹,李世民通兵有道。
中军帐鼓声响,李世民健步登上点将台。目光如闪电一般,威严扫视将士一遍。爪起令箭,点兵派将。李世民辞别唐高祖李渊和文武百官,翻身上马,执鞭指点兵马进发。李世民酝酿出兵的时候,天下形势也发生巨大变化。王世充在洛阳称帝之后,窦建德不甘落后,自立为王。建立天子旌旗,山警入跸。并且依靠突厥,对唐朝领地大举进攻。
武德二年六月(公元619年),窦建德攻陷沧州。八月攻陷沼州、相州,九月攻陷赵州。十月,窦建德亲自率领数万大军,直扑黎阳,斩杀徐世勣的骁将丘孝刚。继而攻城破池,生擒李神通、徐世勣的父亲徐盖、秘书丞魏征,以及外嫁寓居黎阳唐高祖李渊的妹妹同安长公主。正在行军的李世民知道这个消息,寝食不安。
李世民找柴绍商量,柴绍说:“大军已经出发,回救王爷和同安长公主等人已经来不及,必须尽快打败宋金刚、刘武周。否则,等窦建德生成大势,情况就会更加不妙。”李世民说:“你说得有道理,况且窦建德以仁义著称,我相信他不会对叔父和姑母怎么样?我们就直驱龙门,与宋金刚的主力军队对阵,尽快把他歼灭。”
大军到黄河的时候,冬云低垂,天气突变。蒙古高原的寒流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狂暴扫荡着黄河两岸。陡峭山坡的短树上面,挂满冰凌,天地灰朦朦、昏沉沉。将士几乎睁不开眼,纷纷要求找避风的地方。李世民带着几名亲兵,到黄河勘探道路。李世民觉得有恶劣的天气掩护,有坚硬的冰层依托,这场仗一定胜。
天近黄昏,雪花变得更加冷森森。大军踏着冰面,悄悄向对岸运动。李世民率领大军,经过五个月的对垒,终于把宋金刚、刘武周打败。刘武周打算亡归马邑,结果事情泄露被突厥袭杀。胜利的消息传到长安,举朝欢腾。辛卯还师之日,唐高祖李渊打破惯例。没有让李建成代劳,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李世民。
下午,唐高祖李渊召开盛大的欢迎宴会。宽阔的广场,一字排开上百张桌子。具以醪醴,罗以甘洁,花簇锦屏,银灯散彩。三声金钟之后,唐高祖李渊于居中高坐,左边是李建成,右边是李世民。文武百官以官爵依次排开,立功将士团团围坐。唐高祖李渊下旨,胜利之日,所有人等,开怀畅饮,不必拘束。
须臾,酒菜上齐,文武百官和立功将士恭贺完唐高祖李渊之后,便筛锣击鼓,大吹大擂。分头把盏,觥筹交错,纵酒极娱。酒过数巡,食供两套,所有人已经有醉意。柴绍站起来走向唐高祖李渊,说:“父皇,如今消灭刘武周,解除后顾之忧。下一步可以出关,逐鹿中原。”唐高祖李渊点了点头,说:“逐鹿中原,剪除群雄,还要仰仗世民。”
随即,唐高祖李渊命人上演《秦王破阵乐》。柴绍回到郡公府,平阳公主命人熬制醒酒汤给他喝。又把毛巾泡在热水里面,敷在柴绍的额头上面。柴绍静静地看着平阳公主,用手抚摸她的脸,说:“秀宁,我爱你。”平阳公主拿下柴绍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握着手里,开心地笑一下,说:“嗣昌,我也爱你。”柴绍也是开心地笑一下。过了一会儿,平阳公主就扶着柴绍回房休息。
上朝的时候,讨论由谁挂帅征战王世充。唐高祖李渊觉得李世民刚刚回来,不好意思再一次让他挂帅。于是看向李建成,想让他表态。李建成怕唐高祖李渊点自己的名,低头默默不语。文武百官都把热切的目光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也不负众望,向唐高祖李渊请求出征。唐高祖李渊点了点头,命李世民着手准备,择日出征。
李建成向唐高祖李渊请求,统兵驻守晋阳。以防备突厥和刘武周的残部,保卫大后方。唐高祖李渊大喜,即命李建成率领精兵三万屯驻晋阳。
武德三年七月(公元620年),天气转凉,正是征夫容易披挂、战马易得肥满的时候。李世民率领十余万大军,东出潼关,进击洛阳。王世充听闻唐军来袭,下令选诸州骁勇之士齐集洛阳,置四镇将军,募兵分守洛阳四城。李世民先把王世充击败,把他围困在洛阳。洛阳是隋朝的东都,又为王世充经营多年。
城郭坚固,壕堑险深,急切难以攻破。但是洛阳少粮无柴,军民饥荒,人心涣散,不会支持很久。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洛阳便会不攻自破。形势越来越严峻,王世充万般无奈,派与突厥有联系的王文素出使突厥,恳亲颉利可汗发兵增援洛阳。颉利可汗因为事先收受唐高祖李渊送来的金银和美女,不肯发兵。
王文素串通义成公主,以及义成公主的弟弟杨善径,三人一起劝说颉利可汗。颉利可汗因此被说服,调动兵马大举南侵。但是唐高祖李渊已经做好两手准备,突厥的先头部队进犯汾阴,被李建成击退。进犯石州,又遭刺史王集重创。消息传到洛阳,王世充坐立不安。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写信给窦建德求援。
武德四年二月(公元621年),窦建德率领大军西进。三月,攻陷管州、荥阳和阳翟等郡,杀死刺史郭士安。王世充的弟弟徐州行台王世辩,派部将郭士衡领兵数千人与自己会合。骑兵十余万,诈称三十万。沿黄河而上,水陆并进,舟船运粮西进。浩浩荡荡,络绎不绝。李世民力排众议,在虎牢之战大败窦建德的军队,并生擒窦建德。
五月九日,李世民率领柴绍等人,趋近东城门,密切注意郑军的动向。巳时三刻,城墙上面竖起白旗,跟着城门大开。王世充的长孙王安世和纳言杨续并马而出,见到李世民的旗号,远远下马。手捧玉玺,恭敬地走过去,跪倒在地上献上。李世民拆开降一看,面露喜色。李世民把降书递给柴绍看,柴绍说:“王世充顺天应人,举城来降。使洛阳免遭生灵涂炭,不失为功德一件。”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你回去告诉王世充,我会免你们死罪。”两人返回城中。午时,王世充率领两千余人,面缚舆术辛出东门十里,来到唐军军营门口归降。李世民以礼接待,命人扶起王世充,解去绳缚,焚烧舆术辛,接入大帐。次日一早,李世民整军入城,率领一班文臣武将直驱洛阳皇宫。
