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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36。9摄氏度

1

手触及的地方,是一个女人光滑的肌肤。因为是在床上,能触及的除了女人便只有梦了。

确定是在一张大床上以后,我开始从梦中醒来,一个女人正煞有介事地躺在我身边,离我的身体为负0。1厘米。女人穿着一件奶白色的丝棉睡衣。

我记得我昨晚应该喝过这种睡衣颜色的饮料。睡衣的颜色有别于床单的颜色。床单的颜色是那种苍白的白,这像极了早晨九点钟东方的天空,但更直观的是让我想到某间病房里的白色床单。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有如洞穴般空荡荡的房间。床的对面是一面雪白色的墙壁,墙壁上悬挂着一把青铜短剑,形状宛若化装间流行的女人眉型,千遍一律,没有创新。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青铜短剑上,青铜剑闪烁着梦魅的光环,像苍白记忆中的一点灵光。青铜剑的下方是一条绿色布料的沙发,沙发的颜色使我想起三月的某片草原。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侧身注视着睡梦中的女人。

女人的胸脯裸露在外,像起伏的草原显现着优秀的曲线,胸脯被挤得露出了北半球,透过晨间羞涩而矜持的阳光,显得忧郁。

我把左手——这要看出我睡在她的右边了不是——扶在她那优美的充满张力的曲线上,我能感知到曲线下脂肪的温度,36。9摄氏度。女人感觉得我轻微的揉搓,她睁开梦一般的睡眼。

“这是哪里?”我问女人。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是多么的糟糕——像九月的风吹过松树林时一只路过的猎狗因彷徨发出的吠叫,低沉,沙哑中带着风静止后的沉思——我的喉咙不过是在有规律的嘟囔。

“重要吗?女人说完伸个懒腰,把一只手绕到我的脖子上。”

“非常重要。”我说。

“在我的Simmons上。”女人说。

“Simmons?”

“简称床。”

我看着女人称为床的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一只山羊模样的闹钟,闹钟的时针指向9点一刻。而羊的目光诡异,这是我所希望的。

“这间房子似曾相识。”我说。

“所有用来睡觉的房子都差不多的。”女人说。

我明白她所说的睡觉包含爱爱和与异性无障碍的靠在一张床上,而不单单是指在床上休息。

“我是说羊。”

“羊?”

我再次申明我的观点。

“有没有这种可能,你本来就是一只羊呢?”

“这不可能。”我肯定的说。

“你已经忘记一些你要寻找的人和事,停留在我的床上,获取片刻的慰籍。”

“有吗?”

“没有吗?”

“只是好像少了某样物件,对,应该是一个书柜和满柜子的书。”我说。

“又不是学习,只是交流。”女人说。

“交流?”

“对,睡觉又不是哲学,无需研究的。”

我再次把目光投过去,看着躺在身边的女人,目光停顿了10秒,用10秒的时间看清女人要比我大10岁。我一时觉得有些悲哀,起身穿好衣服,径自走到窗前,看窗外陌生的城市。

窗外,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像我记忆中的山峰沉默不语。

零碎的记忆中比如流星,河流,酒吧,圈套。

对,还有避孕套。我回头看着床脚的垃圾筒中有一只蜷缩的像蜗牛一样的避孕套,同散落在沙发上女人的丝袜一样,显得一点都不真实。

我走进隔壁的卫生间,看洗漱台上用过的薄荷味的香皂,干瘪的洗头液袋,被挤压过的牙膏盒,牙膏盒像早间枯萎的梦想倒在玻璃杯的一侧。

左侧。

右侧是通往卧室的门。

2

我怀疑和女人认识是从床上开始的。这之前的记忆,我和这个女人应该是在一个南方的城市相遇。城市的空气氤氲,潮湿,像女人们的澡堂,带着玫瑰的花香。

有一间酒吧,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附近,取名叫作红尘阡陌。

我是酒吧里的常客。唯一与酒吧里的人不同的是——我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我的长袍显得格格不入,我甚至觉得我的着装和酒吧走廊上那把灰色的拖把一样。而酒吧里的人物,尤其是女人,裸露着她们所有的四肢和曼妙的腰际,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中忽隐忽现。

星期五,最多的时候是星期六,或者是某个周二的晚上也说不定,我像往常一样走进酒吧,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定。一个使我想起一盏红酒杯的女人向我走来。

她走到我的座位前,凑在我的耳朵边说: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的声音大的出奇,声音盖过酒吧里正在播放的一首Beyond的大地,在乐曲自动调换成Beyond的灰色轨迹时,女人斜身端坐在我对面的绿色仿真皮沙发上。