洛阳皇宫,规模宏大,装饰极为华丽,丝毫不亚于长安皇宫。李世民派出几十路特使,前往大河南北及襄阳各郡县,谕令王世充旧部,迅速归降。唐高祖李渊建立唐朝之后,军事节节胜利,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唐高祖李渊骄侈之心油然而生,在武功大兴土木,建造规模壮丽的庆善宫。
进占洛阳之后,李世民采取一系列地措施。普查人口,稳定形势,免征赋税,劝民复业。并且设置社仓,由官府调节粮价。由于措施得力,洛阳这个著名的陪都,渐渐显示出昔日的繁荣景象。武德四年七月甲子(公元621年),天还没有亮,长安城中已经沸腾起来。大街小巷,彩旗飘展,鼓乐阵阵。
巳时三刻,三声炮响。数百名黄门鼓乐手,手提肩垮,吹吹打打,阔步入城。随后,五营开道兵骑着高头大马挺胸凸肚而来。在紫金红旗的引导之下,万余名精锐的铁甲骑兵过来。骑兵方阵过后,是王世充、窦建德等俘虏。李世民等人押着王世充、窦建德来到太庙,进行献俘仪式。
太庙大殿前面,设香案、铺祭物、列灯四十九盏。香烟缭绕,李世民宣读祭文,告捷于列祖列宗。而后,把王世充、窦建德押过来,按于地下,命令他们向李家的列祖列宗叩三次头,以示臣服。献俘仪式结束之后,李世民就押着王世充、窦建德来到承天门。承天门前,唐高祖李渊率领文武百官,接受李世民的献俘仪式。
最后,唐高祖李渊饶恕王世充,杀死窦建德。不过,王世充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被定州刺史独孤修德杀死。武德四年十月,唐高祖李渊下旨加号李世民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行台尚书令,位在王公之上,食邑增加到两万户。并且赐衮冕大礼服、金辂轿、玉璧、黄金等。
在李世民的要求之下,唐高祖李渊又下旨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晚上,柴绍与平阳公主用膳,胃口特别好,桌上的菜差不多全被柴绍一个人吃完。柴绍握着平阳公主的手,说:“秀宁,如今终于统一天下,我可以好好陪陪你。”平阳公主甜蜜地笑一下。平阳公主和柴绍沐浴、更衣之后一起睡觉,在床上柴绍抱着平阳公主,问:“秀宁,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
平阳公主说:“练字、练武、进宫陪父皇。”“你有想我吗?”平阳公主看向柴绍,说:“想。练字的时候想、练武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柴绍抱着平阳公主的手收紧,下巴蹭李秀宁的额头,说:“秀宁,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妻子。”两人相视笑了一下。
平阳公主来到后院,突然一阵眩晕,忙走到凉亭里面休息。过了一会儿,平阳公主觉得眩晕的情况好多,就去练武。练了一会儿,平阳公主突然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平阳公主没有在意,可是她后来做每一个动作都会疼得很厉害。平阳公主不得不停下来,用手紧紧捂住腹部。平阳公主“扑通”一声,不能自抑地跪倒在地上。腹部的剧痛,让平阳公主根本无暇去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平阳公主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她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流出来,而且逐渐的越流越多。李秀宁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有一名婢女听见叫声,忙走到后院。婢女看见平阳公主的情况,即刻去叫人来。婢女让别人看着平阳公主,自己马上坐马车进宫传御医。
御医来到郡公府,平阳公主被放到床上。双目紧闭,脸色雪白,下身的衣服都是血迹。御医施针把血止住,再为平阳公主把脉。御医说,平阳公主已经没有大碍,大概会昏迷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可能还会痛,可是不能用药。婢女问是怎么一回事?御医说,平阳公主怀有三个月身孕。这时候,柴绍处理完公务回到郡公府。
柴绍看见这样的情景,跑到平阳公主的床前。握着平阳公主的手,喊她的名字。柴绍紧张地问站在自己旁边的婢女,早上平阳公主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到下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御医说:“驸马,你先冷静下来。平阳公主如今的情况,难道驸马一点都不知道?”柴绍摇了摇头,抓着御医的手臂问:“秀宁她是什么情况?”御医说:“平阳公主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刚才因为在后院练武,所以出现小产的迹象。”
“平阳公主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不管做什么都要万分小心。否则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腹中的孩子。”柴绍说:“好,我会好好照顾秀宁。”柴绍拱手向御医鞠躬,说:“御医,谢谢你救了秀宁和她腹中的孩子。”御医说:“驸马,这是臣应该做的,你不必客气。”柴绍命婢女送御医出去。
从那天起,已经过去七天,平阳公主还没有醒过来。柴绍守在平阳公主的床边,虽然平阳公主仍然处在昏迷当中,但是常常会呻吟不止,动不动就痛得一身汗。这天早上,柴绍握着平阳公主的手,不由得一阵心痛。看到平阳公主身上的脏衣服,才想起来平阳公主几天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洗澡,更何况她出了不少的汗。
柴绍命人为平阳公主擦洗身体,之后柴绍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李秀宁的腹部。柴绍把手放上去,轻轻地抚摸。柴绍知道,孩子现在还是很小,根本感觉不出来。可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把耳朵凑上去,想听听孩子的心跳声。平阳公主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柴绍把头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被吓一跳:“嗣昌,你……你在干什么?”
柴绍开心地抱着平阳公主,说:“秀宁,你醒过来了,太好了。”不一会儿,又留下眼泪。平阳公主为柴绍擦眼泪,看到柴绍又哭又笑,感觉到身体有点不对劲,平阳公主心里疑惑:“嗣昌,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秀宁,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平阳公主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模模糊糊地回想起在后院的发生事情:“我好像……好像晕倒了……然后……然后……”
平阳公主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伏在床边吐起来。可怜平阳公主几天没有吃过正经的饭菜,吐不出什么东西。却仍然觉得胃里面如翻江倒海一般,折腾半天连胃液胆汁都呕吐出来。柴绍轻抚平阳公主的后背,有说不出的心疼。好不容易这一阵过去,平阳公主无力地倒在床上,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已经是出一身虚汗。
柴绍握着平阳公主的手,说:“秀宁,你昏迷七天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平阳公主心中的疑问又起:“嗣昌,我到底是怎么了?”“你怀有三个月身孕。”平阳公主瞪大眼睛,问:“嗣昌,你是说真的。”柴绍点了点头说是真的。平阳公主不由自主地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没事吧?”柴绍说没事。
平阳公主愧疚地望着柴绍,许久之后说:“怀有身孕还去练武,我真的很粗心大意。如果孩子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父亲和柴家的列祖列宗?”柴绍坐到平阳公主旁边,抱着她说:“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你也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我相信父亲和列祖列宗会理解的。”柴绍怜惜地用手抚摸平阳公主的脸:“秀宁,我命人做饭菜给你吃。”
刚刚才吐过一次,平阳公主觉得胃一直难受,实在不想吃东西:“嗣昌,我现在吃不下。”柴绍看见平阳公主面有难色,知道她没有胃口,赶紧好言劝她:“秀宁,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好好补补才是。”平阳公主点了点头。等饭菜端上来,柴绍慢慢扶平阳公主坐起来,却见平阳公主闭着眼睛,半天不敢睁开。
柴绍问平阳公主是不是头晕?李秀宁说有一点。柴绍坐到平阳公主身边,伸手环抱平阳公主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怀孕的人本来就有些畏寒,感受到柴绍的温度,平阳公主觉得有说不出的舒服。很久没有吃正经的饭菜,吃上几口,平阳公主便觉得有点难以下咽:“嗣昌,我真的不能再吃。”
“秀宁,你听话。你现在不比以前,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东西,营养不够的话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来,再多吃一点。”听到孩子的问题,平阳公主无言以对,只好张开嘴。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把一碗稀饭喂下去,柴绍松一口气:“折腾半天,你也累了,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平阳公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睡不够,巴不得听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