绿色?对,我又一次见到绿色,这是因为我刚刚看过一本关于绿色低碳生活的书籍?然而绿色使我无端想起忍者龟。

想到忍者龟时我不由联想到自己的龟丸,可惜龟丸不是绿色的,不够环保。然而面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我却想到自己的龟丸。我一时觉得难为情,幸好此时有一个女服务生走过来。

“先生,要喝点什么?”女服务冲着我说。

女服务生站在我的身边,一身红色旗袍被我眼前的玻璃桌面给挡住了,只露出膝盖以上的部分,我想象着服务生会不会是一条美人鱼的化身。红色应配鲤鱼的,我想。

“要不要来份小鱼。”我冲着对面座位上的红酒杯说。

“还是不要叫鱼,来盘果子和一杯红尘阡陌吧。”对面的女人说。

“一盘白果仁,一杯红尘阡陌。”我向笔直立在我身边的鲤鱼精说。

“没有红尘阡陌了,下午客人多,早就用完了,要不来份情人套餐?”鲤鱼精再次问我。

“不要。”这一次是女人替我问答。“还是来一瓶梦之兰的酒。”

鲤鱼精脸上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但也只得转过她那鲤鱼精的身段走向转角的吧台。我待鲤鱼精走后问女人,“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觉得有点寂寞。”女人说。

“就这么简单?”

“是的。”

“其实很多事都很简单的。”

“比如?”

“比如李嫂。”

“李嫂?”

“我刚刚看过的一本书,书名。”

“跟我一样简单吗?”

“你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何以见得。”

“比如身体构造。”

“看来对你还有些吸引。”

我坦白我的观点后,开始认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女人体态丰满,穿着亮丽,上衣无限险情地包裹着她那硕大的胸脯,像是能够感受到芬芳的乳香扑面而来。

我叫服务生加了茶水,看着茶叶在滚水的冲击下再次浮上杯面,像某个尘封的记忆深处的人被重新提到生活层面上来一样。茶叶在水的上层徘徊,像地球仪上某个地点特显露的给标示出来一样。

在我看着茶杯上层像地球上某个点的一片茶叶的同时,女人把梦之兰倒满酒杯。

“不准备喝杯酒吗?”她看着我。

“酒吗?”

“你想什么?”

“试试。”

“看来你是第一次。”

我转变话题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陌。”

“陌生的陌?”

“陌生的陌。”女人说着端起她前面泛着蓝色光茫的酒一饮而尽。

我学着女人,冰冷的酒液从我的食道里注入。我注意到女人正在注视我咽酒的喉节像一只蠢蠢欲动的毒蛇上下蠕动着。

不知道一杯酒能不能让我沉醉。然而15分钟过后,我开始忘记自己。记忆中和酒有关的,除了夜色,便是一张大床,以及散落在落地窗前被风吹起的纱帘。

3

我穿过右侧的门重新回到房间,在床与落地窗中间靠近落地窗的一侧地点站立,在女人的目光中。

“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我。

我一时忘了自己的名字,站在门口想了很久,然后突然想到四个字——冰封向北。

“冰封向北。”我回答她。

有没有再简单一点的名字,比较适合这个城市的。

“没有。”

“你叫向小北好了。”女人补充道。

我突然觉得女人把我叫作向小北让我感到很悲哀。我念叨着向小北这个陌生的名字,就如同在嚼一根蔬菜大棚产出的黄瓜。

我决定离开。告别的时候我打开房门,女人躺在床上问我,“你去哪里?”

我用手止住房门合拢的脚步,想象着它会是两片嘴唇正在向我靠拢,但更像是一扇通往天堂的门在等着我去开启。房间内大朵大朵的阳光像花潮一样涌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回答她。

“你很迷茫,不知道身在何处,是吗?”

“是的!”

“我可能让你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假如你能留在我身边的话。”女人说着看着我。

接下来陷入一片沉静。沉静中我的脑海中出现一片北方的原野,我记得有一个叫作朝歌的城市就在不远处,而我在灌木林中,灌木林丛中一片长满齐腰高苇草的空旷草地,软泥、青草和腐烂落叶的混合味道迎着阳光袭来,我被阳光刺激了眼,看着停留在房间里的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口退去。

“我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必需弄清这一点。”我站在房间的阴影中对女人说,然后等着房门在我身后合上。

我站在房门外十步之遥的电梯门口等待离开。

------题外话------

因为是在床上

能触及的除了女人便只有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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